第486章 天之神格

  「麻煩死了，還讓不讓魔休息了？」

  

  粉色的公主床再次被召喚出來，不見魔影鑽出床帳，但聞慵懶的魔音輕吞慢吐：

  「負山，把床扛起來，繞著族地轉一圈。」

  「噩夢，跟緊了，要是有漏網之魚跑掉，唯你是問。」

  「吼！！」

  凶獸之王·負山，老老實實扛起只有它耳朵大小的公主床，蹬蹬蹬狂奔起來的時候，儘可能保持床體的平穩。

  「桀桀啾！小噩遵命！」

  半血肉半靈魂的恐怖之翼，奮而張翅，緊緊追趕在負山的後頭，興奮而又驕傲。

  弒神——老大的老大做到了！

  這種備受矚目的目光——噢～實在是太爽了！

  「竟然能召喚聖王級別的僕從，躺在床上的生靈，好像也是半步封神……」

  「難怪，半神入場，這不是砍瓜切菜嗎？麻婆教的教主死得不冤，換成滅蒙雛鳥也無濟於事……」

  三十六星瓢蟲王、七劍螳螂使——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它們注視著公主床漸行漸遠，最終又把目光轉回天神宮。

  亭台樓閣、玉石桌椅、玲瓏瓜果、美味大餐……不遺餘力興辦的豪華宴會，如今一地雞毛，連一片像樣的碎石磚瓦都找不到。

  但就是這樣的廢墟，沒有狼煙，沒有揚塵，所有的一切全部靜止。

  包括倖存者，不管是人類還是眷靈，不管是神族還是聖族，全都瞪圓眼，四肢發顫，心臟亂抖。

  「天、天神死了？」

  「天界之主剛剛揚名，諸天各族還在贈禮恭賀，這般興盛熱鬧的時候……天神嗝屁了？」

  瞎掉一隻眼睛、斷掉一片翅膀的畢方，講話有點粗魯。

  可它的情緒很對味，恐懼、害怕、震驚、發呆、愣神、懷疑鳥生……

  驚濤駭浪在它的心靈深處起伏，最終映照面容上，先是眼角抽搐，隨後嘴巴咧開，連吞口水的動作都不知道怎麼進行，唾液淌下來，胸前的羽毛漸漸被打濕。

  「嗚……汪汪汪汪！」

  「恭喜冥神！賀喜冥神！」

  「我等懼怕天神淫威，一時胡塗，竟想拜入祂的麾下……真是罪該萬死！」

  「請人族冠位大發慈悲，饒小犬這一次，大恩大德，畢生不敢忘記！」

  本該最討厭被人稱作「擁有翅膀的大狗」的天狗，瘸著腿，一拐一扭的站起來。

  它對著天空嚎叫，屁股後面的尾巴搖得甚是歡快，兩側的翅膀就像是蒲扇一樣，颳起一道道風浪，似鼓亦似鍾，熱烈祝賀著人類與旱魃之神的大獲全勝。

  「唰！」

  夜寒君強制回收木伊，砰砰亂跳的心臟，馬上減少壓力。

  對於那些諂媚的、討好的、畏懼的、顫抖的聲音，他充耳不聞，眸光直勾勾盯視前方。

  缺失頭顱的滅蒙神鳥，半截身子埋葬在廢墟中。

  祂體內的神血仍舊熾熱，可祂的生機，卻是從根源處徹底斷裂。

  木伊——斬殺第二尊封神之胎！

  祂也是新晉之神，可神與神之間的差距，就是這般巨大！

  「新生宙第二紀元，滅蒙神鳥得之天神果位，橫掃一界生靈，滅蒙氏回歸神族序列，八面威風！」

  「然，極盛還未享受，衰敗已然到來！」

  「從今天起，滅蒙氏不僅會被剝奪神族的身份，所有的滅蒙氏族人和滅蒙雛鳥，都會淪落為喪家之犬，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任憑宰割……」

