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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禍水東引

2024-10-07 12:37:03 作者: 餘一田

  陳今一的話意味深長。

  村長困惑地看了陳今一幾眼,隨後又飛快劃到了陳老四和三貴娘的身上。

  「阿囡。」

  他語氣平和,眼神卻有些肅穆。

  「剛剛你去哪裡了?」

  「阿爺,對不起。」陳今一一臉的愧疚,眼神十分的真摯,「白天是我做錯了,我不應該幫著外人怪您。您說得對……」

  陳今一垂眸,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開口,「如果不把我母親拐過來,我根本就不會出生,或許我之前真的是太執著了,枉費了您對我的照顧和栽培。」

  不等村長答話,陳老四見昂著脖子冷笑,「陳家丫頭,論狡辯的能力,你絕對是是第一名。倉房好好地鎖著,現在人不見了,你又從外頭走進來,這是不爭的事實。」

  他斜著眼打量著她,「你以為你在這裡似是而非地表表忠心就能洗脫嫌疑?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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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阿四的語氣里全是質問和恐嚇,「我看人就是你放走的吧。陳家丫頭,昨天白天你為了那個女人可是直接對老子動手了,我還沒找你算帳,胳膊肘往外拐的東西,你快老老實交代,到底把人放哪裡去了。」

  「我?」陳今一扭過頭來對著陳老四眨眨眼,「阿四哥,你為什麼說認識我放走了?」

  「除了你還有誰?」

  「你親眼看見了?」

  「我當然……」

  陳阿四答不上來。

  趁著他發愣的功夫,陳今一上前一步直逼他的眼睛。

  「既然沒有親眼看見,就不能憑著臆測說我和村里人不是一條心。你三番五次地攀咬我,到底是一心為了村子,還是為了掩飾你自己真實的目的?」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心裡不清楚嗎?」

  陳今一連珠炮似的質問精準又篤定。

  陳老四驚慌失措地後退一步,「你,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別吵了!」

  村長走到陳今一面前。

  「阿囡,人,到底是不是你放走的?」

  「不是我。」

  陳今一忽然將手裡的燈往上抬了抬,露出額頭上的傷口「阿爺,我是被冤枉的。」

  「胡說八道!」

  陳阿四搶著爭辯,「你以為你磕破額頭就能洗脫嫌疑?陳家丫頭,我看你就是個叛徒。」

  陳今一狠狠瞪了陳阿四一眼,「你為什麼總是三番五次地打斷我說話?我是村子裡的叛徒?我看你才是村子裡最大的叛徒。」

  「你!」陳阿四急了,「你憑什麼污衊我是叛徒。」

  「那你又為什麼非要把放跑人的責任往我頭上扣?」陳今一不甘示弱,「除非,你才是那個放跑人的!」

  「什麼!」陳阿四一愣,「我為什麼要把人放跑,這對我有什麼好處?」

  「好處大了!」陳今一冷笑,隨後轉頭意味深長地看向村長,「阿爺,我知道你們懷疑是我放走了人,但是事實不是這樣的,能不能先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

  「住口!」

  村長制止了陳阿四的喋喋不休,給了陳今一一個繼續說的眼神。儘管白天鬧了一出,但他此時的行為卻讓陳今一有些意外。

  不容他想,陳今一急忙解釋。

  「下午我一直都被關在倉房,因為心情不好,身邊那個女孩又總是哭,所以我也沒有和她說過話。期間除了村奶奶過來給我送過一些吃的外就沒有別的人。就這樣一直到晚上,我迷迷糊糊打算睡覺,忽然聽到外頭喧鬧,就想起來看看情況。誰知忽然有個蒙著臉的人衝進來,二話不說就把我打暈了。」

  「蒙面的人?」村長反問,「長什麼樣子?是我們村子裡的嗎?」

  陳今一瞥了陳阿四一眼。

  「長什麼沒看清楚,但是個子很高,體格健壯,力氣也很大……就是那個人放走了馬歡,還想栽贓給我!」

  「陳今一!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想賴給我?」

  「阿四哥,我說你了嗎?我只是說有一個蒙著臉的人,連男女都沒說,你就這麼急著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攬啊。」

  陳今一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惹得陳阿四急了,「我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我……」語無倫次了半天,陳阿四像是突然反應了過來,臉色猛地一變,「好啊死丫頭,你在這裡等著我呢?你給我下套!你——」

