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群毆

  跟著男孩繞過一個又一個場館。馮夕發現，自己距離原本執勤的地方越來越遠。

  會想起方才陳今一那些古怪的話，馮夕忽然察覺出了不對勁。

  場館距離這裡已經好幾百米了，按志願者遍布的崗哨位置，距離這裡更近的應該是前面一號門的志願者，怎麼會跑道三號門來找自己呢？

  想到這裡，她心裡咯噔一下，忍不住問了一句。

  「還沒到麼？」

  「馬上就到了，就在前面。」

  男孩的語氣不再像方才那樣靦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急迫。

  馮夕越想越慌，隨著腳下的步伐卻越來越快，七歪八繞地竟然走進了一個巷子。

  

  「等一下。」

  見馮夕不走了，男孩著急地轉過頭。

  「就在前面馬上就到了。」

  馮夕捏著口袋裡的手機警惕的看著他。

  「你真的是讓我來送衛生巾的嗎？」

  「怎麼了？」

  男孩上前一步就要去拉馮夕的手。

  馮夕急忙後退兩步躲開。

  男孩急了，「前面就是了！你跑什麼呀我又不是壞人。」

  「我得回去了，耽誤太久了，你找別人吧。」

  馮夕冷漠的交代了兩句後轉身便要就跑，誰知此時身後突然又竄出來兩個人，一左一右堵住了馮夕的去路。

  馮夕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一下子被三個大男人圍上來，連平日學的格鬥術都忘到了九霄雲外。

  「你，你們要幹什麼！」

  一左一右的男人對望了一眼，隨即又一步步逼近了馮夕。

  馮夕後退了兩步，她驚恐地回頭，身後的男孩不知什麼時候也靠了過來。

  「住手你們幹什麼！」

  其中有個人的手已經搭上了馮夕的肩膀，就在她拼命掙扎卻無法掙脫的絕望之際，禁錮住她手腕的莫名力量忽然消失了。

  馮夕眼裡蓄著眼淚緩緩抬頭，只見方才騙走她的男人此時正捂著下體一臉痛苦地倒在地上，而他身後站著的，是舉著防狼棒一臉冷漠的陳今一。

  馮夕眼裡的陳今一一向是高冷又愛端著的，很少見到她明顯的表露出什麼情緒。

  可此刻，她卻很明顯的看出了，她在生氣。

  除了陳今一外，她身後還跟著不少人，有些是集訓營的隊友，有些事來自其他城市學校的志願者。現在密密麻麻站了一排，陳今一站在人堆最前面，倒是拿捏足了大姐大的氣質。

  此時的陳今一不像個正氣浩然的警察。

  倒像是揚著大刀歃血為盟的女好漢。

  「真是廢物。」女土匪先是毫不客氣的白了自己一眼，隨後又將冷冰冰地眼神投向眼前兩個還站著的男人。

  「原來這幾天傳說這附近有的猥瑣男就是你們這幾個料啊？」陳今一上前兩步一腳踩在倒在地上的男人的臉上，「膽子也真夠大的，以為這裡是監控死角就能為所欲嗎？我早就盯著你們了！以為那些女孩沒有受到實際傷害就不敢報警了？你說你們能把女孩拐過來猥褻，我能不能在這裡把你們都閹了呢？」

  「你，你敢！你知不知道我們是誰！你要是敢——」

  其中一個小黃毛本想分辨幾句，誰知陳今一眼疾手快上去一電棒就往他要害的地方捅。那黃毛顯然是個外強中乾的，不過一下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最後僅此一個站著的獨苗見情況不妙也想腳底抹油，誰知陳今一稍稍揮手，身後的女孩子們早就同仇敵愾衝上前，對著三人就是拳打腳踢。

