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真相背後
2024-10-07 12:40:29
作者: 餘一田
「人?」
陳今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蹲在地上的啞巴。
「包括他?」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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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天裘的眼神壓下去三分,仿佛透過眼前的傻子看到了那個正在對貓咪剝皮抽筋的楊旺宇。
「一個只會對動物釋放自己暴力的男人,那是懦弱無能到了極點。他不僅每種,還極其噁心齷齪,這種人就是世界的毒瘤髒蛆,死一百次都死不足惜。」
陳天裘語氣里那種鄙夷厭惡堆得滿臉都是。
他朝著前方努了努嘴,「看到啞巴衣服上的洞了嗎?」
啞巴破舊的衝鋒衣外套上果然有著點點的痕跡。
陳今一點點頭。
「楊旺宇最會欺軟怕硬,那衣服上的洞就是楊旺宇拿菸頭燙的。他欺負啞巴不會說話,就帶著宿舍里的人孤立他,把他的鞋丟進廁所,還搶他飯碗裡的肉丟給野貓。我也是無意中發現,他們私下裡這麼欺負人。」
「有證據麼?」
「我,還有我們一整個宿舍的人都是人證。」
陳今一好奇。
「這個事情廠里沒人管?」
「管?管個屁!」陳天裘呸了一口,「那群周扒皮哪裡願意管下麵廠子裡員工的破事?他們只顧自己,他奶奶的良心都讓狗吃了。」
陳今一抬頭意味深長的看向他。
「說真的,光憑你剛剛這段話,我就可以有合理的理由懷疑,你是謀殺楊旺宇的兇手。」
「我?」
陳天裘音調太高了八度。
「不是嗎?」
陳今一不可置否地挑挑眉。
陳天裘一愣,繼而露出一絲和自己長相不符的侷促。
「那不是殺雞用牛刀?我才不會為了這種臭魚爛蝦毀了自己的後半輩子。」
陳天裘身上的氣質很矛盾。
一方面覺得自己神聖高潔,能力出眾,偏偏行差踏錯誤入歧途,如今淪落到這樣一個普通的廠里成為給貓狗處理飼料的工人,渾身上下都是懷才不遇的羞憤。
直覺告訴陳今一,他一定不是兇手。
因為殺人需要成本,而驕傲如他始終覺得自己的命不應該毀在這裡,至少不會因為討厭楊旺宇就殺了楊旺宇……
「你也說了,楊旺宇平時經常欺負啞巴。既然這樣,啞巴又是怎麼有能力無聲無息殺掉一個人還不被發現?」
陳今一斟酌著如何套出他更多的話。
「你看到楊旺宇身邊那些貓了嗎?」
「嗯哼?」
「他有個特異功能。」
陳今一頭頂冒出了一個問號。
「啥玩意?」
陳天裘的模樣一本正經,顯然並不覺得自己剛剛那句話有多詭異。
「你不信?」
他皺了皺眉,似乎對陳今一的質疑表示困惑。
「你覺得呢?」陳今一面無表情的反駁,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懷疑眼前這個人其實是個神經病,「你是信我是秦始皇還是信他有特異功能。」
可陳天裘嚴肅的神情又讓陳今一覺得不妨聽聽他接下來要放什麼屁。
「我親眼見到過。」
陳天裘目光複雜地看著蹲在地上的啞巴,「那天楊旺宇不知為什麼又和啞巴打起來,啞巴被踹翻在陽台上不敢說話。這時候突然撲上來一隻狸貓,直直就對著楊旺宇的手指咬了下去。宿舍樓下的那條巷子,以前並沒有那麼多貓的。楊旺宇失蹤前,那裡忽然就成了廠子的禁區,所有人都不敢去,只有啞巴,平時經常到那裡。」
「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陳今一再次對陳天裘進行合理懷疑。
陳天裘辯駁依舊理直氣壯。
「我想離開這裡,自然要抓住所有人的把柄。你可以去查,廠子裡被野貓攻擊的人不少,他們大多都是欺負過啞巴的人。我嘗試過對啞巴示好,現在和他關係也不賴,所以我可以進出那條巷子,那幾隻貓也沒有攻擊過我。」
陳今一忽然想起那天那些貓咪忽然攻擊廠長的情形。
那些貓似乎確實很人性。
可通過這個推斷啞巴就是兇手還是牽強了一些。
「就算是有充足的動機,沒有直接證據,也不能證明就是啞巴動的手。」
「我還有別的證據。」
…….
