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回到未來

  還不等蘇朗回答這個問題，他的身體就在谷青言面前消失。

  這樣的現象不是第一次出現了，但谷青言還有些不適應。

  他知道，蘇朗回到了他本應該在的地方——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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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楚過後，蘇朗的意識逐漸回歸。

  陰冷潮濕的感覺侵襲全身，看著幽藍的燈光，以及水泥澆築的四壁，蘇朗立馬明白過來自己身處何方。

  他回來了，雖然和他預想的時間有些偏差。

  「怎麼樣？」樊玥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蘇朗試著活動身體，站起身來：「我還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隨著分裂的次數增多，蘇朗感覺自己痛感消失得也越來越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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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現在，他還是感覺身體有些僵硬。

  但此刻他也顧不上那麼多，簡單的回答自身情況過後，蘇朗立馬切入正題：「我知道那個實驗室在哪了！我也知道他們曾經在那裡做什麼了！」

  樊玥沒有參與上一次的實驗室搜尋行動，她也只是通過蘇朗和張承安才有所了解。

  現在聽到蘇朗這麼說，樊玥明白事關重大，索性直接將蘇朗領到了負責那次任務的指揮官陳牧歌面前。

  陳牧歌是個中年男人，看上去四十歲左右，身材高大健碩，他皮膚黝黑，但眼神卻格外堅毅。

  站在他的面前，被他注視著，蘇朗感覺自己仿佛被看透一般，一種無形的壓力籠罩下來。

  面對陳牧歌，蘇朗沒有任何隱瞞。

  他不僅交代了地下實驗室的具體位置以及進入方法，同時還把天野山澗所進行的實驗也一併講了出來。

  說到細節之處，站在旁邊的樊玥都恨得咬牙切齒。

  沒有人願意相信這樣的惡行出自一個人類之手。

  人類從來都自詡與其他動物不同，說自己的感情更加豐富，道德更加高尚。可天野山澗的所作所為，實在是……

  陳牧歌聽得也是攥緊了拳頭，表情悲痛：「如果你講的都是真的，那天野山澗的惡行必須被揭發！還有KEY集團的助紂為虐，也絕不能放過！」

  「可現在天野山澗隱姓埋名，不好尋找，KEY集團更是銷聲匿跡，好像並不存在了。」樊玥有些不甘地說道。

  蘇朗想起谷青言的分析，正欲開口，就看到陳牧歌從辦公桌的抽屜里拿出一沓資料，拍在桌子上。

  「這本身也不是什麼秘密，之前不公開是因為證據還不夠確鑿，這段時間隨著我們的進一步調查，積累的資料也越來越多。」

  「現在我可以確定KEY集團仍在活動，只是他們不像之前那樣大張旗鼓了。」

  陳牧歌雙手撐在桌子前，言語中滿是擔憂。

  蘇朗心頭一沉。

  果然，谷青言的猜測沒有錯。不僅僅有一個鄭遠，還有千千萬萬個鄭遠或主動、或被動，在給KEY集團賣命。

  眼下對於他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各種證據，順藤摸瓜挖出KEY集團，然後一網打盡。

  另外陳牧歌還注意到了蘇朗提起的那幾個被分給谷青言的實驗體：「如果能找到他們就是最好的人證，或許還可以了解到更多關於實驗的秘辛，畢竟他們是親歷者。」

  好在，蘇朗之前就考慮到了這一點，從谷青言那裡知道了他們所處的位置。

  樊玥非常有眼色地調出了地圖，配合二人交流。

  災難爆發前後的地圖樣式其實並沒有什麼改變，只是很多的城市荒廢，之前的地圖偏向強調地面建設，而現在的地圖大家則更關注各個地下避難所的位置。

  之前為了逃避KEY集團的追捕，谷青言把他們送去的地方本就格外偏僻，等到蘇朗對著地圖一看，更是驚訝不已——距離他們最近的地下避難所，也有六百多公里。

  且不說他們能不能趕到那裡，就是趕到了，蘇朗也懷疑他們有沒有合法的身份入住地下避難所。

  畢竟，他們被實驗室送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名義上的「屍體」了，從法律意義上來講，他們已經死亡。

