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念之差（六）

  許言默默吐槽：「好中二的發……哎喲！」

  楚瀟毫不客氣地彈了一下他的腦門兒。

  發言雖然中二了一點，好歹目的是達到了，高大海面如死灰的癱坐在地上，半透明的魂體搖搖欲墜：「……你找我幹什麼？我是一時鬼迷心竅，但是我沒有害她！」

  「你做了什麼？」楚瀟問。

  

  「我……我只是在酒里下了一點蒙汗藥……」高大海說著，小心翼翼地看了楚瀟身後的方青翠一眼：「誰知那女人……方記者執意不喝酒，我只好把剩下的一點蒙汗藥下到了飲料里……我看她走的時候還挺正常的，以為藥的劑量太少所以沒發作……」

  「你看！」他忽然抬起頭來，熱切地看向楚瀟，「我什麼都沒做！是她自己……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這幅急切想要為自己開脫的嘴臉分外滑稽可笑，方青翠看在眼裡，面色沒有絲毫的變化。

  憤怒燃燒殆盡之後，留下一片死寂的冰冷。

  「你！」許言幾乎是火冒三丈，「你為什麼要下藥！方記者那麼善良一個人，還幫了你們這麼多！……你有沒有良心啊！」

  高大海在許言的質問下，聲音越發微弱了：「我也是一時衝動……那女，方記者從大城市來的，長得漂亮，氣質和我們村裡的娘們兒都不一樣……我只是起了歹心……」他的聲音猛然拔高，「不過我後來不是沒得手嗎？！方記者自己不小心掉下去摔死了，可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因為自己的齷齪心思，他竟然……！

  許言只感覺腦子發熱，氣血一陣陣上涌：「你良心被狗吃了嗎？」

  「方記者為了你們村子四處奔走，你們……你們就是這樣報答她的？！」

  許言罵罵咧咧說完，還是不解氣，又轉頭望向方青翠，「方姑娘，你打算怎麼處理它？需不需要套上麻袋打一頓先……」

  方青翠原本一直垂頭站在原地，直到許言叫她才茫然地抬起頭來，空洞的雙眼慢慢落在高大海身上。

  半晌，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謝謝你楚姑娘，送他回去吧。」

  「嗯。」

  生魂是不能離體太久的，否則可能無法再次進入身體而成為死魂。楚瀟之前說的一番話只是在恐嚇高大海，事實上作為執行官，她不能也不會真的對高大海做什麼。

  「什麼？！難道就這麼算了……」許言有些不甘心，還想再說什麼，被楚瀟一個眼神制止了，「好了。」

  「你要是實在氣不過，我再找幾隻鬼嚇唬一下他？」

  許言琢磨了一下：「也行？」

  高大海聞言，立刻抖得更厲害了。驚懼之下他突然爆發：「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害死了她？！」

  「如果你當時沒有給她下藥，之後的事情或許就不會發生，」楚瀟壓抑著心中的怒氣，冷聲道，「你是間接害死她的兇手！現在你還覺得自己無辜嗎？」

  高大海被楚瀟兇狠的氣勢嚇得不敢吭聲，只敢把自己的魂體縮成一團，小聲反駁道：「胡說八道嗎這不是……」

  高大海確實不是造成方青翠死亡的直接兇手。楚瀟無法給予審判，法律也不可以，唯一能約束他的或許只有道德。

  然而高大海永遠也不會知道因為自己的一念之差，到底造成了什麼樣慘烈的後果。

  在他的心裡，始終認為自己是無辜的。

  畢竟他只是釋放了一點小小的惡意，可沒想要她的命。

  ……

  送走高大海前，楚瀟問了最後一個問題：「村子裡有誰養了貓嗎？」

  高大海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回答到：「有，有！張老漢特喜歡養貓！全村只有他養了一隻黑白相間的貓。那些年咱們自己都吃不飽，那老頭還養貓，真是……」

  「停。」楚瀟打斷道。

  高大海立刻噤聲了。

  楚瀟看向方青翠：「你那天看見的是黑白相間的貓嗎？」

  方青翠略微想了一下，道：「是的。張老漢，全名張元國。」

  楚瀟點點頭，對一旁圍觀的老鬼道：「麻煩你了，把這個靈魂送回去，再引張元國的生魂過來。」

  經過今天晚上的歷練，許言的膽子更大了，甚至主動和老鬼搭話，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說了一遍。

  老鬼立刻同仇敵愾，看高大海那叫一個不爽，見楚瀟給自己布置任務，立刻積極道：「包在我身上！」

  它說完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高大海：「快走！」

  目送兩鬼離開，方青翠緩緩轉過頭：「我以為那是野貓……」

  「我也只是隨口一問，」楚瀟望向遠處連綿的群山，「畢竟綠江村這種地方，無主的東西應該很少見。」

  氣氛突然安靜下來，沒有人開口說話。

  許言張了張嘴，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默默望方青翠身前走了幾步，為她擋住夜晚的涼風。

  方青翠有些忍俊不禁：「鬼不怕冷的。」

  楚瀟也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挑眉打趣道：「覺得她可憐？」

  許言立刻想起自己因為一句「好可憐」惹上的麻煩，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忙道：「沒，沒有。」

  老鬼的速度依舊很快，帶著張元國的生魂出現在了楚瀟面前。

  張元國看到方青翠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問出靈魂三連問。

  或許是因為年紀大見得廣，他的反應比高大海要好很多。

  「你養貓了？」

  張元國一開始沒回答，楚瀟只好又問了一遍，暗暗地給他施了定神咒。

  好像知道了自己不會有什麼危險，張元國逐漸冷靜下來，回答道：「養了啊。」

  神情之坦蕩，差點讓楚瀟以為張元國是無辜的。

  「黑白相間的條紋貓？」

  「沒錯，你了解得挺清楚的嘛。」

  楚瀟見他似乎真的沒有半分掩飾的意思，不由有些疑惑。

  「9月10日晚上，你幹了什麼？」

  張元國好像對這個日期不是很熟悉，想了一會兒，忽然看向方青翠怪笑道：「那天，我放了小財去嚇這個賤人！」

  「我知道她怕貓，哈哈哈哈！你們是沒看見，她臉上的表情，有多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