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忠貞不渝

  翌日。

  秋日轉涼，冷風習習，日照當空給予的熱量在冷空氣交織也顯得微不足道。

  姚熙昨日剛與聶公子發生爭執，今日的早課尋個理由不再去，主要是為了能睡個懶覺，至於聶家紈絝早已拋在腦後。

  「小姐，已是辰時，」綠松猶如布穀，從卯時開始每到一個時刻便會喊一遍，就跟設定程序一小時間隔一般。

  次數是多的，結果是同的。

  「就起來了。」姚熙抬起胳膊搭在眼皮上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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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松站在床邊，「今日三皇子會過來。」

  姚熙煩躁的蹬了兩下被子，一鼓作氣從床上坐起來。

  姚熙問：「它為何總是這樣？」

  綠松被問的一愣，「誰？」

  「被子，它總是無理取鬧想要束縛住我，我煩它。」姚熙對著綠松一臉認真，說到煩時用勁的拍了兩下被子。

  」是是是，定是棉被的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下一秒綠樹嬉笑著踏進房門，手上捧著的盒子樣式精美，木製材料泛著光澤感。

  綠松笑著，走到木盒子面前打開。

  姚熙伸出脖子看過去，像是布料。

  「那是什麼？」姚熙問，坐了一會清醒不少，只是說話調子懶散著，裹著起床的嘶啞感。

  「衣服。」綠松回答道，綠樹忙碌碌又端了盆熱水倒梳妝檯旁。

  」……」她沒睡醒，小布穀也懵著。

  綠松捧著衣服到床邊，服侍著她穿上。

  姚熙詞彙量匱乏，只能用美麗漂亮動人等詞彙形容，白色粉綠繡竹梅花領褙子，淺青色對襟長衫，再沒有過多的珠寶修飾，如此一身淡雅素淨，帶有著綠意盎然，讓人看著鮮活明亮。

  腰肢盈盈一握，綠樹綠松只一眼便被勾去。

  「小姐我給您梳個雲頂髻吧。」綠樹語氣中透露著興奮。

  姚熙知道自己怕是成了小白鼠，「隨你。」她不知道什麼叫做雲頂髻，歷史很差無處落淚。

  綠樹一通忙活，姚熙坐直著身體閉眼凝神，頭天晚上她想想內奸，想想三皇子，再想想姚鈺姚錦，一個人想一刻也得想一個多時辰，再加上藥效作用不知何原因被抑制，遲遲沒有效果。

  綠樹理完髮髻照著臉呼啦呼啦撲，姚熙疲憊的眼皮都沒睜，安靜的充當娃娃。

  「小姐抿一下。」

  姚熙這才睜眼，她看見了鏡子中自己的模樣，不知是不是古銅鏡的區別，鏡子中的臉確實是她又不像她，但是綠樹的手藝沒得說。

  她一時著了迷。

  綠樹又催促一遍：「小姐，抿。」

  姚熙笑著輕輕抿一下，回頭看著綠松看著她的臉一句話不說。

  「臉上有金子？」她打趣道。

  綠松臉紅了些，先是低下頭，想起來還沒回答小姐的問話，頂著羞紅的臉快速搖了搖頭。

  姚熙和綠樹對視一眼捂嘴笑出聲，綠松臉更紅了，蔓延到耳朵根。

  」原來綠樹姐姐這麼喜歡小姐呀。「綠樹揶揄道。

  」那可怎麼辦？跟著我一輩子，不許配郎君了。「姚熙也是笑。

  」小姐。「綠鬆快速轉過身。

  古代生活也挺有意思的，至少比她每天只能面對病人熱鬧多了。

  姚熙喜歡熱鬧。

  可她生來似乎就註定是要孤獨的。

  」三皇子何時到？「姚鈺從一眾書本中抬頭對著身側站著的小廝問道。

  」剛上馬車，約莫一刻鐘。「海清微微俯身說。

  」走吧。「姚鈺果斷起身。

  海清佩服的看著自家公子，永遠不會累，三更睡卯時起，恨不得將時間每一瞬都利用起來，沒有休閒沒有娛樂，公子在外風度翩翩，在內大多時間都是面無表情。

  太忙了，公子忙到顧不上七情六慾。

  」五少爺在外等您。「海清出聲，他自小服侍公子，對公子的了解比了解自己還多，比如他看書時不喜打擾，再比如現在。

  公子進書房之前和之後都會做的，十年如一日的習慣。

  姚鈺深深看了眼後面掛著的大字，忠貞不渝。

  被裱框起來，好好的保存掛在書房督促著他學。

  那四個大字是父親生前被當今皇上賞的，忠貞不渝，皇帝親筆賜下，此等殊榮十年間也就只有兩人得過，一個是父親，另一個是丞相江大人。

  兩個被皇帝信任，重視的人全死了，死了十年。

  忠貞不渝，姚鈺太清楚每一筆的起筆轉峰，頓筆，每每閉上眼這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都在腦海最深處，時刻提醒著自己，不能忘。

  掛在書房，懸在他顱頂上方，

  」讓他進來吧。「姚鈺捏了下眉心，提前預防被姚朗氣急攻心。

  」哥，給我點銀兩。「姚朗進來對著他伸出手掌。

  」沒有，書本長嘴咬你是吧？「姚鈺說。

  」你好聰明，賞我一點吧，都被甜甜要走了。「姚朗收回手，掃了眼後面掛的字，舌頭尖頂著腮幫子，滿臉我很不爽的神情，拽出八百里地，」這什麼時候扔？你有受虐狂啊。「

  「沒大沒小。」姚鈺扯下荷囊放到他手中，抬眼又看了眼大字，笑著說：「沒大沒小，多好的字，忠貞不渝。」

  姚朗掂掂荷囊，滿意了嘴也甜了，」哥哥說的是，至於那字你願意掛就掛吧，反正我是沒有受虐傾向。「

  」走吧，三皇子要到了。「姚鈺說。

  」你真打算讓三皇子和妹妹在一起？日後皇位爭奪，保不齊那群人會從姚熙身上下手，到時候真就徹底晚了，你怎會捨得？「姚朗低沉吼著，荷囊帶來的喜悅在聽到三皇子要來消失的無影無蹤。

  老皇帝不行了，惡狼猛虎撕下偽裝，看似風平浪靜的天空早已危機四伏，四野之下，滿目瘡痍，這時候讓姚熙卷進去，就意味著姚家卷了進去，朝堂之上權野之間誰人不知道姚府落敗，哪裡還有著十年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風景。

  但是姚鈺在，姚鈺在希望就在，當年的姚小公子僅用落後的矛闖出讓人聞風喪膽的血路，讓敵人信服讓百姓心服，每當凱旋歸來夾道歡迎高呼不敗將軍。

  可不敗將軍死在而立之年，死在姚鈺的七歲生日。

  他用死證明了自己的忠貞不渝。

  「我護不住她，你也護不住。」姚鈺平靜道，與姚朗起伏的胸膛明顯的對比。

  「那宣昭就能？」姚朗怒吼著，又害怕隔牆有耳，像一隻無處撒潑的熊忍耐著。

  「但是皇家身份能。」姚鈺說，隨後徑直走出去，姚朗懂他半句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