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歡迎來到不夜城（八）

  「我管理A市許多年，對邪靈靈魂碎片的氣息還是非常熟悉的，剛才進來的時候我就發現，整個遊玩區被邪靈碎片的氣息籠罩了。」

  緋依面色微凝：「而且，他們每個人的身上也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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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瀟的思緒轉得飛快：「緋依姐……是不是邪靈碎片會對人有什麼影響？」

  「這方面目前還是執行官們的猜測，不過我認為已經很準確了，」緋依說，「邪靈碎片能夠誘導人心底的惡意放大。」

  「前幾年都出過幾個類似的案例，就不和你多說了，最近的並且和你有關的就是……田賦，你還記得他吧？」

  「記得。」楚瀟說。

  那個據說命不久矣的節目製作人，妄圖長生不死的違背自然規律之人。

  「我們後來調查發現，周嶼曾將邪靈碎片放在他身上誘導他對長生的執念，之後周嶼就投資策劃了探靈綜藝。那塊邪靈碎片應該就是被鎮守在C市的那個，不知道周嶼用什麼方法，在牧延之沒有發現的情況下獲得的。」

  「總之，被邪靈碎片影響的人，他們的心性會發生巨大變化，被心中的惡意給完全控制，」緋依看了一眼遠處的人群，欲言又止，最後嘆了口氣，「我覺得他們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我知道的，」楚瀟說，「如果一個人的人性還沒有湮滅，他們就不會對著同胞做出這種事情，更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同胞遭受如此酷刑而無動於衷。」

  「當他們朝著同伴舉起屠刀的時候，他們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了。」

  楚瀟心裡知道，緋依在開導她。

  剛才有一瞬間，她甚至產生了「我為什麼要為這樣的人奔走忙碌」的想法。

  不過一想到她要做的事情是杜絕這種現象的發生，她一瞬間又充滿了幹勁。

  「你知道就好，」緋依笑了笑，「不過我們必須要注意的是，周嶼現在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

  「三塊邪靈碎片都在他那裡，他有已經解開了上面的封印，在邪靈碎片的影響下，周嶼不知道要被誘導出多少惡意，」緋依嘆了口氣，「只希望我們還能和他正常交流。」

  現在的問題就是，周嶼在哪裡？

  兩人在賭場裡繞了一圈，沒找到周嶼，楚瀟依稀記得前台小姐說過，周嶼會在賭場最高處的看台上看戲。

  賭場高處確實有一個圓拱形看台，上面還擺著一張桌子和一個椅子，桌子上甚至還有一瓶未開封的紅酒。

  不過周嶼並不在。

  「之前那個服務生說，周嶼會看心情來賭場內看戲，」楚瀟皺了皺眉，「所以我們要在這裡等他嗎？」

  楚瀟其實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她現在幾乎能百分之一百肯定，周嶼在耍他們。

  是他寫信讓幾人來不夜城，必然提前做好了相關安排。邀請函、賭局、一萬籌碼，都是他為他們設置的阻礙。

  但是在這個過程里，周嶼不可能真的身居幕後，只等著楚瀟找到自己。作為不夜城的幕後老闆，他勢必要將所有局面掌控在自己手裡。

  所以他一定在暗中默默關注楚瀟三人的動向，或許在他們踏進不夜城大門的那一刻，周嶼對他們的監視就已經開始了。

  現在他們根據線索抽絲剝繭，找到了VIP賭場，周嶼就不再出現，藏身於黑暗之中，靜靜地看著他們被自己耍得團團轉。

  「周嶼這樣做，只是逞一時的快感，想以這種方式讓我們吃虧罷了。」緋依看得很是透徹，「他既然讓我們來，說明我們身上也有他想要的東西——那很可能就是第四塊邪靈碎片。」

  楚瀟心中微微一緊，又很快放鬆。

  那塊最後的靈魂碎片，正被安安全全地藏在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周嶼想必是苦尋無果，最終只能選擇和他們正面會面，獲得邪靈碎片的下落。