  災難降臨之後，世界混亂，誰都想要活命的機會，進入地下避難所的審查制度嚴之又嚴。

  考慮到這些因素，蘇朗的心又涼了半截，但他還是不願意放棄，向陳牧歌主動請纓道：「我想再去找一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那地方距離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並不算近，如果要過去，必然牽扯到資源調度，這是只有陳牧歌才能決定的事情。

  好在，陳牧歌也知道這次出行的重要性。他沒有什麼猶豫便答應了下來，還讓羅恩陪蘇朗一同前去。

  陳牧歌：「你們之前有過合作，一起外出執行任務，也有個照應。」

  對此，蘇朗自然十分樂意，他是真的很喜歡羅恩的性格。有這樣一個人在身邊，一路上完全不用擔心無聊。

  只是在蘇朗出發去尋找倖存的實驗體之前，陳牧歌交給他了另外一個任務——那就是帶隊找到地下實驗室。

  的入口。

  「由你帶隊，他們必然能夠減少傷亡。」說話間，陳牧歌打開面前的木盒，「更何況，我們還有這個。」

  木盒中躺著一塊身份牌，蘇朗知道，那是鄭遠的身份牌。

  蘇朗之前特別留意關於實驗室的種種，為的就是這一刻，他自然不會拒絕陳牧歌的提議，只是他沒想到陳牧歌會把找地方的優先級排在找人之前。

  看來，那個地下實驗室的確十分重要。

  陳牧歌：「給你半天的休息時間，明天一早就帶隊出發，可以嗎？」

  情況緊迫，陳牧歌不想耽誤，但他也明白，蘇朗剛剛回來，如果沒有休息就直接投入行動中，身體是撐不住的。

  蘇朗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從陳牧歌那裡出來，蘇朗開口跟樊玥商量，下一次儘量不要再這麼突然地將他拉回來。

  如果他正處於熱鬧繁華的大街上，一個活人就這麼消失，還是有些詭異的。

  可這件事情的確不是樊玥能夠控制的，在任務開始之初，樊玥就跟蘇朗確認過，定期會將他拉回來，統一情報。

  可人是沒有辦法在不藉助任何器具的情況下完全準確地感知時間的，蘇朗之前也只是感覺差不多到了時間，所以才會抓緊一切機會收集情報，但具體在「哪一個時刻」這樣的事情，卻是他無法精準把握的。

  蘇朗回去休息的路上，樊玥送了他一程。

  地下避難所的走廊狹小又逼仄，跟那些宏偉氣派的地面建築不同，地下避難所在修建之初考慮的就是功能性和實用性，至於象徵意義或者設計理念……這些東西都不是必要的。

  相比較而言，更重要的是如何將面積利用到最大化，如何考慮功能分區。

  隔了一段時間再次回來，蘇朗只覺得這裡似乎變得更加擁擠了。

  也是，人們現在已經逐漸習慣了暗無天日的生活，地下避難所又不禁止結婚生子，只是生育名額需要經過層層審核。說到底，地下避難所的空間有限，每多一個孩子就意味著要多消耗一份物資，因此並不是人人都有生育的權利。

  適齡且有生育計劃的夫妻，需要提供自己的完整信息，包括但不限於年齡、身體、狀況、貢獻值等，然後根據層層審核以及調查，確認是否能夠得到生育名額。

  即便取得了生育名額，也要保證定時產檢。

  如果在產檢過程中發現胎兒有畸形、發育不全等情況，也會被強制終止妊娠。

  在資源緊缺的時代，優生優育顯得極為重要，地下避難所不會撫養一個對這裡沒有貢獻的人。

  這兩年，精英計劃更是實行的尤為突出。地下避難所甚至開展了基因篩查，在原本的生育名額篩選規則之上，又增加了一條——只有具備優良基因的人才能夠生育。

  可反過來說，也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生育意願。

  在地下避難所，還有一部分人，他們雖然適應了這裡的生活，但人生目標也不過是活完自己這一生罷了。

  在他們看來，世界的未來是灰暗的，如果自己的孩子以後也要終生待在這個陰暗潮濕的地方，那他們寧願不把孩子帶到這個世界上來。

  這是他們對現實的無奈，也是對新生命的負責。

  蘇朗作為一個大齡單身男青年，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

  他孤身一人，連伴侶都沒有，更不用提下一代了。

  反倒是樊玥，她在跟蘇朗臨別之前，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中的慈愛充滿了母性的光輝。

