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血濺天神宮

  天界，滅蒙氏族地，距天神宮三百里之地。

  一頭四翼粉翅蠅魔皇，驀地抬起頭，墨綠色的瞳仁里剛好倒映著無限延伸的天空。

  「開始了。」

  「嗯。」

  「晴絨贏不了，我們得抓緊時間。」

  「嗯。」

  與四翼粉翅蠅魔皇對話的，是一頭翅膀異常肥大的金色神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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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它們旁邊，還有一頭以蚌作為背殼的水藍色烏龜，躺倒在地上，小眼眯起來，身子像是搖搖車一樣左右晃動。

  「撕拉！！」

  空間如同薄脆的紙張，一劈即碎。

  有一倘佯在虛空中的毯狀生靈，迅電流光般從三個生靈的頭頂掠過。

  下一秒，滅蒙氏族地最深處，負責看守寶庫大門的滅蒙雛鳥，忽而悲愴啼叫，想要往外逃跑時，一道幻光閃過，它的頭顱和軀幹立即分離。

  「不要浪費時間，神鳥能感知後裔的死亡，洞察這裡的異變輕而易舉。」

  「記住，我們只需要「三魂菇」，其他的寶物再珍貴也不重要，等那一位降臨世間，想要什麼都能擁有，切不可因小失大。」

  「虛玄，你就不要嘮叨了，耳朵里都要生老繭了。」

  「四大護法一齊出動，若是失手，你們不要臉，老子還要呢。」

  「就是就是，老龜我挺身而出，盜寶什麼的，我可是專業的，絕無失手的可能！」

  ……

  滅蒙氏族地，天神宮。

  十八翼神典天使緩緩升空，左邊的九片羽翼鮮艷如血，右邊的九片羽翼燦爛如金，聖潔中額外凸顯神聖，神聖中卻又摻雜邪魅，強烈的矛盾感，讓祂看起來無比危險。

  而在祂的對岸，被血色古樹封困的滅蒙神鳥，怒喝一聲，粗壯的樹幹全部折斷，即刻脫離險境。

  「近古最後一位天使之神，原來你還沒有隕落……好！很好！」

  「今日是本尊的大宴，你處心積慮藏身後裔的體內，壞我宴席，傷我賓客，還敢向我問罪？！」

  「難道只有你執掌天神奧義嗎？本尊的「天府之國」，豈會遜色於你？」

  環繞滅蒙神鳥的光暈暴漲，一座美輪美奐的浮空宮殿，陡然映照在祂的背後。

  那宮殿當如九天仙境，上有白鶴齊鳴，下有黑鸞低臥，左有孔雀仰天，右有蛇鷲俯地。

  居於正中的滅蒙神鳥，宛若天神下凡，琉璃仙氣纏繞翎羽，鴻蒙紫光盪於胸襟，極青之身、赤紅之尾、鐮刀之喙……屬於本體的一部分形態，逐漸顯化世間。

  「小封、小骷、小芹，庇護好族人，遠離戰場的中心。」

  「其餘貴客，天使之神不過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你們且隨滅蒙雛鳥退離此地，待本尊鎮殺十八翼神典，以神天使之血，慰藉此地的亡魂！」