  「不管他現在躲起來是出於什麼心理，他總會有主動出現來找我們的時候，」緋依分析道，「我們的目的是救人，在這種小事上，讓讓他也無妨。」

  「沒錯是沒錯，只是……」楚瀟憂愁地嘆了口氣，「這些時間裡，也不知道他們三人怎麼熬過來，就算周嶼還有點良心不在肉體上折磨他們，但……陽竹和陸欣然只是普通人，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挺過這段精神上的折磨……」

  緋依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她才艱澀開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楚瀟雙眼突然一一亮。

  「有辦法！」

  緋依：「啊？」

  「我說，我有辦法很快見到周嶼。」

  「只要讓周嶼感受到威脅，迫使他主動出來見我們就行了。」

  楚瀟說得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緋依雖然還是有些雲裡霧裡，但是感覺到精神上的振奮：「具體怎麼辦呢？」

  「緋依姐，你剛才說這裡有邪靈碎片的氣息，是不是說明周嶼把邪靈碎片藏在了這裡？」

  「對，邪靈碎片很可能就在這間賭場裡，因為要讓人沾上邪靈碎片的氣息被影響，距離不能太遠。」

  「那如果我們能找到邪靈碎片……」楚瀟興奮道，「周嶼一定會著急，肯定要出來阻止我們啊！」

  緋依一愣，隨即有些哭笑不得：「我還以為你是找到了什麼好方法，那麼有把握呢。」

  「當然，能在救人的同時收回邪靈碎片自然是好的，但是周嶼精明得很，他一定會把東西藏在一個很難找到又很難被取走的一個地方。」

  「而且現在邪靈碎片的封印已經被解開，」緋依面色嚴肅，「靈魂碎片經過數千年積攢，現在可以視作是邪靈本體的一隅，擁有自己的意識和很強的攻擊性。」

  「而我們要面對的是三個。」

  「就算我們真的找到了，恐怕也招架不住三塊邪靈碎片的攻擊，而且很有可能會提前激怒周嶼，這太危險了。」緋依直搖頭。

  「不不不，緋依姐，我們不需要真的找到邪靈碎片，我們只要能找到大概位置，再虛張聲勢一下就可以了。簡單來說，就是讓周嶼覺得我們會找到他藏起來的邪靈碎片就行。」

  「既然他一直在暗中關注我們，就一定會現身阻止我們繼續找下去，就算我們可能只有很小的機率能找到，他也會杜絕這種可能性發生。」

  緋依點點頭，似懂非懂：「我能感知到邪靈氣息最稠密的是在看台處，不過具體位置就不得而知了。」

  「這樣就行了。」楚瀟說。

  「你打算怎麼做？」

  楚瀟笑了笑：「看我的。」

  她轉身往後走幾步，頓了頓，然後一巴掌拍在面前的賭桌上。

  兩名正在進行賭局的客人嚇了一跳，抬頭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楚瀟大聲道：「你們怎麼可以把人當作物品隨意交易，這是不對的！」

  兩名客人看她的眼神從疑惑變成了嘲諷。

  客人1：「神經病吧，關你什麼事？」

  客人2：「你幹嘛突然來拍我們的桌子，還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不夜城的規矩豈是你可以置喙的？」