猶豫再三,陳今一還是決定再相信他一次。
陳天裘帶著陳今一穿過一個又一個樓道,來到了廠長的辦公室里。
陳今一揉著腮幫子看著那個上鎖的大門。
「陳天裘,你不會要我撬門進去吧。」
「不用。」
陳天裘變魔術似的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鑰匙,在陳今一驚訝的目光中,他打開了廠長的辦公室。
「哪來的鑰匙?」
「人在江湖,總要多給自己謀點出路。」
陳天裘轉了轉鑰匙,「進來吧。」
陳天裘進了辦公室就直奔廠長的電腦,他輕車熟路地敲了幾下鍵盤打開了一段監控。
「這又是什麼?」
「你要的證據。」
陳天裘又將滑鼠挪動到了另一個設備的按鈕上打開,選擇了另一段監控視頻。
這是來自於工廠的男神宿舍,那微妙的角度不難察覺,這是隱藏在宿舍里的一個針孔攝像頭。
「看不出來,這廠長口味挺重……」
陳今一被這個視頻奇葩的角度驚到,沒想到陳天裘倒是習以為常。
「這世界上變態的人多的是,只是都藏得好罷了。那些看上去人模狗樣的人,心裡還不知道有多齷齪,畢竟這個世界都是有黑有白,一個人怎麼可能沒有缺點。」
宿舍里,一群人正圍著一個人吐著口水。
因為沒有聲音,陳今一隻能從他們的表情和動作里判斷出,他們似乎在辱罵坐在地上的啞巴。正如陳天裘說的那樣,以楊旺宇為首的幾個男人在啞巴的鼻孔耳朵里塞滿了香菸,啞巴嗆得連連咳嗽,他們卻站在那裡哈哈大笑。
最後掉落的菸灰還燙傷了啞巴的手背,他「啊啊」地喊著,迎來的確實楊旺宇他們狠狠的一腳。
一幕幕看得陳今一眉頭直皺。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她目瞪口呆。
鏡頭裡忽然竄出來好幾隻貓,就像那天攻擊廠長一樣無比精準的攻擊起了楊旺宇。突如其來的插曲讓楊旺宇無暇顧及啞巴如何,只能一邊痛罵一邊揮手趕走貓咪。
啞巴趁機脫身,可他卻似乎又猶豫了。
在楊旺宇對著其中一隻貓下死手時,竟然難得地用椅子砸了楊旺宇的頭。
「看見沒,為了那些貓,啞巴都會打人了。」
「那你這話是好話嗎?」
看完監控陳今一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說真的,我現在都有些不想查下去了。」
陳天裘挑眉,「為什麼?」
「你說得對,楊旺宇這傢伙死不足惜。就算真的是啞巴操控貓咪殺人,只怕也是為民除害。」
陳天裘意外道:「這可不是一個警察該說的話。」
「你是我線人,是自己人,說說就說說了。」陳今一挑眉:「視頻能摳出來麼?」
「能。帶u盤了麼?」
「帶了。」陳今一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掏出盤遞給了陳天裘,「你這算不算未經同意私闖民宅竊取私人財物?」
陳天裘配合地接過,「我是生產車間的組長,我來廠長這裡列印車間數據情有可原。對了,我解釋一下,我之所以知道廠長電腦里有這個監控,也是某次進來列印數據的時候『偶然』發現的。」
陳今一壓根兒就沒打算問他是怎麼知道監控的。
方才那些數不清的騷操作已經讓他把陳天裘歸類於比自己還要無賴的無賴那類。所以它對陳天裘是怎麼知道廠長這些秘密,且原本打算拿這些秘密做什麼一類的問題並不感興趣。
作為未來的需要埋伏在裴律行身邊的條子,沒點本事還卻是沒辦法為自己做點什麼。
她從容地接過U盤繼續給陳天裘灌洗腦包,「你給的消息挺有效的,你要求的事情我會儘快幫你辦,但是……」
陳天裘一臉「我懂」的表情打斷了陳今一。
「保密,我明白。」
陳今一嘴角一彎,「聰明,夠上道,那就等我消息吧。」
*
陳今一在天黑之前急匆匆地從市郊的工廠衝到了吳聞鶯的工作室。
在廠子裡磨了一天的她餓得有些飢腸轆轆,可偏偏這個點已經約了裴律行,她索性就等著事情辦完在一同解決。
平時沒人的時候,畫廊是關閉的。
上次吳聞鶯過來就給陳今一送了一把後面的鑰匙方便她平時過來匯合。