  辣椒海的護道人，顫顫巍巍，說話都不利索。

  這確實是無比勁爆的消息，縱觀遠古宙和近古宙，下場這般悽慘的神靈，那也是屈指可數。

  當然，讓人心亂如麻的關鍵原因，永遠抹不開動手之人。

  這個深不見底的男人——到底是怎麼和旱魃族簽訂契約的？

  旱魃族的高傲和強大有目共睹，祂居然能與旱魃之神同進退，豈不是意味著背後至少還有一尊天女魃，必要之時，一定會作為祂的幫襯或者靠山？

  「諸天萬族的局勢……越來越混亂了。」

  「有傳言劣土深淵的大帝，瘋瘋癲癲，徹底失去冠位該有的正常理智，整個深淵的領土都被嚴重污染，生靈不是滅絕，便是異變，殺傷力堪比災神……」

  「而機械山的生化機甲，仗著兩個宙元的傳承和積累，明面上不為外界所動，實際上真的會有人忘記祂嗎？」

  「現在……繼這些最強的冠位，又有一個未知的存在橫空出世……」

  「祂已經是一冠一神的配置，手中卻還綁定兩尊半神，以旱魃之神剛剛展現的戰力來說……普通的封神之胎見到祂只能逃跑，膽敢抗衡，隕落的風險非常大……」

  「換而言之，要不了多久，此人就能培育出第二頭封神之胎。」

  「祂會成為諸天萬界最強之一，並且有可能是最年輕、最有潛力、最深不見底的……這樣的人，我們辣椒海絕對不能招惹！」

  輕輕咬住嘴唇的美女椒，秋波亂盪，強行壓下心頭的震驚與駭然。

  她開始檢查服飾，確保著裝得體之後，謹慎地往夜寒君的方向靠近：

  「敢問太陽深淵的冠位，可否告知您的尊名？」

  「小女子作為辣椒海的皇室成員，想代祖母，向您表達最誠懇的祝福與善意。」

  「若是有機會，我們願意和閣下締結合作的關係，不限於商業版圖，只要能得到您的認可和友誼，我們辣椒海願意全力促成。」

  「咳。」

  雙眼失明的三十六星瓢蟲王，聽聲辨位，推了下七劍螳螂使，趕忙也湊過來：

  「那個……無敵的至尊！我們巨昆谷也渴望獲得您的友誼！」

  「此前見過您一面，那時您的風采和英姿，深深烙印在小蟲的靈魂中，無論如何也忘不掉！」

  「小蟲萬萬沒想到，一晃眼的工夫，您居然證得冠位之道，立足於諸天萬界的天花板！」

  「太陽深淵有您這樣的守護者，新生宙絕對能夠對標械神山，哪怕凌駕其上，那也是合理的結果！」

  三十六星瓢蟲王——變著花樣不斷奉承。

  精靈冢的晶銳、晶古，一度想要介入，愣是被它搶占話頭。

  忍無可忍、浮現怒容的時候，瓢蟲王和七劍螳螂使，卻是一反常態的，表現出前所未有的硬氣，一點不把它們這兩位靈童子放在眼裡。

  「喂喂喂，這位冠位擺明了不待見你們精靈冢。」

  「與其熱臉貼冷屁股，不如考慮怎麼做才能挽回，不重新建立好感，你們精靈冢的未來……嘖嘖嘖，不好說喲。」

  「瓢蟲王，你……」

  晶銳的臉色一而再再而三的沉下去。

  然而，它的餘光瞄視夜寒君，躊躇片刻，最終拉著晶古告退道：

  「我知道了。」

  「雖然仍舊不是特別明白，前輩的敵意為何如此之重。」

  「不過巨昆谷的蟲王說得很對，即便不能與前輩建立友誼，我們也不想與前輩為敵。」

  「晶古，我們也去狩獵滅蒙氏的族人。」

  「領地這麼大，總會有洞察風吹草動而逃走的人，我們去把他們抓來，獻給太陽深淵，以實際行動表明我們的決心。」

  「好！」

  晶古抱拳，褐色的長髮立即飄舞起來。

  等到躍入土中，他便是土行者，急如星火，猛猛衝刺到地平線的盡頭。

  「前輩和滅蒙氏之間，似有血海仇恨，我們本不該多嘴。」

  「可天神之宴，實在有太多的無辜者……」

  「我們的始祖經常與我們說，世間的因果，永遠在循環，濫殺無辜，只會帶來無端的仇恨……」