  陳今一驚恐的後退了兩步。

  「阿四哥,我也只是實話實說,沒有針對你的意思。村長還在這裡,事實如何也沒定論,你這就想對我動手,難不成你是心虛嗎!」

  「好了!」

  村長上前一步隔開了爭吵不休的二人。

  「阿四,你也冷靜點。我也沒說阿囡說的一定是真的,你這麼著急忙慌反而讓人覺得可疑。」

  「村長。你還真信她!」

  陳阿四冷哼一聲扭過頭,直接走到台階上坐了下來。

  村長轉過身審視著陳今一。

  「阿囡,你說的這些,有沒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

  陳今一點點頭,從身後掏出了一個金屬樣的東西。

  「阿爺,你看看這個。」

  村長低頭接過。

  這東西圓圓得像一個環,捏在手裡還有些分量,仔細一看,倒是十分眼熟。村長一愣,「這,這是——」

  陳今一繼續道,「襲擊我的人,就是用的是一個鎖鏈。他大概是沒有注意,打暈我之前,我從鎖鏈上扯下了一節留在了手裡。阿爺,這個鎖鏈除了阿四嫂外,村子裡還有別人有麼?」

  陳今一話音未落,村長就將質問的目光投向陳老四:「阿四,女瘋子被抓到後,可是我們親手交到你手裡的。」

  他將鎖鏈遞到陳老四眼前,「這你怎麼解釋?」

  陳阿四咽下口水。

  村長的目光冷了下來。

  「阿四!你還不說實話嗎?」

  「不如我來幫您解釋。」

  在陳老四游移不定地回答出來前,陳今一搶先接話,「阿四嫂嫂雖然狀態不穩定,但是我們都知道阿四哥哥是她男人,在家裡自然什麼都聽阿四哥哥的。」

  陳今一陰惻惻地衝著陳阿四裂開嘴,「白天你故意拱火激怒我,挑撥我和阿爺的關係,目的就是為了想禍水東引,讓我做你陰謀的替死鬼。其實馬歡就是你帶走的,你已經私下聯繫了賣家想把她賣掉,至於為什麼又把我藏起來……」

  陳今一臉色一沉,「因為你想連我一起賣掉,我說得對不對啊,阿四哥哥?」

  「這!」陳老四急得滿頭大汗,「村長,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阿四。」村長凝視著眼前這個慌不擇己的男人,「是阿囡說的這樣嗎?」

  「不,不是啊村長!」阿四忙不迭的解釋,「是,我承認是我讓瘋女人打暈了她。可是我沒有放走那個丫頭,我真的沒有!我怎麼可能和卓瞎子串通呢?我們從來沒有聯繫過,村長,你要相信我啊村長!」

  村長的目光充滿了懷疑,在他看到陳今一出現的那一刻,其實心裡的天平已經有了傾斜。況且陳今一的論述有理有據,額頭上還有著一道明顯的疤痕。

  編瞎話也不至於真的把自己弄傷,陳今一才多大,她能有什麼心眼子。

  倒是這個陳老四,以前心思就重,現在更甚,難保沒有和村子外頭的人做些什麼說不清的勾當。

  村長越想越覺得陳今一說的可信。

  「是她!村長!是她。」陳阿四伸出手指著陳今一的鼻子,「我親眼看到她和三貴媳婦鬼鬼祟祟逃出了村子!她見事情被我發現才故意將計就計把責任推到我身上,村長你要相信我啊!」

  「是嘛?」

  她抱著胳膊笑笑,轉頭看向一直沒有出聲的三貴娘。

  「嬸嬸,這時候裝聾作啞可不應該啊。」

  三貴娘擰著眉警惕地看著陳今一。

  陳今一笑得更加燦爛了,「嬸嬸,你以為不出聲就獨善其身了?你也不想想,既然我能出現在這裡,說明你們家那口棺材就沒能把我關住。不僅沒關住,還讓我在你的房間裡找到了一些不該找到的東西……」

  三貴娘瞬間臉色煞白。

  陳今一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村長。

  村長疑惑的打開,卻發現裡面是一個極其精緻的首飾。

  「這東西是買家送給您的吧。」陳今一背著手嘖嘖感慨,「嬸嬸啊嬸嬸,但凡換個人找到它或許都不會多想,可我是在外面生活過的。這是寶格麗今年的新款耳環,我在滬市都斷貨,您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是怎麼弄到的?哎,你可別和我說是高仿貨,著不合理。