  「嚦——」

  聞言，五頭焦躁不安的滅蒙雛鳥，立馬朝著天神宮以外的地方飛行。

  它們在前方開路，木神山的靈瑤、靈朔，巨昆谷的三十六星瓢蟲王、七劍螳螂使，精靈冢的晶銳、晶古，全都煞白著臉色，慌忙逃竄。

  「可惡，上一任天神還沒有死，新舊之爭，我等不會遭受池魚之殃吧？」

  「快跑啊！這可是真神之戰，這麼近的距離，隨便一點餘波，我等死無葬身之地！」

  「美女椒！大力神將！你們可曾攜帶始祖的信物？若有真神之寶庇護，還請不要吝嗇！」

  「嘁。」

  辣椒海的紅衣女子，不屑地瞪了一眼儀態盡失的晶銳，忽而將一串辣椒塞進坐騎的嘴裡。

  「吼！！」

  那頭擅長飛行的孔雀龍，不由地兩眼冒紅光。

  繼而頂著彌天的神性壓迫，超越滅蒙雛鳥，率先跑到天神宮的外面。

  「小姐，我們逃不出天使之神的覆蓋區域。」

  「這種名為「昊天無極」的天神奧義，一瞬間就覆蓋小半個天界，整個滅蒙氏的族地都被罩住，沒有哪個地方是絕對安全的。」

  「如何破解？」

  美女椒徑直問向護道者。

  護道者減緩飛行的速度，聲音低沉，面色發緊：

  「想要破解此法，只有等滅蒙神鳥將其擊敗。」

  「但一邊是新神，另一邊卻是近古的舊神，孰強孰弱，老夫實在吃不准。」

  「呼哧！呼哧！」

  大力神將捂著飆血的屁股，突兀地超過眾人。

  但它突然又停了下來，以手指發力，挖出一個足以容納身體的大坑後，一步跳了下去。

  「鏘鏘鏘！！」

  洞口湧出大量的金光，肉眼可見的，一座金屬之山堵住洞口。

  「好傢夥，這是金神山的特產——厚金神石。」

  「雖然是一次性的，可阻擋神戰餘波，絕對比我們這些暴露在外的輕鬆。」

  三十六星瓢蟲王，忍不住露出羨慕的表情。

  它和七劍螳螂使，儘管代表巨昆谷而來。

  可它們並非封神遺脈，沒有資格得到蟲祖的恩賜，面對意外，只能靠自己，靠不了旁人。

  「不好，滅蒙蓄死了……」

  「有賊子入侵我族的寶庫，恰逢至尊無法脫身的時間節點，肯定是早有預謀……」

  「滅蒙骷，滅蒙芹，隨我殺去！」

  「我不信它們擁有第二尊神祇，若有碾壓我族的力量，何須等待至尊現身再去偷襲！」

  臉色鐵青的滅蒙封，環顧夷為廢墟的天神宮，恍若看不到那些慘叫的、哀嚎的倖存者。

  他騎坐滅蒙雛鳥，對準一個方向疾馳。

  滅蒙骷、滅蒙芹相視一眼，同樣放棄救援的想法，竭力追趕滅蒙封，三道沖霄的殺意令人驚悚。

  「真不靠譜，任由這些聖人、聖禽，自生自滅嗎？」

  「管他呢，都是滅蒙氏的賓客，即便死光了，與我們何干？」

  「是啊，我們都不一定能夠自保，再去顧及弱者的死活，沒有必要。」

  晶銳、晶古、三十六星瓢蟲王，達成驚人的一致。

  靈瑤、靈朔，看了一眼同樣無動於衷的美女椒，還有另一邊臉色發白的光巫神女、雲巫神女，抿了抿嘴唇，忽而取出一截藤蔓，反身衝進廢墟之中。

  「嘿，木神山的人還真是善良。」

  「我等避之不及，他們還敢回返，真是不知道找死二字如何書寫。」

  「不過……那株藤蔓，該不會是綠蘿仙的殘枝吧？」

  「這兩個人連聖王都不是，不可能是木神山的核心。」

  「只因拜訪天界，綠蘿仙竟然捨得賜予護身的重寶，該說是婦人之仁呢，還是資源多得沒處揮霍呢？」

  抱著臂膀的七劍螳螂使，不加掩飾譏諷之聲。

  已經遠離的靈瑤、靈朔，因為戰場的混亂，根本聽不到它的聲音。

  而滅蒙妙、滅蒙羌，這對姐弟，加上滅蒙氏上一代家主滅蒙旭，三人同樣選擇冷眼旁觀，一點也不在乎賓客的死傷情況。

  「看那裡。」

  滅蒙羌忽然伸出一指，指向十里之外。

  滅蒙妙循聲望去，原本藏著一縷驚恐之色的瞳仁，忽而浮現一抹殺機：

  「還有『異端』混在賓客中，真是吃了豹子膽。」

  「天神之戰我等不敢幹預，可趁著混亂屠戮我族的附庸，這等膽大包天的行為，究竟是誰給他的底氣？」

  順著滅蒙姐弟殺意的指向，辣椒海、精靈冢、巨昆谷……各大勢力紛紛掃落目光。

  只見四散奔逃的獸群中，有一人腳踏雷劍，逆流而進。