  「前輩貴為冠位，應當隱約能體會這一點。」

  「若能放過無辜的人，還請寬恕他們，我們木神山……實在不希望看到生靈塗炭的畫面，諸天要是能和睦共處，那該多好……」

  縮著脖子的靈瑤，以最弱的語氣，說著最真心的話語。

  夜寒君掃了她一眼，沒有接話。

  仍舊維持肌肉鼠造型的瓜瓜，嘻嘻笑道：

  「放心吧，大蝌蚪心中有數！」

  「我們只是想斬草除根而已，不相關的生靈，自然不會濫殺。」

  「感謝前輩，前輩的通情達理，一定能積累福報！」

  靈瑤抓著衣袖，連連鞠躬，窘迫的表情中藏著一絲誠懇：

  「蒼生本為一體，我們代天界的本土生靈，向太陽深淵的冠位表達誠摯的謝意！」

  「等到返回木神山，我們會請示始祖。」

  「聽聞太陽深淵的土壤荒蕪而又熾熱，難有植被能夠生長，祂老人家那邊有一批精心培育的特殊藥種，若能移植到太陽深淵，積年累月，對於一淵的生靈或有不小的幫助……」

  「如此，有勞。」

  夜寒君認真端詳兩人，平穩的語氣，引來二人的手足無措。

  近古以來，太陽深淵一直在休養元氣。

  這個紀元遭遇元神的入侵，深紅消耗大量的本源。

  假使能得到藥之封神「綠蘿仙」的幫助，證道半神，絕對會有益處。

  「你不是冠位，只是聖人，為何能與封神之胎建立契約？」

  突然，一道細弱蚊蠅的傳音，鑽進耳中。

  夜寒君扭頭，循聲鎖定瓜瓜懷裡抱著的十翼神錘天使。

  這位力竭且重傷的神天使，依然處於深度昏迷的狀態。

  可她背後還有一道幾乎透明的幻影，尋常生靈看不到，夜寒君卻是洞若觀火。

  「前輩能辨別我的位階？」

  「自然。」

  十八翼神典天使，傳遞的精神波動中充滿訝然之色：

  「真是奇怪，從未見過這樣的現象……」

  「你好像不屬於這方天地，自然界的法則套在你的身上，布滿大大小小的漏洞……」

  夜寒君不答，心平氣和，一步步走到晴絨的身邊，回以傳音道：

  「近古的天使之神，你需要天神之血，助力脫困？」

  「如今滅蒙神鳥已經敗亡，若我贈你更多的神血，可否幫你更快的回歸？」

  「你想要什麼？」

  十八翼神典天使，擁有年輕人類男子的面貌，冷靜問道。

  夜寒君輕輕一笑，泰然自若道：

  「木伊是冥之封神，照常理來說，沒有能力凝聚另一個體系的神格。」

  「但我的契約眷靈中，也有羽族。」

  「我想要滅蒙神鳥體內的天之神格，為它鋪好封神的道路。」

  「不知前輩殘留的幻身，可有施展的手段，幫我實現這個步驟？」

  「不行。」

  十八翼神典天使，果斷搖頭：

  「我與滅蒙神鳥廝殺，已經耗盡晴絨體內的神力。」

  「之所以沒有散去，一方面是因為晴絨活了下來。」

  「另一方面，我硬挺著一口氣，想看看你是何方神聖，若是為敵，未來自然要做好相對應的準備。」

  「我並不打算和前輩成為敵人。」

  這一次輪到夜寒君搖頭，正色道：

  「實不相瞞，這一趟即便您沒有現身，我也會屠掉滅蒙神鳥，為族人報仇。」

  「您的出現是意外之喜，若您能夠擺脫困境，以全盛姿態歸來，天界有天使之神坐鎮，衰敗的神天使、聖天使，再一次向諸天萬族展露鋒芒——這些反而是我樂意看到的。」

  「嗯……你身邊那頭小獸，似乎很喜歡晴絨……」

  十八翼神典天使，瞄了一眼瓜瓜。

  瓜瓜咧嘴一笑，大方地展示手臂上的肌肉，暗戳戳道：

  「本瓜可是淨獸，你們這些執掌神聖之道的生靈，本瓜最喜歡了！」

  「大天使之神，真的沒辦法凝聚神格嘛？」

  「大鐵鵝心心念念的天之神格，好不容易擺在眼前，我們卻沒有辦法吃到嘴裡，這種煩惱誰懂呀？」