  村長的臉色十分難看。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三貴娘和陳阿四是什麼樣的人。

  如果說陳今一放走馬歡是意氣用事,那這兩個人就是蓄謀已久因利而動。

  前者如果成功,便不會再回到村子。

  而後者……恰恰要留在村子且要坐實陳今一的罪名,最好來個死無對證。

  「嬸嬸。」陳今一挑眉,「我想你吃村里拐賣人口的回扣也不止一次了吧。你是村里德高望重的女人,大家家裡買媳婦兒都得經過你的相看,而卓瞎子的買賣大部分都是由阿四哥去處理,久而久之你們就達成了一個共識,村民手裡收了錢,由你和阿四哥先吃掉一份,剩下來的再拿去給卓瞎子買人,左右這個價格都是你們說的,兩邊都不會知道,我說得對麼?」

  三貴娘臉色大變。

  她幾乎是一瞬間地侉下身體,急不可耐的握住了村長的袖子。

  「村長!這和我沒關係啊!都是他,都是陳阿四提出來要我這麼幹的!」三貴娘著急的解釋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三貴娘!你真的和陳阿四私下賺這種黑心的錢?」

  「恐怕還不止。」陳今一雪上加霜地補充了一句,「村子裡這些年枉死的女孩,真的是自己想要逃跑才被打死的嗎?」

  宛如晴天霹靂,村長的臉色鐵青。

  「阿爺,如果今天我沒有脫身,那他們又會怎麼污衊我?到時候,村子裡少了兩個女孩,豈不是又給了他們買人的機會?」

  村長陰沉著臉,「三貴娘,你這是要把我們村,徹底害死啊。」

  三貴娘雙腿一軟,直接坐在了地上。

  如此情形,其實結果一已經不言而喻。

  村長痛惜地閉上眼。

  「阿四啊,阿四,村裡的大家對你怎麼樣,你難道沒數麼?竟然干出這樣的事情來傷大家的心。」

  陳阿四依舊在喊冤。

  三貴娘親口指認,此時已經沒有人相信他所言非虛。

  「行了,你也不用在解釋什麼了。」村長虎著臉,「你們兩個竟然敢背著我作出這樣的事情,看來是我給你們太大的權利了。」

  三貴娘已經哭倒在了地上。

  「阿爺,這次的事情,都是他們二人在作祟,拐賣的業務也是因為他們二人而起。」陳今一心裡還殘存著最後一絲希望,她鼓起勇氣向村長說道,「咱們報警吧,讓警察進來,清點村子裡的受害女性,該送他們回家……」

  「不行!」

  村長几乎不假思索地拒絕了陳今一。

  陳今一微微一怔。

  村長緩緩轉過頭,「阿囡,這件事情就這樣到此為止,之後的事情,我會處理的。」

  面對似是而非的處理結果,陳今一隻是不動聲色地抿緊了嘴。

  「方才你也說了,如果放那些女人回去,等於就是要讓侗娥村自生自滅,那我們這十幾年做的努力,就白費了。」

  不痛不癢的幾句話,似乎已經把村里這場鬧劇畫上了句號。

  拐賣女孩的性命,懸案的真相,這些似乎都沒有村裡的和平和延續來的重要。

  驅散了圍觀的人,村長緩步走到陳今一面前拍了拍她的手。

  「阿囡,你是個好孩子。我希望,你能理解阿爺。」

  村長的臉還是那麼慈祥。

  陳今一的目光牢牢鎖定在他的臉上,原本就沒有多少溫度的心臟此刻更覺得像是冰凍三尺的雪。

  有些事不可以忘,儘管不會提,不會說,但是過去就像扎在心裡的一根刺,每當陳今一心軟疲倦的時候,就會過來刺她一下。

  良久,她擠出了一個麻木的微笑。

  「嗯,我理解。」

  見陳今一點頭,村長似乎鬆了口氣。

  「這次的事情阿四做得不對,阿爺作為村子的村長會替你做主的,我已經懲罰了他,想來他以後也不敢再動這個心思,大家都是一個村子的親人,你可千萬別因為這個就斷了相互之間的感情。」

  感情?

  陳今一想笑。

  直到剛剛,她才徹底看清了村長虛偽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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