  他腿長而直，腰板挺立，那寬闊的背脊，還有微微隆起的肩頭，都在散發著屬於人類男子的魅力。

  美女椒不禁皺起眉頭。

  她看不到他的臉，只能望到背影。

  可所有人眼睜睜目睹，此人掠過駭熊十九郎的身旁，雷劍穿腸而過，堂堂駭熊氏的管家，無限接近聖王級別的強者，捂著肚子倒下去後，居然再也站不起來。

  相仿的還有他的契約眷靈，如果說人類的體質孱弱，一擊死亡，情有可原。

  可那頭氣勢洶洶的駭熊，剛剛眸綻凶光。

  雷劍破肚，為何也轟然倒塌，再無反撲的餘力？

  「不可能！以駭熊的生命力，怎麼可能一碰就死？」

  「即便是我出手，想要擊殺駭熊十九郎，也要數百招之後，鎖定破綻，方才有可趁之機……」

  七劍螳螂使，複眼收縮三次，不由得放下臂膀，面露震驚。

  神秘男子的行動，並沒有隨著駭熊十九郎的敗亡而停止。

  他從容的穿梭在獸群之中，駭熊十七郎、駭熊十五郎……一個接一個死去。

  等到駭熊氏的少家主·駭熊十六郎，以及本家家主·駭熊四郎，全都被那柄雷劍誅殺後，眾人目瞪口呆。

  「不是……駭熊四郎也死了？」

  「他雖然不是封皇者，沒有SS級的職權。」

  「可他綁定兩頭聖獸之王，輔以權能，甚至能和擁有神性的封神遺脈廝殺一會，怎會敗得如此徹底？」

  滅蒙羌懵了，作為族中青年一代的佼佼者，他和姐姐滅蒙妙，不久前剛剛晉升第9位階。

  平日裡耳濡目染，他自認為能夠準確地辨別生靈的強弱，怎麼到了這個男人的身上，所有的道理講不通了呢？

  「嘶，我沒眼花吧？」

  「麻婆教的慧婆婆，她的契約眷靈「醜婦儒」「鬼畫儒」「美妖儒」，三頭聖獸之王，居然在搶奪慧婆婆的屍體？她被自己的契約眷靈殺掉了？」

  晶銳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向廢墟。

  在他無法理解、無法相信的目光下，三頭聖獸之王，分食主人的屍體後，眼裡冒著詭異的紫色光芒，再一次撲入獸群中，針對麻婆教的成員大殺特殺。

  「不！婆婆為何殺我？我做錯了什麼？」

  「放過我……啊，我的耳朵！血……好多血！」

  麻婆教的成員——全都是外貌蒼老的婦人。

  這個組織以「教」命名，但其實她們是一個家族，傳承職權成長到最高時，全都是S級的「麻婆」。

  此時正值最混亂的時刻，所有人都在拼了命的逃跑，自己人虐殺自己人，這種夢境中也不曾出現的畫面，怎會在現實世界真實上演？

  「它們被控制了……」

  「有生靈篡改了它們的精神，以至於青紅不分，滿腦子只有殺戮的欲望……」

  「是誰？還有誰隱藏在賓客中，暗中與我們滅蒙氏作對？」

  滅蒙羌咬著牙，竭力眺望獸群。

  數秒後，他發現一張粉紅的公主床，似有生靈藏匿其中。

  沒等他仔細觀察，有一人御劍而來，手一伸，回收光線一閃，公主床立即消失在原地。

  「他媽的，還是他？」

  「這個人的契約眷靈這麼強，有雷屬性的就算了，還有一個能夠操控靈魂？」

  爆粗口的不是滅蒙羌，而是滅蒙妙。

  這位外表十分淑女的美人兒，氣得胸脯悶堵，一口氣怎麼也順不上來。

  「他開始殺遠飛雞一族了……」

  「駭熊、麻婆、遠飛雞——我滅蒙氏的三大核心附庸，在天神宴被人屠光，這要是傳出去，我們家族豈不是天界最大的笑話？」

  滅蒙羌再也坐不住了，飽含怒火的瞳仁望向滅蒙旭：

  「老族長，你失去雙腿，行動不便。」

  「但這裡能出手的只有你了，倘若不能阻擋他，家族的損失實在太大！」

  「是啊，再不把我殺了，你們都得死。」

  電光一閃，夜寒君憑空瞬移十里，直接懸浮在眾人的頭頂，淡淡的目光從上而下掃落。

  「你……」

  因為巨大的憤怒和驚愕，滅蒙羌伸出食指，正欲指向夜寒君的鼻子。

  可當他回過神來，第二次望向自己的手臂時，不知何時，整個右手齊根斬斷，傷口處跳躍的金色電弧，刺得他整個臉扭曲起來，兩腿一軟，一屁股跌倒在地。

  「我的手……手沒了……」

  「完全沒有看清……速度太快了……」

  「唰！」

  召喚陣法不斷點亮，一共有四頭異常年邁的聖獸之王，於滅蒙旭的身前一字排開：