  「還有還有，神靈的屍骸，根本不可能塞進儲物戒指！」

  「我們想要挪動它，只能找木伊爺爺。」

  「想想就很麻煩呢，渾身是寶的大壞鳥，究竟要怎麼利用呢？」

  聽聞小傢伙的嘀咕，十八翼神典天使沉默一會，突然問道：

  「就是那邊那頭黑色的大鵝？」

  「我觀它氣血渾厚，應當立足於至聖圓滿。」

  「但它不是偽神，縱使神格凝聚出，它也不可能容納身體。」

  「想要獲得神格可以，可你們願意承擔失去的代價嗎？」

  「失去？」夜寒君皺眉。

  「以大鵝當前的情況，神格就不要想了。」

  「它應當先衝擊半神的境界，先滿足位階和神性，才能儲備神格，正式開始煉化。」

  「我這裡有一法，可調用晴絨的身體施展，只因存在一系列的弊端和風險，我得和你們說清楚。」

  「大天使之神，不要賣關子嘛！」

  小瓜瓜鼓起腮幫，試圖教育道。

  十八翼神典天使啞然失笑，輕嘆道：

  「我被困在迷失霧海，渾渾噩噩，上個紀元才甦醒。」

  「然後，耗費將近一個紀元，我藉助神天使一族特有的血脈連結，找到一位有資格承受我神力灌體的族人——她就是晴絨。」

  「我在她的體內，源源不斷儲備我的精血。」

  「只要能找到另一位天之封神，奪取祂的本源血液，我就能脫困。」

  「我一開始的目標是火神山的「百鍊凰後」，可惜祂深居簡出，又是老牌封神，實在不好對付。」

  「這個紀元，滅蒙神鳥的證道，反而成為我的契機。」

  「眼下雖然我已經拿到想要的東西，但如果獲得更多，自然極好。」

  十八翼神典天使一五一十道：

  「簡單來說，我可以通過晴絨，全力吞噬滅蒙神鳥的血精，將其中大半數的能量，傳輸到我的本體，加快我回歸的時間。」

  「這個過程中，我會幫助你們提煉天之神格，然後暫時封印在晴絨的體內。」

  「一旦大鵝晉升半神，你們馬上可以拿走，無論是我還是晴絨，絕對不會染指不屬於我們的東西。」

  「你剛才說『失去』，指的就是失去神格的風險？」夜寒君斟酌著問道。

  「不止。」

  十八翼神典天使回答道：

  「動用此術，晴絨有猝死的風險，也有跌落位階的可能。」

  「假使一切順利，因為她是神力交匯的中轉站，她或多或少會汲取兩邊的天神之力，被迫推動位階的增長。」

  「要是一不留神，晴絨率先晉升半神，藏在她體內的神格就會被她吸引。」

  「到那時，一旦觸發融合，再想分離開來，原則上只有擊殺才能做到。」

  「但……晴絨是我最後的族人，我不希望她死，你們應該能夠理解。」

  「所以說，鵝大仙必須搶在晴絨的前面晉升半神，爭分奪秒，一刻時間也不能耽誤？」夜寒君喃喃自語。

  「是。」

  十八翼神典天使坦誠道：

  「你們可以把晴絨帶在身邊，一方面護她安全，一方面監視她的狀態。」

  「只要出現類似於皮膚通紅的情況，那就是神性噴涌。」

  「這個時候你們可以割開她的手臂，取走一部分神血。」

  「這種血會是天之體系最高級別的補品之一，同時容納我的神力和滅蒙神鳥的神力，每當大鵝在戰鬥後塗抹傷口，不僅能促進癒合，還能藉此吸收神祇的力量，進一步縮短登臨半神的時間。」

  「只要嚴苛執行我的步驟，記牢我的叮囑，這個方案的成功率高達九成五，你們考慮一下，最好在三分鐘內給我答覆。」

  「前輩，就按照您說的做吧。」

  夜寒君直截了當道：

  「既然晴絨呆在我們身邊，風險由我們把控，這樣的合作，有何不可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