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害怕死亡

  從趙家回來後，姜南就一直鬱鬱寡歡，平常這個時候她也只要緩幾天就好了，這次過了很久心情還是開心不起來。

  工作什麼的也變得漏洞百出，江北野時不時地安慰對方、開導對方，但都無濟於事，姜南還是老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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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讓對方不要太累，江北野把姜南的工作量慢慢減少，還找喬安多陪陪對方。

  可每次喬安帶姜南出去玩，姜南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好幾次喬安和對方說話她都沒在聽。

  商場最高層，

  兩人坐在喬安的包廂里，姜南看著落地窗外的景象發呆，喬安想要開導對方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最後說起了自己最近釣魚的事，她問：「姜南，你釣過魚嗎。」

  姜南搖搖頭。

  喬安：「你想去釣魚嗎？」

  姜南還是搖搖頭。

  喬安：「釣魚可有意思了，我下次帶你去好不好？」

  姜南依舊是搖搖頭。

  喬安：「你這樣不行，每天要死不死的樣子。」

  姜南收回目光看向喬安，然後擠出一抹笑說：「對不起啊，喬安姐，這樣的我讓你很沒意思吧？」

  喬安：「知道這樣會讓我沒意思，還這樣？趕緊給我振作起來，我還是比較喜歡那個樂觀向上的姜南。」

  姜南：「我也是。」

  她何嘗不想像之前那樣，每天開開心心地過著，可是知道得越多想的就越多，想得越多就越難過。

  她也不想這樣，可她控制不住，大家只看到她最近情緒不對，其實她最近的身體也開始慢慢的出現問題，比如說早上刷牙時突然流鼻血，比如說走著走著突然頭暈。

  一切的徵兆好像都在告訴她，她的身體正在一點點倒下。

  前兩天姜南才瞞著江北野去做了個全身檢查，檢查結果明天應該就出來了。

  姜南：「喬安姐...我要是消失了，你會想我嗎？」

  喬安的表情立馬緊張起來，她抬手胡亂地揮了揮說：「呸呸呸，瞎說什麼呢，你好不容易和北野相見，你們倆一定會好好的活到一百歲的，不許胡思亂想啊。」

  姜南：「我是說假如，又不代表我真的會怎麼樣。」

  喬安：「呸呸呸，不許瞎說，假如也不許！」

  喬安緊張的表情讓姜南有些感動，她點點頭乖巧地回答：「好好好，我不說。」

  喬安：「這話要是被江北野聽到，這小子不得自己生悶氣個十天半個月？」

  姜南：「所以啊...我只敢在你面前說。」

  喬安：「你啊你，就是欺負我老實。」

  兩人相顧一笑。

  拿報告的前一晚，姜南怎麼都睡不著，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裡來回盤旋。

  她扭頭看著抱著自己的江北野，對死亡突然有了恐懼。

  野鬼十年裡，她從不畏懼死亡，變成趙心語後也沒那麼怕死，隨著得到的越多愛的人越多，姜南開始害怕了。

  她害怕死亡，害怕死亡後這一切都不復存在了，害怕江北野會因為自己的離去難過，害怕自己在乎的人會哭。

  體檢報告明明還沒有出來，她就好像提前預知到了什麼，開始胡思亂想。

  第二天，

  把江北野送到機場後，江北野抱著姜南，在對方耳邊說：「這次出差時間可能比較久，你要乖乖的，公司那邊不想去就找姐請假，知道了嗎？」

  姜南聞著對方衣服上的味道回答：「知道了。」

  然後兩人依依不捨地道別。

  道別後姜南去往醫院拿報告，還沒拿到報告就被醫生叫到了診室，即使戴著口罩也不難看出醫生滿臉的愁容。

  醫生翻動著手上的體檢報告，許久後開口：「情況很不樂觀。」

  聽到這句話，姜南懸著的心終於死了，她說：「您說。」

  醫生：「你這才28歲的年紀，身體各個器官好像七八十歲了，這種情況屬於器官衰竭，而且是不可挽救的。」

  姜南：「好，那我還可以活多久？」

  醫生：「這個我不清楚，只能和你說個大概。」

  姜南：「大概多久？」

  醫生：「大概...長則半年多，短則...兩個月。」

  姜南很平靜的聽著這些，之前的預感靈驗了。

  面對醫生的話，她一直沉默著，醫生讓她找家裡人陪著商量下最後的治療，建議姜南住院，雖然沒辦法徹底治療但也可以延長活著的時間。

  她拿著體檢報告走出診室，沒有回答醫生的話，她一直都覺得自己現在的時間是偷來的，即使於澤救了她，她還是覺得十年前她就死了。

