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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抉擇與對抗

2024-10-07 12:40:38 作者: 餘一田

  「我說了不強迫。」

  裴律行臉色微變,可語氣還算平常。

  「我接受你有自己的社交圈,也允許你自己權衡。但是我也說了,我只需要這件事情的最終結果那就是警廳內亂。你去做,既可以公報私仇也可以大事化小,可如果你明哲保身,那我也不能保證接下這個任務的人會不會拿梁嚴競,江九星,這些你在乎的人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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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今一瞪著他。

  「裴律行你真卑鄙。」

  「權衡之法罷了。」裴律行淺淺一笑,「你好好考慮,想好了隨時告訴我就可以。不過給你的時間不多了,下個月初,我就會開始動手。」

  陳今一知道此時不是硬碰硬的時候。

  裴律行已經和自己挑明了身份,顯然是不打算繼續偽裝蟄伏。

  坐在畫室的地上沉默了很久,陳今一拖著酸軟不堪的腿一點點地挪出了展廳的大門。

  *

  外頭朗月清風,夏日的夜晚充滿著舒爽的颯氣。

  她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離,暖風吹得她渾身直顫。

  那種熟悉的心慌和暈眩讓她意識到,今晚似乎又將是一個不眠夜。

  可緊繃了許久的神經又不允許她此時鬆懈。

  裴律行的攤牌或許是一次明晃晃的警告,可他的有些話卻也讓陳今一渾身發寒,無法反駁。

  儘管她相信梁嚴競並不會因為自己是裴律行的妹妹就對自己心存芥蒂,可並不代表這個秘密公之於眾後重案組的其他人也能像梁嚴競一樣信任自己。

  眾口鑠金,潰於蟻穴。

  自己在賭的同時,裴律行也在誅心。

  這樣的拉扯對她來說實在是過於殘忍。

  不知不覺,她走到了一個熟悉的院落。

  猛地抬頭,竟然發現自己走到了江九星奶奶家的院門口。

  院子裡的青菜長得茂盛,籬笆上卷著的喇叭花已經收起了嘴,變成了一條粉色的長尾。土地上清新的氣味似乎在暗示著陳今一裡面的人已經歸來。

  可她卻始終僵硬地站在原地,不知用什麼理由去推開這個院門。

  巧的是,有人就在那一刻剛好打開了門。

  裡面的江九星穿著一件寬鬆的體恤褲衩,就這樣隨意地探出了半個身體。陳今一臉上的茫然無措還未來得及收回就被江九星逮了個正著。

  「今一?」

  江九星看到陳今一的一瞬間眉頭就皺起來了。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陳今一對突然出現的侷促別過頭躲開他的注視,一邊底氣不足地回答:「沒什麼。」

  江九星「咚」地把臉盆往瓷磚上一放。

  「有人欺負你?」

  「沒有。」

  「誰?」

  「不是都說了沒有。」

  陳今一潦草地敷衍了一句後扭頭就走。

  江九星當然不會認為她是真的沒事。

  他三兩步跑出院子走到陳今一面前攔住了她。

  「到底出什麼事兒了?幹嘛吞吞吐吐地不和我說,你什麼時候也這麼墨跡了?」

  一向跳脫自信的陳今一忽然頹得像個蔫巴的菜,見到江九星竟然也沒了鬥嘴的興趣。她無神地打量了他兩下,「你不是和奶奶度假去了麼,怎麼會在這裡。」

  「休假結束了,剛回來。」

  江九星見陳今一失魂落魄的有些心疼。

  「到底怎麼了?」

  「有什麼好問的,都是案子的事情,你反正都已經離隊了,告訴你沒意義。」

  陳今一一想到江九星已經提了離隊申請心裡就煩,可偏偏又覺得這個時候離開對他來說只好不壞,兩相矛盾的情緒在心裡對撞。

  這時候江九星的關心就顯得有些寡淡。

  「什麼叫沒意義啊。」江九星不幹了,「離隊了我就不能關心我師父我師妹了?再說了,我還沒正式辦手續呢。」

  陳今一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低頭一瞥才注意到江九星還穿著一身洗得有些變形褪色的睡衣褲,褲子上印的噘嘴跳舞的蠟筆小新此時正鼓著嘴望著她。