  「我敢，你能拿我怎麼樣？」

  陳今一一腳踹獨苗臉上，獨苗的鼻血頓時噴了出來。

  馮夕沒想到陳今一體能考試吊車尾，打起架來卻毫不手軟頓時覺得一陣後怕。

  想起那天陳今一舉著修眉刀卻只用剃光自己的眉毛來威脅，想必已經是十分的手下留情了。

  群眾的力量是無窮的。

  不一會兒，三個人就已經躺在地上慘叫不斷。

  陳今一站在人群外，一邊剔牙一邊「嘖嘖嘖」的感嘆。

  馮夕眼角的紅還沒褪去，此時正用又驚又懼還帶了些意味深長的複雜的眼神望著陳今一。陳今一又對地上的三個男人奚落了一番，回頭恰好和馮夕複雜的能作詩的眼神碰在了一起。

  「別這樣看我。」陳今一縮了縮脖子，「我雞皮疙瘩起來了。」

  馮夕裹緊外套縮了縮。

  「你知道他們是壞人？」

  「是啊。」陳今一無語，「大小姐，平時除了學習和談戀愛呢，也開啟一下定位刷刷附近的短視頻。最近咱們場館這裡總是出現鹹豬手，我以為你們都知道的……」

  「我也沒想到他們敢這麼猖獗！」馮夕一抽一抽地，「等我回去我要告訴我爸！我要把他們都抓起來。」

  「你爸？」陳今一一愣，「靠，不會你才是那個關係戶吧。」

  「你才是關係戶呢！我可是正兒八經靠自己的本事靠進的警隊。哪像你……」

  陳今一眉毛一挑，「我，我怎麼了？沒有我，你今天渾身上下都讓著三個畜生摸了一遍了。」

  馮夕窘迫地羞紅了臉。

  「你！你，你怎麼這麼粗俗！」

  「話糙理不糙。」陳今一翻了個白眼，「哎，你確定不上去踹兩腳，等會把人交給派出所可就不能公報私仇了。」

  「我才不要！」

  馮夕紅著眼別過頭。

  發泄過後，陳今一還是按規矩報了警將人交給了當地派出所。

  雖然隊伍里實習警察不少，可按規矩他們只是借調當地的志願者沒有實地的辦案權。扭送犯罪分子的同時，陳今一也讓領隊也了解了情況。

  事情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順利。

  對於女孩子們的控訴，派出所並沒有表現出同仇敵愾，一套官方車軲轆話折騰下來，一群女孩子除了疲憊什麼也沒有留下。反倒是那三個鼻青臉腫只能躺不能坐的男人得到了派出所的「人道主義」關懷。

  對此大家憤憤不平。

  回宿舍的路上，眾人一人一句埋怨差點用唾沫星子砸死路邊的路人。

  可陳今一卻見怪不怪，甚至還有閒情逸緻安慰旁人。

  「行了，如今是特殊時期，這種事情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去的時候就讓你們說別手軟，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這不是也算給馮夕出氣了嗎？」

  眾人細想下覺得不無道理，看向陳今一的眼神更加佩服。

  「今一，你今天也太酷了吧！」

  「是啊，如果不是你帶著我們一起，我可不敢一個人上去。」

  「你怎麼動手這麼果斷！你不怕打不過他們麼？」

  ……

  「停停停，別捧殺我。」

  陳今一被這種突如其來的熱情嚇了一跳。

  只是見圍過來的女孩眼裡充滿了真誠，她到嘴邊的刻薄辛辣硬生生憋了回去。

  「其實——」她微微張嘴，從一個又一個好奇的臉上望過，「其實，遇到猥瑣男就應該果斷的揪住一個打。」

  說出第一句話後，陳今一的語氣反而堅定了。

  「這種人，你越是怕他他越興奮，橫也是被猥褻豎也是被欺負，不如咬咬牙換他一身傷，就算進去蹲局子又怎麼樣，能讓那些壞人褪層皮也是好的。」

  女孩們受用的點點頭。

  這時一直沒有出聲的馮夕忽然站起來對著陳今一深深的鞠了一躬。

  陳今一嚇得差點崴了腳。

  「姑奶奶，你這好好的折我壽呢？」

  「陳今一，我正式向你道歉。」

  馮夕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句話，惹得陳今一打量她的神色都古怪起來。

  可馮夕的表情很嚴肅。

  「陳今一，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對。我一開始只是想捉弄你，可你太兇了讓我很沒面子，所以我才想著要給你點顏色看看，讓你能好好服氣。可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不是怕了我，你其實一直都沒打算和我計較，否則就你今天踹那幾個流氓的兩下，恐怕我也早就去醫院躺著了。」

  陳今一有些不太適應這樣的眾星捧月。

  如果不是因為她對這種事情格外敏感，想來也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今天不計前嫌救了我，這個人情，我說什麼都是要還的。」馮夕抬頭看了看身邊的其他人，「你們都幫我記著，從今以後，如果有人敢欺負陳今一，我馮夕，和整個馮家，都不會放過他的。」