  「閣下……是不是太囂張了呢？」

  「這裡是我滅蒙氏的領地，縱使天神沒有空閒理會你我，欺我附庸，傷我族人，你真的做好碎屍萬段的準備了嗎？」

  「就憑這頭老得掉牙的滅蒙雛鳥？」

  夜寒君瞥視體型最大的那頭禽鳥，感受著它身上的神性波動，嗤笑一聲：

  「假使滅蒙神鳥沒有證道封神，你和你的契約眷靈已經死了吧？」

  「以神血續命，雛鳥神性復燃，搭配你SS級的「天子」，不管再怎麼年邁，尋常聖王依舊能夠秒殺吧？」

  說著，夜寒君手指一勾，劍雷子飛旋手中，劍柄與他的手掌牢牢貼合。

  「轟隆隆——」

  如有萬雷在耳畔響起，隱藏在劍體內的神性波動，不遺餘力地傾瀉出來。

  目露凶光的老滅蒙雛鳥，頓時駭然，下意識就想搶攻。

  「和雷元素比速度，怎麼想的？」

  夜寒君揮落一劍，硬是越過滅蒙旭的保護，強行斬下滅蒙羌的頭顱。

  然後，迎著滅蒙旭近乎玉石俱焚的可怕目光，他揮出第二劍，輕易地挑破滅蒙妙的心臟。

  「不！你敢斷我族的血脈傳承？！」

  「等至尊歸位，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你的九族也會被我們追殺！」

  「是嗎？」

  夜寒君輕笑一聲，目露一絲憐憫：

  「敢殺我族的封皇者，難道你們就沒有做好被殺的覺悟嗎？」

  「今日，不僅滅蒙氏的族人會一個不剩的死在這裡。」

  「包括你們的至尊，祂也別想離開，都給我埋葬在這裡！」

  「你……你是……夜家？」

  滅蒙旭的瞳仁，猛地縮成一個點狀。

  他似是記起了什麼，先是浮現滿臉的震驚。

  等到他的瞳孔漸漸渙散，腦袋朝著地上滑落的時候，彌留世間的最後目光，只剩下最為深沉的絕望。

  「咯噔！」

  呆若木雞的晶銳、晶古、三十六星瓢蟲王、七劍螳螂使，一個個淌著冷汗，小心翼翼往後退去。

  滅蒙旭雖然已經到了瀕死的年齡，誰來了也挽救不了。

  但他賭上性命垂死反撲，所能爆發的威力，勢必追趕巔峰壯年。

  SS級的封皇者，搭配至聖圓滿的封神遺脈，再加上其他的聖獸之王。

  這是能與偽神廝殺，甚至能戰而殺之的配置。

  這個男人，屠狗宰雞一般——抹掉了他的生命？

  那柄劍——如果不是雷系的半步封神，還能有第二種解釋嗎？

  「那個……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三十六星瓢蟲王，搓著不知道往哪裡擺盪的蟲肢，滿臉堆笑。

  夜寒君瞥了它一眼，土神山曾經見過這個傢伙。

  如今雖是易容，但劍雷子的形態和氣息，註定是見一次就能印象深刻。

  「你記錯了。」

  夜寒君淡淡回答，眼中有一絲冷意。

  「是是是，小蟲也覺得肯定是記錯了！」

  三十六星瓢蟲王，趕忙點頭哈腰，生怕說錯一句腦袋落地。

  「刺啦！！」

  十字雷劍飛旋，還沒有反應過來，兩位雲巫神女和兩位光巫神女，嬌嫩的巫體就被劈了開來。

  好巧不巧，因為距離的關係，幾滴巫血濺到精靈冢的陣營中。

  為首的晶銳和晶古，馬上驚叫著往後逃走：

  「你你你……殺滅蒙氏也就算了，我們和你無仇無怨，為何要殺我們？」

  「用得著這麼慌張嗎？我和雲海有點小摩擦，碰巧逮到，順手就殺了。」

  夜寒君淡淡說著，伸手一召，那些散落的滅蒙雛鳥屍骸、巫女屍骸，全都吸進他的儲物戒指：

  「聽說精靈冢放棄了和圖騰冢長期的友好關係，難不成專程就是為了天界，想和滅蒙神鳥締結攻守同盟？」

  「這……」

  晶古的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紫，最後吞吞吐吐，含糊回答道：

  「我們並不想放棄圖騰冢，但它們沒有誠意，即便是繼續合作也只是貌合神離。」

  「至於天神……能夠在諸多羽族中證道封神，天賦和運氣缺一不可，這樣的神靈誰不看好？你看辣椒海、金神山、木神山、巨昆谷……明里暗裡不都有想法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