  所以在面對死亡時她比平常人要鎮定，也可能因為她經歷過。

  走出醫院，她站在垃圾桶旁，看著自己手裡的體檢報告呆了幾秒，最後將報告撕碎扔進垃圾桶。

  抬手攔下車，車子在墓地停下，姜南走到於澤墓碑旁坐下。

  許久，她開口：「你說你啊你，明明可以長命百歲卻選擇了這種方式離開，我渴望長命百歲...卻要早早的離開。」

  姜南：「你說，這事要是被江北野知道，他會不會比你還瘋啊？」

  姜南搖搖頭：「不能讓他知道，能瞞一天瞞一天吧，我也不知道怎麼和他說。」

  姜南：「哎，說實話啊，我其實也沒那麼怕死，就怕我死了後那些喜歡我的人會難過。」

  姜南：「你當時也會這樣想嗎？」

  她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你就是個自私鬼，你才不會這樣想，你要是會這樣想也不至於走得那麼決絕，一點商量的餘地都不給我。」

  待了快一個小時，姜南起身抬手擦了擦碑上的灰塵然後離去。

  從墓地回來，她就好像想通了一些事，之前的鬱鬱寡歡消失，每天都過得很開心，但這些都是姜南裝出來的，她裝得太像了，就連喬安都被騙了。

  公司那邊姜南請了很長的假期，江北野出差的這幾天，她不是和喬安到處玩，就是去江家看奶奶。

  奶奶屋裡，

  姜南靠在奶奶懷裡，雙手摟著奶奶的腰撒嬌道：「北野和我，奶奶你是不是最喜歡我？」

  奶奶被她逗笑，樂呵呵地回答：「當然是最喜歡姜姜啦～」

  姜南繼續撒嬌：「那奶奶下輩子我做你親孫女好不好？」

  奶奶很溫柔地摸著姜南的頭回答：「傻孩子，這輩子你就是奶奶的親孫女啊，比親孫女還親呢～」

  姜南強忍著眼裡的淚水說：「謝謝奶奶，謝謝奶奶收留了我，把我養大。」

  奶奶：「我家姜姜今天是怎麼了，說的話怎麼怪怪的。」

  姜南：「哪有，我只是太愛奶奶了想和奶奶多說點話。」

  奶奶：「好好好，奶奶陪你聊個三天三夜。」

  兩人都哈哈大笑。

  把奶奶哄睡著後已是天黑，從院子裡出來就看到了長廊下的江城，他坐在廊下長椅上，倚靠在柱子上，好像在思考著什麼，手裡的魚餌一下又一下地撒入水池中。

  姜南上前，對方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根本沒發現面前的姜南。

  姜南輕咳了兩聲，江城這才反應過來，有些慌亂地收起魚飼料站起。

  他說：「來陪奶奶的嗎？」

  姜南點頭問：「你這是在想什麼呢？想得那麼入神。」

  江城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回答：「沒什麼，一些玄學上的事。」

  姜南在對方不遠處坐下，江城坐回位置，姜南問：「玄學，我也挺感興趣的，方便的話你說說，我也聽聽。」

  一說起玄學江城就來了興趣，一連串的和姜南說了好多，姜南這才發現對方是個話癆。

  江城：「雖然要相信科學，但我還是覺得寧可信其有，有很多科學解釋不通的事情，玄學都可以解釋，所以什麼妖魔鬼怪我覺得是存在的。」

  姜南點頭：「我贊成，我也相信世界上除了人，還有鬼等東西。」

  江城就好像遇到知音一樣，興奮地對姜南說：「你也這樣認為！其他人都覺得我瘋了，沒想到你會贊同我的想法。」

  姜南：「你看過天才在左瘋子在右嗎？」

  江城瘋狂點頭：「看過，不僅看過還看了好幾遍，你隨便說出其中一個人的名字我都知道是哪篇。」

  姜南：「所以啊，有的天才就是容易被人誤認為是瘋子，我覺得你就是那個天才。」

  江城站起身，錘著手繞著原地走了好幾圈，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會喝酒嗎？」

  姜南被對方莫名其妙的話搞得有些懵，她點頭。

  江城：「喝一杯怎麼樣？」

  姜南：「啊？」

  江城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些唐突，他撓撓頭解釋道：「我只是覺得太開心了，想喝點酒慶祝慶祝，你要是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不知道為什麼，姜南突然在對方身上看到於澤的影子，對於澤的那份信任也莫名其妙的轉移到了江城身上。

  她十分豪爽地說了聲：「好！那就一起喝點。」

  說著起身跟江城往酒窖走去。

  他帶著姜南在酒窖里調了幾瓶酒，然後拉著對方在亭下坐著，還十分周到地叫來了喬安，生怕被人看到誤會。

  喬安很討厭江寧，雖說沒有連帶著討厭江城，但對江城她向來無感，要不是看在姜南的面子上，她才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