  楚瀟充耳不聞，繼續直勾勾地盯著他們：「不過，這並不是你們的本意，我相信你們原本都是心性正常的普通人，只不過心裡偶爾也會有一點點陰暗的想法。」

  「但是，有人用一個邪惡的東西誘導你們心中的惡意無限放大，再將這些產生出的負面情緒為自己所用，實在是居心叵測！你們想知道這個利用你們的怪物是什麼東西嗎？」

  兩位客人看楚瀟的神情仿佛在看一個智障。

  客人1罵罵咧咧：「不夜城怎麼會放這種瘋女人進來？」

  客人2招手：「保安！！」

  「我知道那是什麼定西，那就是！！」楚瀟的聲音更大了，「上古奸臣被鎮壓之後化成邪靈被封印在各處又被人偷走解封的邪靈碎片！」

  「什，什麼玩意？」客人1一臉懵逼。

  「這女人是不是得了臆想症，」客人2再度招手，「保安！對對對，就是她！」

  楚瀟一個轉身逃脫保安的手掌心，還不忘指著看台大喊：「邪靈碎片現在就在那裡！你們要是不信就和我一起上去看！我是在救你們啊！」

  保安不依不饒地就要上前抓楚瀟，楚瀟靈活躲避，快步溜到緋依身後。

  就在保安又要抓過來的時候，緋依一伸手解下腰間繫著的暗紅色長鞭，狠狠一甩砸到地面上：「都不許過來！」

  長鞭在地上砸出一個長條形的深坑，伴隨著地毯的撕裂，柔軟的棉絮紛紛揚揚地從地上揚起。

  緋依一手持鞭，眼神凌厲地環顧四周，保安一時間被她的氣勢震住，不敢輕舉妄動。

  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了場上兩位女子的身上，帶著些許探究和驚疑不定，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很快，有人出聲打破了這份凝滯。

  「哎呀，我的客人們……這是做什麼呀。」

  聲音自高台上傳來，周圍的燈光瞬間全部熄滅，只有一束光在賭場高空亮起，斜斜地照到高處看台上。

  有個人穿著一身黑色，臉上還戴著一個純黑金屬面具，低垂著眸子打量著下面的情況。

  「差點忘了我的貴客來訪，實在是有失遠迎，哈哈哈。」那人毫無歉意道。

  「周嶼。」緋依語調微沉。

  「歡迎你們，我的朋友楚瀟——啊，上次分別時我就說了，我想我們還會再見的。」周嶼輕輕搖晃著紅酒杯，時間仿佛一下子又回溯到那個山間別墅的地下密室里，「哈哈，果然如此，很巧不是麼？」

  「不巧，我就是來找你的。」楚瀟道。

  周嶼笑了笑，沒理會楚瀟眼中的敵意，轉而對著緋依道：「還有緋依，我們真是好久不見了……嗯？謝斯年沒和你們一起來？」

  「你找我？」

  謝斯年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他不知何時推開了門，正靜靜站在門邊。

  周嶼的聲音愈發愉悅：「嗯，這一下我的朋友們就到齊了。怎麼樣謝斯年，我這裡的休息室還合你的心意嗎？」

  「比不上我家開的小旅館。」謝斯年陰陽怪氣。

  周嶼於是沒再接話，他站在高台上，衝著三人的方向遙遙舉杯：「歡迎——我遠道而來的朋友們。」

  沒人搭理他，他也不尷尬，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之下喝完了所有的紅酒，接著拍拍手。

  「請各位客人讓一讓，清個場吧，今天我包場，想和我的幾位朋友們玩個遊戲。」

  周嶼在客人們心中的權威顯然很大，原本傲氣凌然目中無人的客人，甚至連一句質疑都沒要，立刻安靜迅速地從退下。

  這下，整個賭場內只剩下了周嶼和楚瀟三人。

  「周嶼，我們過來可不是和你玩什麼遊戲的。」謝斯年開門見山，「把你抓的那些人都放了。」

  「我還沒說遊戲內容和遊戲規則呢，別著急著拒絕我呀。」

  謝斯年並沒有被他的思路帶跑，繼續冷靜道：「你一個人對上我們三個，沒有勝算。我勸你儘快放人。」

  周嶼笑了：「這裡可是我的地盤，我沒有勝算，你們也不見得一定能贏啊。」

  「那就沒什麼好多說的了，動手吧。」謝斯年上前邁出一步，手指捏得咔咔作響。

  「我都說了要和你們玩一個遊戲，你們怎麼就是不聽。」周嶼嘆了口氣。

  「不玩，放人。」

  「好吧，要我放人也行，只要你們能告訴我最後一塊邪靈碎片的下落就行。」

  謝斯年斬釘截鐵：「不可能。」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唉，其實我早就料到了這種情況了。」周嶼攤手作無奈狀，「我們誰都不願意讓步，但總有一個人要讓步的。」

  「所以我才設計了這個遊戲，讓運氣來決定最後的贏家是誰。」周嶼低聲笑了起來，「我們來賭大小吧？三局兩勝，如果你們贏了，我就無條件放你們，和梁憶他們走，日後我自己尋找第四塊邪靈碎片，不再對他們下手。」

  「如果你們輸了，你就要告訴我最後一塊邪靈碎片的位置。」

  「如何？簽字畫押，願賭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