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念之差（九）

  厲鬼尖銳的黑指甲幾乎要戳到許言臉上。

  然而它卻動彈不得，只能徒勞地伸長手，試圖去夠這個本應是自己囊中之物的獵物，卻始終差之毫厘。

  就在剛才，它還對這個人類志在必得。

  然而，在即將碰到他之前，突然有一股力量不知從何而來，強硬地將它從頭到腳釘在原地。厲鬼努力地想要逼近許言，卻被壓製得死死地，無法移動分毫。

  厲鬼無神的黑色眼睛裡迸發出濃烈的不甘。

  是誰，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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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剛才那隻蒼蠅？她怎麼會有這麼霸道的力量？

  就在這時，它聽到了背後一個熟悉的聲音。

  「看來我來得很是時候。」

  這個聲音它再熟悉不過了，總是陰魂不散地纏在它身後，它處處隱匿逃竄，也是為了躲避這個聲音。

  聽見這個聲音的一瞬間，厲鬼本來就冰冷的身體變得更冷了，此刻，它所有的不甘和憤怒都沒有了。

  完了。

  許言早就被嚇破了膽，他看見厲鬼徑直朝他沖了過來，伸出了手，黑色的指甲好像鉤子一樣要將他的皮都勾下來……

  然後厲鬼堪堪在他身前定住，還保持著張開漆黑的大口要將他吃掉的姿勢，卻無法再前進半分。

  許言腿一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他終於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背上不知何時已被冷汗浸透。夜風一吹，許言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然後他看到一個長相英俊的男人朝自己走了過來。

  男人身形高大，僅僅走路這個動作就透著說不出來的矜貴，若論外貌，絕對是許言長這麼大以來見過的最帥氣的。

  男人注意到癱在地上的許言，輕笑一聲：「這麼慫？」

  許言：「……」

  他感覺這個男人和楚大師絕對是一路的。

  楚瀟跟在謝斯年身後，吐槽道：「前輩，你的車是不是晚點了？」

  說是傍晚到的，這都不知道距傍晚過去多久了。

  「沒辦法，如果可以，我也很想飛回來的。」謝斯年裝模做樣地嘆了口氣。

  他將目光移向厲鬼，心情頗好地用力拍了拍它的腦袋：「喲，好久不見，挺能跑啊。」

  厲鬼被拍地搖晃了一下：「……」

  動手欺負不能動的鬼算什麼本事！鬼可殺不可辱！

  「害我在後輩面前丟了面子，還害我差點因為看管不力被批……」謝斯年微笑，「我該怎麼處置你呢？」

  如果他再晚來一步，如果許言出事了……

  謝斯年心裡一陣後怕，面上卻還是微笑著捏碎了厲鬼的一部分魂體。

  厲鬼竟然微微顫抖起來，不知道是痛的還是害怕的。

  執行官守則，遇見厲鬼，就地抹殺。

  然而這隻鬼生前畢竟是毒販老大，並且和方青翠的死有間接關係，謝斯年還是問了一下方青翠需不需要報一下私仇。

  方青翠說：「有什麼方法能讓他緩慢地痛苦死去嗎？最好是想死又死不掉的那種痛苦。」

  厲鬼抖得更厲害了。

  惡毒的女人！

  方青翠飄到它身邊，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寒冷。

  「我之前看到過很多報導……毒販，他們這些人，他們幹的這些違法的事，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

  「這些人中，有普通人，有緝毒警，有因為曝光他們的事情，被打擊報復慘遭殺害的，我的同行們。」

  「我不知道你生前是怎麼死的，」方青翠一拳砸在了厲鬼臉上，「但是我覺得，不管怎麼死，好像都太便宜你了。」

  方青翠打了一拳還不是很過癮，又左右開弓地打了兩個巴掌。厲鬼全身無法動彈，甚至連咒罵的話語都說不出出來，只能忍氣吞聲任由方青翠打。

  楚瀟忽然問：「方青翠出事那天你來過綠江村？你來幹什麼？」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靜。謝斯年反應過來，施法捆住厲鬼後撤了先前所施的定身咒。

  厲鬼的嘴終於得到了解放，方才受到的屈辱終於可以爆發，一開口就是無比囂張：「我憑什麼告訴你？你也配……」

  話說了一半，脖子上猛然被一股寒意圈住，剩下的話被堵回在脖子裡。

  謝斯年一隻手輕輕地放在厲鬼細長的脖子間，笑容溫柔：「我最近記性有點不太好，我記得我是不是給過你臉了？」

  厲鬼顫抖起來。

  完了，方才被氣昏了頭，忘記了謝斯年還在一旁盯著呢。

  謝斯年成為高級執行官的最大助力，以及讓厲鬼聞風喪膽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的那一雙手。

  鬼體也是魂體，鬼怪可以控制自己是否實質化，能不能讓人類接觸。一般執行官是無法直接接觸鬼怪的魂體本身的。楚瀟方才和厲鬼交手的時候，都是用符紙進行攻擊。

  然而謝斯年的手卻可以無視鬼怪本身的意願，直接觸碰到他們的本體，輕輕用力，便可以將魂體捏碎。

  現在這隻手正搭在厲鬼的脖子上，謝斯年稍稍收緊，威脅之意明顯。

  厲鬼不敢再造次，乖乖回答道：「我們的總部在祁眠山脈里，綠江村的事情曝光之後，我們也有不少兄弟被抓了。我們害怕警察會查到這裡，打算換個據點，那天就是我們撤離的日子。」

  「我們在綠江村里插了個兄弟做眼線，那天他和我們說，村長居然邀請了方青翠去吃飯，說是要感謝她.」

  "於是我們幾個就合計著，反正馬上就要走了，不如直接給這女人弄死算了，要不是她，我們也不至於被警察盯上。沒想到我們發現她的時候，她竟然，已經快死了！噗哈……哈哈哈哈！"

  毒販老大忽然神經兮兮地笑了起來，笑夠了才停下來看向方青翠，眼神中像是淬了毒。

  或許是知道自己活不成了，說的話愈發毫無顧忌。

  「要是你那天沒有被那幾個愚蠢的村民不小心弄死……哈哈，說不定還真會是我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