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詐屍的老太婆
2024-10-12 19:17:12
作者: 喬懿
絹花的臉上帶著驚怖的神色,但還算鎮靜。
她緩了緩,說道:「就是,昨晚我和老公在房中休息,客廳里還是有人守著夜,不過既然發生過那種事,人又多了點,沒有4個人,而是8個人,都是年輕小伙子,我們覺得陽氣壯點,更不容易出事,而且除了那一天晚上,老太太……老太太突然坐了起來,我老公下跪後,後面只是抬不動棺材,沒出什麼事……而且又請了道長來作過法,我們就覺得不會有什麼事……」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間,就聽到外面突然一聲慘叫,我下床剛要出去,卻發現我老公早就醒了,打開了一條門縫偷偷看著,但是沒敢出去,我在後面拍了他一下,他嚇得立刻把門關上了,還捂住我的嘴不讓我說話……然後他就癱坐在地上,堵著門,一晚上沒睡。」
官方男人……額,就叫他組長吧,組長問道:「沒發生別的事嗎?」
絹花搖搖頭:「沒有。早上太陽出來後,我們才敢出房間門,就發現……就發現死了人……」
之後的事她沒有再說,我們都知道了。
無非就是再次報警之類的。
這件事早就報過警了,那時候還沒有出人命,警方也是把這件事移交給了特殊部門,現在出了人命,警方來盡了下本職工作,拉了警戒線,就沒有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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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長走過去,把屍體翻了個個。
我嚇得退了一步。
這屍體面部乾癟得只剩下皮包骨,眼睛大張,一點血色也無。
組長又去把棺材蓋推開了,這棺材蓋上此時多了一張符咒,但已經不是冒牌貨了,我雖然不太認得,但是知道上面有靈力流動。
我強忍著噁心,小心越過屍體,去看那個已經死了好幾天的老太婆。
因為是冰棺,我昨天也瞥過一眼,那時候這個老太婆雖然也沒跟活人有太大區別,但她畢竟是病死的,死的時候也是面頰凹陷,皮膚鬆弛,臉上還有黑斑點點,但是現在……她的皮膚竟然肉眼可見地恢復了一點彈性……連兩頰都豐盈了起來……
組長問得直白:「你們夫妻倆生前虐待過老太太嗎?」
絹花一臉惶恐:「……怎,怎麼可能……我老公是,是出了名的孝順,大,大師您要是不信,可以把我們族裡的人都招來問問……或者也可以問問左鄰右舍……我老公是她媽媽單獨帶大的,怎麼可能不孝順……」
絹花又自覺補充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也不可能不孝順……」
組長看了她一會,笑道:「有時候虐待也不是肉體上的虐待,而是精神上的凌遲,你說對嗎?」
絹花惶恐道:「……我,我不敢說婆婆的不是……」她低下頭:「家裡家長里短的,有矛盾很正常,我一個從不出去幹活的婦人,也沒什麼脾氣敢忤逆婆母……」
她這個話的意思,無非是在委婉的表示,沒有經濟大權就沒有話語權,她沒有條件忤逆自己的婆婆。
想必她老公也是根本不站她這邊的。
組長沒有再問什麼,說道:「今晚你們都別在這了,就我們三留下吧。」
他雖然沒點名,但我和花和尚知道在說我倆。
這樣的安排也沒人有異議,這屋子那些普通人也不敢再待。
昨天見過的那些親戚此時都走光了,留在屋子裡幫忙的估計是絹花的直系親屬。
絹花點點頭,收拾了下東西,挽著等她的親人離開了。
所有人離開後,只剩下我們三個。
花和尚有點尷尬,乾脆找了個沙發坐下來。
我臉皮厚,跟在組長後面轉悠。
他也不攆我,任我看著。
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他莫名其妙搖了搖頭。
他走後,我看了看房間的門,上面有抓痕,一看就是手指頭用力抓的,而且沒留下血跡,這我有經驗,那個什麼村的黃裙女鬼就幹過這事。
……絹花說了謊。
她隱瞞了一些事。
這個老太婆昨晚也來找過她和她老公的麻煩,她沒說。
她為什麼不說?
莫非是不想事情牽扯到自己身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事都這麼嚴重了,還怕牽扯到自己嗎?
「這屋子整潔的過分了啊……」組長又說道。
他說了跟裴天辰一樣的話,然而我還是不知道這有什麼關聯。
花和尚對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休息一下。
我走到沙發那裡。
我小聲道:「這死人怎麼辦……」
此時屋子裡就我們三個人,我也不好大聲說話。
這死人仰面躺著,大白天也讓人感覺陰森森的。
花和尚:「現在不是有頭嗎,咱們聽他的就好了。」
組長居然搭理了我們:「別動他,就放這吧。你們倆,隱匿符會不會?」
我搶先說我會。
花和尚看了我一眼。
我示意我真的會。
那本符籙大全放在我這又不是擺設,這些天好些基礎的符咒我都學會了。
隱匿符當然不是真的隱身,只是屏蔽我們身上的活人氣息,讓陰物不那麼容易察覺到我們罷了。
咳咳,效果根據水平高低而定。
組長走到我倆跟前,遞給了我倆一張隱匿符:「從報酬里扣,一張500。」
我:「……我可以用我自己的嗎?」
組長:「喲,行,你就用你自己的吧。」
我看了一眼花和尚,花和尚默默地抓緊了組長給他的隱匿符。
呵,花和尚這個叛徒!