這說到底算是陳今一第一次以裴氏牛馬的身份去到他們的根據地,這種奇怪的身份讓她行為舉止也多了一絲鬼祟。
畫廊里靜悄悄的。
開闊空曠的建築讓她內心的孤獨感被激發到了極致。
「來了?」
空曠的展廳里,裴律行的聲音有種不真實的突兀。
夾雜著一陣陣咔噠咔噠的腳步聲,一股濃郁的奶油味闖進了陳今一的鼻腔,「知道你沒吃飯,給你帶了點簡餐。」
陳今一緩緩回頭。
「裴先生在我身上裝監控了?」
「那倒沒有,只不過這個點,我猜你應該沒吃。」
裴律行一貫鬆弛而隨意的語氣總讓陳今一覺得矛盾。
她總是想從他身上找到一些偽裝的破綻,可越接觸她就越懷疑自己的判斷是不是出現了問題。畢竟裴律行這個在支隊系統被紅色標記的危險人物在給自己的感覺永遠是溫和大於恐懼。
他將食盒裡的菜式一樣一樣擺在桌上,抬頭時恰好和陳今一深沉的目光接上。
裴律行露出一個笑。
「怎麼了?怕我在菜里下毒?」
「我想你應該沒這麼無聊。
陳今一收回目光舉起叉子,捲起意面送進嘴裡。
「最近身體情況如何?」
「托你的福,好得很。」
「我給你的藥吃了嗎?」
陳今一手裡的叉子頓了頓。
裴律行見狀眼角的笑意又深了,他一邊將意面往陳今一面前推一推。
「看來你還是不太相信我啊。」
陳今一冷漠地抬了抬眉。
「我查過了,你那個藥吃了會讓人上癮。裴先生不會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控制我吧?」
「我既然敢拿給你就不怕你查。」
裴律行從容地攤手,甚至還有閒情逸緻幫陳今一烤好的三文魚上擠檸檬汁。
「——你應該知道裴氏手下有全球最好的基因研究院,超憶症這種稀有的案例在國內的研究資料極其匱乏,對它的了解甚至還不如我這個門外漢知道的多。我需要你為我做事,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害你。我給你的藥卻是有些副作用,但是和你這個病症後期的症狀相比,上癮實在是最小不過的影響了,畢竟,只要你一直和我合作,我就會源源不斷地給你提供這個藥……」
「閉嘴吧你。」
陳今一毫不客氣地用叉子叉住他手裡的檸檬。
「裴先生倒是真坦誠,算計人還能說的這麼冠冕堂皇。」
「我如果真的想算計你,直接給你下藥不就行。既然主動給了你,就是讓你自己判斷,吃與不吃,那是你自己的決定,我不勉強。」
裴律行的態度讓陳今一琢磨不透。
這種光明磊落的狡詐讓她一嘴的毒辣顯得刻薄無比,明明算計人的是他,看上去倒像是自己咄咄逼人。
不過習慣了如此的陳今一道也並不覺得傷了面子。
「今天怎麼是你一個人,你相好沒來?」
裴律行手上的珠串「鐺——」打在了瓷盤上,抬頭的一瞬間,陳今一從裴律行的眼裡看到了凝重。
「怎麼,吳聞鶯不是你相好?」
「她是我的手下。」裴律行抿了抿嘴,「除此之外沒有其他關係。」
「是嘛。」
裴律行吃癟的模樣讓陳今一頗為興奮。
她絲毫不覺得火上澆油會激怒對方,甚至還用調侃梁嚴競的語氣湊到對方面前囂張地挑眉。
「可我看你的手下可未必是這個想法哦。」
裴律行那張精緻穩重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失語。
陳今一笑得眼淚直冒,忽然又瞥見裴律行手上掛著的那條珠串上那一小節手指骨。藏在心裡的那抹膈應還是像一根刺一樣扎了她一下。
趁此機會,陳今一故作隨意地指了指這個串:「總看你帶這個,有什麼特殊含義麼?」
裴律行低頭一瞥,臉上毫無波瀾。
「這是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看著挺貴,上面那個白的是骨頭?」
「嗯。」
裴律行垂下眸子沉默了半晌。
陳今一頓了頓後又追問道:「不會是人的骨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