  緊繃的神經在看到褲衩的時候鬆動了一下,露出了忍俊不禁。

  江九星低頭看看自己的褲子,又看看陳今一。

  「笑什麼?」

  「我終於知道師父為什麼當年願意把你留下了。」

  「啊?」

  「群體裡需要個別吉祥物來活躍氣氛。」

  江九星在原地愣了幾秒。

  「陳今一!」

  *

  吳聞鶯的畫廊里,此時正點著幾盞小燈。

  裴律行立在那幅巨大的掛畫前垂首沉思,儘管他姿態還是一如既往的優雅,可眼底萌發的冷意與方才那份溫玉斯文的感覺不同,反而讓人覺得難以捉摸,甚至不敢靠近。

  「老闆,人帶來了。」

  吳聞鶯依舊是誇張嫵媚的打扮,領口大開的紅裙直接漏出整個後背,細長的高更鞋托起她纖細的雙足,讓她整個人都想立在枝頭的孔雀一般嬌俏。

  她身後跟著一個年輕幹練的馬尾女孩。

  一身乾淨的警隊制服和她冷漠疏離的眼神並不相配。

  「辛苦了。」

  裴律行似乎有些疲憊,他一邊緩緩摘下眼鏡,一邊用手指按著自己鼻樑的中心,在女孩開口的一瞬間,他低頭看向被燈光拉到自己腳邊的女孩的影子。

  帶著一絲意外,他微微蹙眉。

  「是你?」

  「你認識我?」

  女孩的聲音很好聽,可裴律行卻似乎並沒有好感。

  他沉著眼眸緩緩扭頭,看到女孩臉的一瞬間,他眼裡露出了絲絲殺氣。

  「我並不喜歡背叛者。」

  女孩擰眉,似乎對裴律行的喜怒無常有些困惑。

  裴律行上下打量著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女孩,她肩頭那熟悉的肩章讓裴律行覺得分外刺眼。

  「做我的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學會擦乾淨屁股。」裴律行上前兩步捏住了女孩的下巴,「據我所知,你和飛鷹支隊關係匪淺,為什麼選擇和我合作?」

  「因為我和他有仇。」

  裴律行微微挑眉:「誰。」

  女孩平靜的回望著裴律行:「梁嚴競。」

  「有意思。」

  裴律行放下了捏住她下巴的手,他毫不客氣的掃了女孩一眼,「你的年齡,和你這段經歷不符,如果你不說清楚,我只能選擇讓你從哪來回哪去。」

  「老闆,放心吧,她很可靠。」

  裴律行質疑的目光下,吳聞鶯終於緩緩開口。

  她俯身靠著面前的桌子上,揉了揉自己因耳飾過重而微微發疼的耳垂,抬眸意味深長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子。

  「我還得感謝她,告訴我關於方剛和梁嚴競的秘密,否則怎麼幫助您布接下來的這個局呢?」

  裴律行目光微斂,看向吳聞鶯的眼神也多了一份思忖。

  「聞鶯,自作主張可不是一件好事。」

  吳聞鶯目光炙熱,她伸手貼上裴律行的胸膛,帶著一種曖昧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撫摸他的胸肌。

  「先生應該明白,聞鶯一心都是想幫您,從無二心。」

  「好啊,既然這樣,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

  裴律行沒有拒絕吳聞鶯的撫摸,可他看向她的眼神卻只有生硬的冰冷。

  「記住,達成結果的前提是陳今一不能有絲毫損傷。聽懂了嗎?」

  吳聞鶯眷戀的目光微微一凝,可下一秒她又將那種嫉恨藏進了眼底。

  「放心,先生的意思,聞鶯知道。」

  「嗯,去辦吧。」

  *

  「所以,你覺得這個案子是啞巴操縱狸花貓,把失足摔倒的楊旺宇拖進了攪拌池。第二天機器工作,楊旺宇的屍體就和寵物罐頭的原料一起被打碎成渣,而其中一個手指因為巧合沒有被嚼碎,整個封進了罐頭裡?」

  家屬院不遠處的燒烤攤上,陳今一和江九星正對著一桌子的鐵簽在分庭抗禮。

  方才兩人一來二去,不知怎麼就聊到了燒烤攤子上。

  原本就心煩意亂的陳今一乾脆來個逃避現實,直接和江九星整了半箱啤的開始胡吃海塞。

  酒過三巡,話自然就多起來。

  從梁嚴競和卓瑛冷戰,到方剛進隊做副隊長,再到江九星自己離隊。

  飛鷹此時內憂外患岌岌可危,就連這麼一個看著奇葩離譜的案子似乎都陷入了一個巧合套巧合的僵局裡。

  「目前來說,案子經過就是這樣。」

  陳今一迷迷糊糊地舉起罐子,「江九星,你說這個世界是不是太離譜了。我原以為進了飛鷹能成為壞人的獵殺者大殺四方,可為什麼這麼久了不僅沒有一點獲得感。你說案子破不破的有什麼意義呢?霸凌人的楊旺宇不該死麼?害死吳聞燕一家的何文軒不該死嗎?侗娥村里那群拐賣人口的罪人不該死嗎?」