裴天辰在我腦海里輕笑了一聲。
不知道他這次為什麼沒現身,我估計可能是這個組長有點強,裴天辰怕被他看到。
畢竟裴天辰身上也藏著許多事的。
我們三剩下也沒什麼事了,就中午我和花和尚出去吃了一頓飯。
回來的時候組長叫的是外賣,外賣員也沒敢送過來,正好碰到我和花和尚,讓我和花和尚帶上去的。
組長也不避諱,當著死人的面吃起飯來了。
我和花和尚:……
這心理素質確實強。
吃完飯組長伸了個懶腰,把我和花和尚從沙發上趕下來了,說自己要閉目養神,晚上好幹事。
他這話說的,明顯沒指望我和花和尚。
「這次的報酬我八你們二。」臨睡前他說道。
我:「……」
我差點就脫口而出一句:「要不你在旁看著,我和花和尚解決就好。」
不過忍住了沒說出來。
把他得罪了,以後他分派任務不給我和花和尚,那損失的就不只是五千塊錢了。
在組長的呼嚕聲中,我和花和尚靜靜地坐在角落裡,等待著晚上。
這組長明明睡著了,聽覺卻還是很靈敏,我和花和尚說什麼悄悄話,他都能聽到,他不但聽到,他還能冷不丁插句嘴。
後來我和花和尚也不敢說什麼了,坐著實在無聊,乾脆打坐修煉。
真正入定後,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也就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了。
是花和尚把我推醒的。
我睜開眼,太陽已經落下了,客廳里一片昏暗。
我想把電燈打開。
結果電燈居然是壞的???
此時樓道里也沒任何聲響了,但是我看了看時間,才晚上8點。
估計是鄰居都知道這戶出了大事,沒人敢路過這戶了。
也對,警察早上才拉了警戒線,哪個膽子這麼大,晚上還敢從這過。
還好人是今天早上死的,暫時也沒什麼味道。
不知道組長把這個死人留在這裡是為什麼。
組長示意我們貼上隱匿符。
我忙將隱匿符貼在自己的額頭上。
門外,忽然響起此起彼伏的貓叫聲。
我早就聽說過貓叫聲像嬰兒的哭聲,但今天才算是第一次聽到。
而且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多野貓一起叫。
平時刷短視頻看到貓貓可愛,但是今天這叫聲被夜色一襯托,詭異陰森。
組長隨手甩出一張符,正好甩在窗戶上。
正在窗戶外遊走的兩隻野貓頓時咻地一下躥遠了去,那群貓的叫聲也頓時停了。
花和尚輕輕喝了一聲好。
我心裡也定了定,這高人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這是個有真本事的。
貓叫聲停了,棺材板里的聲音又響動了起來。
我也終於見著了絹花說棺材裡的人突然坐起來是個什麼場景。
絹花當時說的是棺材裡的聲音響了好一會,老太婆掀了棺材蓋坐了起來。
但今天她力氣仿佛更足了些,她沒再用手指甲刮擦,而是直接用頭頂,我就見著那棺材蓋被她一下一下頂得一顫一顫的,發出一聲又一聲悶響。
老太婆給棺材板頂了一會,終於是給頂開了,那棺材板落在地上,發出好大一聲響,老太婆閉著眼睛坐了起來,然後無聲無息翻身出了棺材。
她的動作雖然僵硬,動靜卻很小,如果不是我們三個盯著她看,背對著她的話,根本就發覺不了什麼。
她像只貓一樣,用鼻子這裡嗅嗅,那裡嗅嗅。
同時喉嚨里發出貓叫一樣的怪異聲音。
我聽著這聲音,汗毛倒豎,不自禁拽住花和尚的胳臂。
我就發出這麼一點輕微的響聲,這老太婆的頭猛地就沖我這裡看過來。
她輕輕一躍,就躍了個三四米,行動也像貓似的敏捷。
我心裡覺得她八成是被貓附身了。
但是這家也沒養貓啊……
這當口我也沒心思想別的,她直接就躍到了我跟前來,鼻子貼著我的臉嗅來嗅去,我們之間只隔著一張符紙的距離。
我下意識屏住呼吸。
我的隱匿符還算是比較過關的,她沒嗅出什麼來。
組長的隱匿符質量更好,她壓根「看」都沒「看」一眼花和尚。
她又走回去,走到了屍體的跟前。
我就見著她低下頭,嘴對嘴對著地上那具男屍吸著。
不過這男屍早就被她吸的沒什麼了,她吸了兩口,也發現不對勁,又抬起頭,左顧四看。
但她肯定發現不了什麼,於是她把那男屍給背了起來,背到了自己背上,然後背對著棺材,又要重新躺回去。