  這一小小的動作立馬引起了蘇朗的注意。

  「你有寶寶了？」蘇朗試探性地問道。

  他和樊玥只是工作上的關係，因此對樊玥的個人生活也不算了解。

  更何況現在早就沒有了辦婚禮、宴請親朋的習俗，兩個人如果真心愿意在一起，只需要完成登記上報即可。

  蘇朗跟樊玥雖然合作的時間不算短，但相處卻沒有很久，因此蘇朗不知道樊玥有伴侶也在情理之中。

  可蘇朗的判斷不會有錯，他記得那個躺在實驗台上的孕婦也是用同樣的眼神看著自己腹部的。

  某一刻，兩個女人的身形重合，蘇朗竟然感覺有些恍惚。

  樊玥也沒有隱瞞蘇朗，她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沒有多久，也就一個月左右。我還算比較幸運，拿到了生育名額，只希望後面的產檢不要出什麼問題就好。」

  對於樊玥能拿到生育名額這件事，蘇朗倒是沒什麼意外。樊玥智商卓絕，身體健康，即便是地下避難所也肯定希望這樣的好基因能夠傳承下去。

  「恭喜你。」蘇朗誠心誠意地說道。

  樊玥點點頭，接受蘇朗的祝賀，隨後她又說道：「如果任務真的能夠成功，這孩子說不定可以見到陽光。」

  聽到這句話的蘇朗笑容一僵，他有些愧疚：「至今我還沒有那份文件的任何消息，谷青言對於人類似乎很絕望。他年紀尚淺，又見識了太多的殘忍和自私。在我回來之前，他甚至說過希望世界毀滅這種話。坦白說，我不確定他是否真的會幫助我們。」

  蘇朗對樊玥自然是有一說一，即便他知道，樊玥現在恐怕比以往都需要希望，但希望不應該是謊言，這是蘇朗在經歷過KEY集團一系列事情之後最大的感悟。

  如果可以，他也想讓樊玥的孩子出生在一個新世界。

  可新世界是需要很多人共同締造的，這不是一句口號或者一句宣言。

  出乎意料，樊玥的臉上並沒有露出太多失望的神情，她甚至表現得比蘇朗還要平靜。

  「一步一步來，人是需要引導的。至少谷青言現在很信任你，不是嗎？」樊玥的聲音很溫和，或許是因為當了母親的緣故，蘇朗感覺他整個人都變得溫柔了許多。

  引導谷青言嗎？蘇朗不是沒有想過，但觀念的形成不在一朝一夕，觀念的改變同樣也需要日積月累。

  「好，我會盡力去做。」蘇朗答應下來。

  臨分別前，蘇朗突然想起陳牧歌安排給自己的任務。

  他忍不住問道：「那處地下實驗室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嗎？」

  過去他可以不好奇，可現在自己又要去那裡一趟，而且跟那裡的牽扯似乎也越來越多了。

  如果能夠得到更多的信息。或許可以幫助他明白行動的重點。

  樊玥點點頭，坦誠道：「他們懷疑能夠在裡頭找到KEY集團的餘孽，而且說不定裡面還有各種實驗物資以及生活物資。如果可以的話，他們甚至還想改造利用。當然，這是最好最佳的結果。你們上次回來他們進行過分析，那棟建在地面的樓或許只是個障眼法，但就是這個障眼法已經讓我們折損了很多人，所以這次去找地下實驗室，即便你有之前得到的信息也千萬不可掉以輕心，那裡很危險。」

  聽到樊玥的話，蘇朗也嚴肅起來。

  他的確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麼多的因果，如今有了樊玥的提醒，他自然會加倍小心。

  與此同時，他對明天的行動也多了幾分期待。

  KEY集團的人，真的會藏在那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