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貓靈（二）

  楚瀟擰眉：「所以她三前天出門打工後就失蹤了？」

  「對……我修為不高，最多只能做到口吐人言，如果我，如果我在厲害一點，說不定就可以定位到她的位置了……」

  「我那天等到晚上，發現主人還沒回來，就急忙去尋找。我沿著主人上班的路找，在她打工的蛋糕店附近轉了許久，什麼都沒發現，我一開始不敢問蛋糕店的店員，怕他們把我當作什麼妖魔鬼怪趕走。後來我實在忍不住，便找了一個看上去很好說話的女店員問了一下。」橘貓的身體忍不住一陣發抖，「我開口才說出第一個字，她就嚇得大聲尖叫起來跑走了，還對其他店員說我是個怪物。」

  「然後就有人提著棍子過來打我。很疼的。」

  「我還聽到有人報警了，我害怕被捉住就連忙跑掉了。之後我又去主人常去的幾個地方找她，她都不在。」

  「要是我……要是我在厲害一點就好了……我修為不精，現在最多只能和人說話，要是我再厲害一點，我說不定就能直接找到她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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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橘貓一口氣說完一長段話，把頭埋在毛巾里默不作聲，只剩下清清顫抖的毛髮和細微的嗚咽聲。

  它在哭嗎？陽竹心頭一顫，忍不住伸手拍輕撫它的後背。

  楚瀟也伸手順了順它的毛，頓了頓，才道：「畢竟靈氣復甦剛開始，像你這樣的貓太少了，人們一時間接受不過來，害怕你也屬正常。」

  陽竹則是義憤填膺：「怎麼可以說這麼可愛的貓貓是怪物呢！這群人真沒眼力見！」

  楚瀟輕飄飄地掃了陽竹一眼，看他一臉憤慨的神情，仿佛剛才那個聽見橘貓說話就活似見了鬼的人不是他似的。

  橘貓突然抬起腦袋：「但是主人接受得來。」

  「她知道我會說話，但那次是我不小心在她面前暴露了，我當時很害怕，怕她也覺得我是怪物，然後再拋棄我，」橘貓突然抖擻了精神，「但她沒有，她只是很短暫地驚訝了一下，然後就誇我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小貓咪。」

  楚瀟摸摸它的腦袋：「因為她愛你。」

  橘貓就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它輕輕開口：「我也愛她。」

  ……

  橘貓的體力已經到達極限了，楚瀟留它一個人吃東西，自己去找劉春的生辰八字。

  她也沒有什麼能直接找到劉春的手段，最方便的方法還是算卦。算卦，就需要用到被測者的生辰八字。

  說起來，算卦的法子還是外婆教她的呢。

  想起外婆，楚瀟又是一陣出神。

  談話結束後她還是問了橘貓，是怎麼知道她是執行官的。

  橘貓就說：「因為你身上有和楚外婆一樣的氣息。」

  楚瀟：「……外婆？」

  「對呀，楚外婆是執行官，那您肯定也是執行官了！」

  楚瀟有些哭笑不得：外婆是執行官不假，但是她身上有和外婆一樣的氣息，大概率是因為——她們是親人呀！

  原來橘貓是蒙對的。

  楚瀟從出生就有陰陽眼，天生的通靈體質。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從小和外婆相依為命。

  外婆不是她的親外婆，據外婆所說，楚瀟是她撿來的。

  那時楚瀟尚在襁褓，被丟棄在她的店門口，不哭也不鬧。外婆看到她的陰陽眼，驚訝之餘，將楚瀟抱走撫養長大。

  外婆出生玄門，也是地府-人間的陰陽執行官。是以楚瀟跟在外婆身邊，從小接觸鬼神，學習玄門道法知識。

  兩人大隱隱於市，落腳在一條老巷子的深處的鋪子，名為「平安雜貨鋪」。

  雜貨鋪白天接待客人，晚上接待陰魂。

  銀鈴響，陰魂至。

  楚瀟從小便接觸了不少陰魂，十八歲時通過考核成為了陰陽執行官，負責調和陰陽兩界。

  一年前外婆去世，楚瀟那會兒剛大學畢業，匆匆忙完外婆的後事，連哀傷的時間都沒給自己留，走馬上任成為了「平安雜貨鋪」的下一任店主。

  這麼想來，其實她和劉春還有些相似，都是孤身一人。

  不過小半年之後。陽竹便來她家借宿，所以滿打滿算，她孤身一人的時間也就只有那小半年而已。但是，劉春卻是一直都一個人住。

  楚瀟這樣想著，微微嘆了口氣。

  她和劉春沒什麼交集，只是遠遠見過幾面，她並不知曉她的生日，更是無從知曉她的生辰八字。

  不過巧的是，之前外婆還在的時候，劉春來店裡找過她，說是最近新養了一隻貓，開銷有些大，希望能來雜貨鋪典當一些東西換錢。

  這個要求其實有些無厘頭，平安雜貨鋪是家雜貨鋪，又不是什麼典當行。

  但是楚瀟依舊記得她當時的眼睛，亮晶晶的。

  外婆對這個小姑娘也十分憐愛，當即就同意了，給出了遠高於市場價的價格。劉春受寵若驚，千恩萬謝地走了。

  不過當時外婆要了一些劉春的身份信息，沒想到現在剛好可以派上用場。

  楚瀟拉開抽屜，從抽屜深處拿出一疊夾子夾住的便簽紙，翻翻找找，找出記著劉春生日的那一張，推演出生辰八字。然後，楚瀟閉目凝神，默念心法，一手掐卦。

  周圍靜默無聲，秒針咔吧咔吧的走動聲一瞬間無比清晰。

  突然，楚瀟猛地睜開雙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她的唇色越發淺淡，瞳孔劇烈收縮一瞬，短暫的表情失控過後，楚瀟深深地吸了兩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只是眉頭深深皺起。

  但她沒有立刻出去告訴橘貓這次算卦的結果，而是又坐回了椅子上，再次閉目凝神。

  ……

  楚瀟房間的門被推開。橘貓早就在一樓樓梯處等候多時了，見她走出來，急忙三兩步跑上二樓，扒上楚瀟的褲腿。

  「大人，您找到我主人的生辰八字了嗎？」

  楚瀟點頭：「找到了。」

  橘貓一聽，臉上立刻流露出驚喜的神色，還沒等他有所反應，便見楚瀟垂眸看它，眼中流露出悲憫。

  她沒有停頓，直接將剩下的半句話說了出來。

  「我方才替她算了一卦，她……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