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粽子和五色縷

  第二天一早，崔堇娘收拾妥當，穿著利落的打扮，將頭髮給包起來，帶著幾個小的，就往前走，後面是薛承福推著個小平板車。

  車子上放著一個大大的木桶，蓋著蓋子並不知道裡面是什麼。

  一路到了巡查營，那幾個官兵早早就等在那，看到崔堇娘一行趕緊就跑了過來，結果薛承福的板車吆喝著往炊事營帳里走。

  「娘子，我們王校尉還置辦了不少現下的時令蔬菜，到時候你看著來，你的手藝我們都相信。」

  一想到他們這次終於能吃上好吃的，幾人都快饞得流口水了。

  「對了，我聽巡城營的說你那婆婆和小叔又去鬧事了？

  往後要是再有這樣的事情，就來找我們，別的不說，把他們轟走還是盡可以的。」

  幾人拍著胸脯氣勢如虹，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們都覺得崔堇娘是個很和氣善良的娘子，一個對鄰居，對僕人，對孩子都那麼好的人，沒道理被人欺負。

  崔堇娘笑著道謝，自從重生後，她體會到原來滿滿的惡意，同樣也收穫了很多善意，他們都很有正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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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謝各位官爺照顧，堇娘在這裡先謝過。」

  「嗨，還什麼官爺不官爺的，娘子以後叫我們名字就行。」

  「我是馬天和，家裡行三，叫我三和就行。」之前搶到思娘最強壯的那位笑得憨厚。

  「娘子叫我袁五郎就行……」

  這人是昨天抱風郎的那個，說到名字時眼神閃爍，在大家起鬨下才得知是叫袁小妹，只因家裡一連四個兒子，母親就想要個女兒。

  「我叫蔡多，家裡第八，娘子叫我蔡八郎就行。」

  剩下的一對兄弟叫牛大牛二，幾人介紹完，就利落的幫忙把東西抬進營帳，掀開蓋子才發現，原來裡面是滿滿登登的粽子。

  「我算著日子今日是五月初四，明日端午，正好應個節氣提前給各位做點粽子吃。」

  昨天下午崔堇娘就讓薛承福買了糯米和粽葉，泡了一晚上，今早天不亮就開始包，足足包了幾百個。

  「我這就是隨便做做，希望各位郎君喜歡。」

  說完這些，那幾個漢子罕見的扭捏了起來，對著崔堇娘作揖感謝，其實每年軍營里也會做些好吃的，但是大多分到他們手裡也沒什麼了。

  士兵們嘴上說著不怎麼在意，但是有人能夠想到這些，他們依舊很開心。

  就在幾人張羅著把粽子桶扛到軍營里的炊事營里煮時，手指就被輕輕的扯了扯，低頭一看，思娘正眨巴著大眼睛看著他們。

  「阿娘說端午要系五色縷，這是我們昨晚一起做的，我給叔叔們戴上吧？」

  思娘從腰間的荷包里拿出來幾根五彩繩，很簡單但是卻包含了驅邪保平安的心意。

  奶里奶氣的小聲音把一眾孩子萌的不行，馬天和率先反應過來，伸出手腕讓思娘給戴上。

  「一年一端午，一歲一安康，五色縷一戴，好運常來，誅邪退避，百無禁忌。」

  小傢伙認真的學著崔堇娘的樣子給他戴上五彩繩，甚至還一字不落的將祝福語送上。

  那可愛萌萌的樣子，讓馬天和紅了眼眶，如果他要是成親生子，是不是也能有這麼漂亮的女兒。

  看著妹妹系的順利，風郎和祁安也從荷包里拿出來，給其他人繫上。

  一時間，孩童的祝福聲彼此錯落響起，在這肅穆冰冷的軍營里添加了一筆溫暖。

  不一會的功夫，所有人的手腕上都多了一條細細的五色縷，可是他們卻覺得異常珍貴，就連扛著木桶去炊事營的時候，幾乎是逢人就炫耀。

  「呦，天上那朵雲和我手腕上的五色縷真像啊！」

  「可不，今早吃的麵條，和我手腕上的五色縷一樣細。」

  「哎呀，各位巡邏呢，你們怎麼知道我戴了五色縷？」

  ……

  路過的將士們，一個個都和看傻子似的看著他們，眼看著端午要到了，不會是被什麼蛇蟲鼠蟻咬到，發癔症了？？

  崔堇娘聽著營帳外那些人雖然滑稽但卻真摯的話，搖頭失笑，讓薛承福去看著孩子們玩，自己挽起衣袖開始做菜。

  既然是全豬宴，那麼當然是以豬肉為主，將肥油切出來煉成豬油渣，豬油可以直接做菜，肉味十足，油渣剁碎了和著豆腐青菜一起包成大包子。

  上輩子崔堇娘是挨過餓的，最狼狽的時候吃過狗食，啃過草皮，為了活著，她還摸索出一些與眾不同的烹飪手法。

  那些別人不稀罕嫌棄的內臟，她也能做出更好的味道，所幸軍營的調料十足，崔堇娘可以大展身手。

  告訴了伙夫處理豬大腸的方法，她又把豬心豬肝豬肺收拾好備用，隨後切骨剁肉，手起刀落無比利落。

  紅燒大肘子，糖醋排骨，涼拌豬頭肉，辣炒豬心豬肝……

  沒到午時，營帳里已經飄出濃郁的香氣，好多將士們都有事沒事的往這裡晃蕩，有心想要鑽進來偷吃點，卻都被馬天和他們擋走。

  開玩笑，這些野漢子萬一衝撞了娘子怎麼辦，不說衝撞，萬一對娘子的名聲有損怎麼辦？

  不過不得不說，這味道是真好啊，那濃郁的肉香里還夾雜著一股陌生的辛辣，雖然刺激的打噴嚏，但同時也讓他們口水直流。

  「吃食準備的如何了？」

  王榮軒過來的時候，馬天和他們正和三個孩子玩的開心，目光略過其他人，定格在思娘臉上，露出一絲懷念。

  「啟稟校尉，堇娘子說再有半個時辰就能開飯了，」馬天和站直行禮，又進了營帳取出一小盆粽子「這也是堇娘子做的，說是如果有人餓了就先吃著墊墊肚子。」

  王榮軒看著那小巧的粽子挑了眉頭，不得不說這位崔堇娘是個心思細膩的女子，而且……這些小心思，還真的挺讓大家受用。

  隨手打開一個粽子，濃濃的糯米香氣散發出來，裡面還包著蜜餞，甜絲絲的不是很膩。

  不知不覺吃了一個，剛要再拿一個的時候，餘光就瞟到馬天和的五色縷。

  「這也是堇娘子昨晚給大家做的，我這個是思娘給戴上的，嘿嘿，離家多年，沒想到今年竟然還能戴上這個。」

  馬天和笑的炫耀，滿眼歡喜，同時也多了對家人的懷念。

  就這麼一會的功夫，王榮軒已經聽到好幾次崔堇娘，不得不感慨，她真的很得人心。

  剛要進去想一探究竟的時候，袖子就被扯了扯，低頭一看，那粉糯的小女娃舉著一條五彩繩沖他笑的天真純淨。

  「這位伯伯，我來給你戴上吧，阿娘說戴這個驅邪保平安。」

  王榮軒看著這張熟悉的小臉，有些恍惚，不由自主的就伸出手腕，依舊是那句祝福的話，聽在他耳朵里卻如同雷鳴。

  「這話是誰教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