  「行了行了大小姐。」

  陳今一對這種場面過敏，她走到人群前面趕蒼蠅似得揮手，「你當演霸道總裁文，法治社會誰敢欺負我？你不是也沒欺負成嗎？有這個演習的功夫，不如好好鍛鍊一下你那雞大的膽子和三腳貓的功夫。好歹以後也是警察了，就算是戶籍警也不能只會敲電腦吧，到時候又該被那些臭男人說女警都是只會穿警服的花瓶。」

  一邊說話一邊走著，不知不覺一群人就回到了志願者的宿舍門口。馮夕和陳今一還是住在一間，幾人說說笑笑得收拾東西準備去洗漱。

  「說的好像你以後要去衝鋒陷陣一樣。」

  「我是要去啊。」

  馮夕愣了。

  「說起來，我確實不知道你考得是什麼支隊。」

  「這個嘛……」

  陳今一衝著馮夕眨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

  第二天一早，陳今一和馮夕剛洗漱完，就看到領隊忽然急匆匆地衝進他們的宿舍。

  「你們哪個是陳今一，哪個是馮夕？」

  二人面面相覷，緩緩舉起手。

  領隊神色凝重。

  「你們兩個闖大禍了。」

  陳今一見狀又是一副瞭然。

  「那三個孫子不至於還要起訴我們吧？」

  「只是起訴倒也不算什麼。」領隊顯然氣得不輕卻又無可奈何，「看看這個。」

  領隊分享了手機上的一則熱搜詞條。

  #如何看公職人員濫用私行暴力執法#

  詞條熱度已經掛了爆，而詞條中的內容，則是陳今一帶著一群志願者打人的視頻。

  「什麼呀，這不是斷章取義嗎！」

  馮夕急了，「這網友們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就開始罵人了呢？」

  「就是因為網友們什麼都不知道，才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

  說完，領隊嘆氣。

  「你們知道，昨天你們打的人里，那個黃毛是誰嗎？」

  「管他誰？」陳今一覺得好笑，「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大清亡了多久了。要不是他先滿口謊話調戲我能去揍他麼？」

  「是誰啊？」

  一直坐著不出聲的唐幼儀問領隊。

  「就是咱市里那位大企業家周規的大兒子。這幾年因為醫療發展迅速帶動經濟增長，他可是年年都被市里嘉獎。旁的不說，他們家出了名的護犢子，出了這樣的事，你覺得他們能善罷甘休麼？」領隊狀態很不佳，這種事情任何一個女孩聽到都會有種打碎牙往肚子裡咽的無奈和揪心，「派出所的人現在就在樓下，要你們去配合調查。今一，馮夕，雖然我相信你們，可是我也做不到和對方相抗。」

  宿舍里其他女孩子不幹了。

  「明明是對方意圖猥褻，我們還不能還手了！」

  「就是，網友不明真相，難道派出所也不明真相麼？「

  可領隊也很無奈。

  「我何嘗不知道你們是還手，可是還手也得有個限度。正當防衛還有防衛過當一說呢，更何況對方只是意圖猥褻，你們沒有證據證明他們有這個意圖啊。」

  「他們故意編故事騙小夕難道還算不上證據？」

  「那有錄音嗎？對方有沒有脅迫，現在有沒有監控證明？」領隊嘆氣，「你們幾個是實習警察，知法犯法就已經落了別人的口舌。現在對方拍到了你們聚眾鬥毆的證據，你們就算有理也說不清了。」

  「這怎麼還受害者有罪論了呢？」

  「行了，別吵了。」

  陳今一一副擺爛的模樣。

  「不就是蹲派出所嗎？搞得誰沒進去過一樣。」

  義憤填膺的群眾氛圍一時被陳今一這句話攪得多了幾分戲劇性。

  下一秒陳今一抓起外套披在身上乾脆利落地拍了拍馮夕的後背。

  「得委屈你和我蹲局子了，對不住了。」

  馮夕的表情從驚詫到凝重，很顯然事情的發展讓她也覺得心裡堵得慌。

  兩分鐘後，她板著臉握著手機去了走廊，打了個電話後又底氣十足地走了進來。

  「走吧，我們先去派出所，我爸爸的人已經坐飛機過來了，相信我，很快就會沒事的。」

  陳今一有些感慨。

  「原來背後有人撐腰是這個感覺啊。」

  女孩子們聽到馮夕這樣說也放心了不少。

  只是聽說他們要在派出所呆上一段時間，又紛紛給他們拿衣服帶吃的。最後陳今一和馮夕就像過節似得提著大包小包室友們接濟的行李走上了去派出所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