  她冷笑了一聲,「每次我把真相說出來的時候,都覺得我像是兇手的幫凶。法律約制的到底是為惡者還是普通人?如果不是被逼得狗急跳牆,他們又怎麼會走上犯罪的路呢。」

  「巧合而已。」

  江九星抓了兩個肉串放進陳今一手裡,「飛鷹每年這麼多案子,離譜的,奇怪的,好笑的,十惡不赦的都有,只不過你在的這段時間恰好都是一些纏人的事,別想這麼多。」

  陳今一無語:「你的鈍感力果然驚人。」

  江九星嘿嘿一笑,「所以說,我還是有些長處的。師父說過,細心的警察會破案,粗心的警察幹得久。壓力大,偶爾也得給自己放鬆放鬆,你看,這野貓案你不也是憑自己的能力查到了真相嗎?」

  「得了吧。」陳今一無奈地嘆了口氣,「如果不是剛巧遇到一個有求於我的證人,你以為我能這麼快找到證據?」

  「說服證人出來作證,那也是警察的功勞啊。」

  江九星覺得陳今一情緒有些奇怪的低落,他稍稍擰眉,有些奇怪的看著她。

  「今一,我怎麼覺得你心裡還藏著其他事情呢?」

  兩頰的緋紅讓陳今一覺得臊得慌。

  她悶悶不樂地舉起罐裝啤酒倒進嘴裡,感受著氣泡在自己喉嚨里飛躍翻騰。

  「江九星,假如給你個機會,能讓方剛離開我們隊,但是代價有點大,你覺得你會不會去?」

  「還有這種好事!」江九星眼睛瞪大了,「怎麼個事兒?」

  陳今一用玩笑的語氣說道:「比方說,我知道有個任務是衝著他去的,順水推舟就可以讓他在這個任務里犧牲掉……」

  「陳今一你在說什麼!」

  江九星忽然疾言厲色地將酒瓶重重地往小桌子上一放。

  抬高的嗓門讓鄰桌的幾人都紛紛側目。

  陳今一也沒想到自己玩笑似的一句話竟然能引起江九星這麼大的反應。

  「幹什麼,不就開個玩笑嗎?」

  她有些心虛,她故意別過頭想岔開話題,卻沒想到腦袋被站起來的江九星忽地就掰了回去。

  「這種玩笑能隨便開嗎?陳今一,你是警察,不是梁山上的土匪!你以前口無遮攔就罷了,現在你是飛鷹的一份子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我們飛鷹!你到底懂不懂我在說什麼?」

  陳今一印象里,江九星狗急跳牆的次數屈指可數。

  通常面對他的跳腳陳今一都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擺出千萬種邏輯去反駁他的觀點。

  可這次,陳今一卻什麼也沒有說。

  和板著臉的江九星嚴肅對視了三秒後,陳今一鼻子裡靜靜地發出一聲「嗯」,隨後她老老實實地低頭吃起了手上的串。

  江九星大條的神經忽然在一瞬間被打通了任督二脈。

  一種融會貫通的透徹從他腦海里呼嘯而過。

  「是誰威脅你要這麼做了?」

  他毫不猶豫地抓住了陳今一握著鉗子的右手。

  「你和裴家的人聯繫了?」

  「哎呀你輕點,鬆開!」

  江九星的牛勁上來連梁嚴競都有些控不住,更別說本就有些理虧的陳今一。她自然是不會直接承認方才有那麼一瞬間的動搖,用力甩開江九星的手後,她半真半假地找了個理由敷衍了過去。

  「是是是!他們卻是這麼說了,可我不是拒絕了嗎?」

  「什麼案子啊?他們要對飛鷹動手嗎?」江九星的表情頓時就嚴肅起來,「陳今一,這是大事,你不趕緊的回去和師父好好商量對策,還在這裡吃什麼燒烤?」

  「商量對策有用嗎?人家想殺的是方剛,方剛是個什麼脾性你不明白?我直接衝到他面前把這一切說給他聽你覺得他是會對我感恩戴德還是把我當成警隊的奸細直接抓進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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