我是完全弄不懂她在搞什麼。
「嘖。」組長這時發出了聲音。
那老太婆立刻警覺。
「就別折騰了吧,大家也能早點下工回去睡覺。」組長一邊說著,卻不含糊地開始念起了口訣:「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尊者留步,暫扣煙魂。」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玄門正統的天罡步,一看就是經過長年累月練習的,不是我們這種半吊子能比的。
組長簡短道:「你倆快問。」
我愣了一下,趕緊問:「來者何人?為何犯事?可否聽從羈押,快入輪迴。」這老太婆死了還作妖,到了下面肯定得受罰。
屋子裡傳來一陣陰陰慘慘的笑聲。
這老太婆說話了,但是聲音像貓一樣尖細,也不知道為啥。
看來她不是什麼被貓附身,被貓附身沒法口吐人言。
當然那種修煉成精的貓妖又不一樣。
這老太婆說道:「羈押我?害死我的人都沒有得到懲罰,我怎麼這麼甘心就走!」
這老太婆不過是個普通魂魄,為啥邏輯這麼清楚。
組長道:「繼續問。」
繼續,繼續問什麼……
一般不是不能問陰魂怎麼死的,仇人是誰嗎……
不過我立刻反應過來了,鼓了股勇氣問道:「你都不說清楚所為何事,又怎麼幫你討回公道?」
我取了個巧,沒說誰要為她討回公道。
從黃裙女鬼那事我充分得知了,這陰魂的要求到底有多難纏。
這老太婆也不用我多激,我只問了一句,她就說了出來:「都是我那惡毒的兒媳婦!是她殺了我,是她殺了我!我要你們幫我殺了她,我才好甘心就死!我只是得了重病,醫生說我還有得救,只是要多花些錢罷了,她憑什麼把我帶回家,讓我等死,她是故意的,是故意的!」
我搖搖頭,忍不住說道:「清官難斷家務事,你這事就算去跟閻王爺說,我怕他也斷不明白!你平時對你媳婦怎麼樣,對你兒子怎麼樣,你心裡沒數?你若是怪你媳婦,就應該一氣怪你兒子,沒你兒子的同意,你媳婦也不敢這麼做!」
這老太婆呆滯了一會,又歇斯底里叫道:「我兒子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他怎麼可能不救我!這女人只不過是我兒子娶回來為我們家生下孫子的玩意罷了,不然就憑她那個長相,那個窮酸樣,怎麼配得上我兒子的萬分之一!可她偏偏是個不下蛋的母雞,她怎麼配做女人!是她該死,而不是我該死!」
哇,這老太婆……
我歇了一口氣,建議道:「要不我們別問什麼了,直接把她超度了吧。」
組長沉默了一會,淡淡道:「雖說血脈親緣,難分難斷。但每個人都有一顆肉長的心。兒媳雖和你無血緣關係,但照顧家小,十幾年如一日,尚且有生恩不如養恩的說法,你這顆心卻比死人還要冰冷。你刻薄自私,有失德行,沒有半分身為長輩的尊嚴體統,有何臉面在這斥責兒媳。你責怪兒媳不願救你,卻從不想想這麼多年是怎麼待兒媳的。世間有果必有因,你不過是自食其果罷了。還有,這小姑娘說得對,夫妻本是一體,你兒媳做的決定,就是你兒子做的決定,只不過你偏心偏到了太平洋,怎麼都不願承認罷了。你仔細想想,你生病的時候誰一直照顧你,平日裡兒子不在你身邊時,你發泄情緒,誰默默忍受你的辱罵還給你遞紙巾擦淚。同為女人,你不但不能體會媳婦的不易,反而將自己受過的委屈變本加厲施加給原本無辜的兒媳婦身上,你捫心自問,你一點錯都沒有嗎?」
這老太婆被數落得一愣一愣的,身上那股本來也不深的黑氣,慢慢淡了下來。
組長這時候果斷念咒,老太太根本來不及反抗,發出一陣悽厲的慘叫後,重新躺在了地上。
她背後那具屍體也自動脫落在一旁。
也不知道剛剛是怎麼牢牢黏住的。
組長鬆了一口氣,懶洋洋道:「哎,你倆學著點,像這種小鬼,能動嘴皮子就不要動手,懂了嗎?」
想到我和花和尚以前都是打硬仗,頭一次見到這種操作,不由愣點了點頭。
組長搖搖頭:「每個都得打,那不得累死,錢少事多,哎……也就你們這些小年輕容易被CPU……」
他把門一開,直接走了,丟下一句:「剩下的事你們善後啊,那2成的錢不能白拿,順便這家兒媳婦身上還有點事,你倆也處理了吧,就當多練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