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二百兩銀子（下）

  「元霸，你說，二百兩銀子多嗎？」周隆低聲問道，他的眸子望向長安的天空。

  今天的天空蔚藍澄清，萬里無雲，實在是一個好天氣。

  「隆哥，我們有五千金。」李元霸覺察到周隆的語氣不太對，聲音不免有些猶豫，有些低沉，所以也沒有直接回答周隆多與不多。

  「是啊，我們有五千金，按照換算，十兩銀子可換得一金，也就是五萬兩銀子。」周隆此刻的語氣像是一個長兄，又像是一個父親。

  「可是我們為什麼要幫他呢？」

  「元霸，隆哥知道你善良，可是你知道，這二百兩那個夥計要賺二三十多年才有可能賺得到。」

  「哈！我也不知道我想跟你說些什麼？就算我給你說了，這裡面太多的彎彎繞繞你也聽不太懂。」周隆搖了搖頭，苦笑著。

  他發現自己想要對李元霸說些什麼的時候，卻發現這裡面的世俗緣故、人心複雜，彎彎繞繞的，連他也搞不清楚、講不分明，他又怎麼指望李元霸明白呢？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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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隆也不再說教了，而是一把往元霸手裡放了一袋銀子，很厚重。

  「元霸，你想幫別人是好事，隆哥也很喜歡你的善良，所以，你拿著這袋錢給那個夥計吧。」

  「隆哥？」一時間李元霸沉默住了，這傻孩子眼中含著光亮，開心地望著周隆。

  「不過，你先別高興的太早，這裡面是一百八十兩銀子。」周隆適時的潑了一盆冷水。

  「啊？」李元霸有些不明所以，趕忙說道：「可是，贖身要二百兩啊！」

  「我知道，你先別急。」周隆笑著說道。

  「我出這個錢是為了你，剩下的二十兩，這夥計三、四年差不多就能攢夠，且看他辛苦攢夠以後，會不會花這麼多錢去為小玉姑娘贖身。」

  「他敢不去？」李元霸一聽，滿臉猙獰，攥緊拳頭揮舞著，一副他不敢同意就把他大卸八塊的模樣。

  「先別管他敢不敢，答應隆哥，若是他不曾為小玉贖身，以後再發生這種事情，就不要再管了。」

  最後這句話便是周隆的目的，他想讓李元霸認清現實，看一看這世間到底有多少良善和真誠。

  「若是他為小玉贖身了呢？」李元霸沒有一口答應下來，反而梗著腦袋反問道，這傻孩子一臉不服氣，他堅信人的良善一定存在。

  「那以後這種事情再出現，隆哥無條件支持你，你看可好？」周隆不以為意，失笑說道。

  「好！」李元霸認真地答應了下來，拿著這一百八十兩銀子扭頭去找那夥計去了。

  「二公子一定會威脅那夥計的，如此看來，公子你怕是要輸啊。」旁邊的周六看著李元霸遠去的背影，不由得皺眉擔憂，如此開口提醒著周隆。

  「周六，你說為什麼有的律法要砍頭，還有人明知故犯呢？」周隆突然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這……小人不知。」周六一時間有些語塞了，他明白周隆的意思了。

  「人心啊！」周隆悠悠長嘆一聲，看著不遠處李元霸的手舞足蹈，以及夥計的感激涕零。

  「最善變的是人心，所以我想知道，有沒有人會在利益面前堅守本心。」周隆如此開口說道。

  「這銀子，一半為了元霸，我想讓他成長，再多的說教也比不過現實的沉痛一擊。」

  「公子為了二公子真是煞費苦心了。」周六由衷地敬佩和感嘆。

  不知道為什麼，有可能是系統給的僕人緣故，無論自己在這些僕人面前是什麼形象，都不會有情緒值獎勵。

  想來，系統不會讓自己太過於輕鬆。

  「另一半緣故是，我也想知道，我還應不應該有惻隱之心。」

  周隆看著回來李元霸，結束了和周六的對話。

  「叮！」

  「宿主在李元霸心中塑造良善的形象，獲得對方的敬佩和崇敬情緒，轉化為五百點情緒值。」

  「宿主在夥計劉二心中塑造良善的形象，獲得對方的敬佩和崇敬情緒，轉化為十點情緒值。」

  人和人之間差距真的很大，有名之人的情緒就這麼值。

  而且。

  不是夥計劉二值得他花一百八十兩銀子，而是李元霸值得！

  周隆摸了摸元霸的腦袋，問道：「元霸，你覺得小玉姑娘怎麼樣？」

  李元霸現在很是高興，想也不想，張口就說道：「挺好的！」

  「若是那夥計最後沒有贖了那小玉，我就贖下來伺候你，給你暖床可好？」

  周隆心情也不錯，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打趣道，李元霸是自己人，自己當然要為李元霸多考慮。

  美與丑是其次的，關鍵是得讓李元霸喜歡。

  「好啊！」李元霸答應得很快，隨後又補充道：「那隆哥也把那李師師一併贖了，那夥計不是說那李師師是長安的美女嗎？倒也配得上我隆哥。」

  「正好，李師師伺候隆哥，小玉姑娘伺候我。」

  沒想到這傻孩子還想著自己，說出這等荒唐卻又美好的事情。

  周隆聽到後不由朗聲大笑，笑得很開心，很熱烈。

  倒把這冬日的凌冽衝散，覺得這太陽格外的燥熱。

  周隆摟著李元霸的肩膀，覺得格外的親切，上一世他是獨生子女，平日裡忙著當社畜，也沒有朋友。

  這一世，與他呆的時間最久的便是李元霸。

  李元霸傻了點，憨厚了點，心眼也不壞，忠誠滿百能為自己赴死，平日的吵吵鬧鬧讓他早就把李元霸當弟弟看待了。

  或許這種陪伴是他最缺失的吧。

  如此想著，前方的吵鬧聲卻是打破了他的思緒，順著聲音看去，令周隆為之一愣，隨後跟著人群，不可思議的走了過去。

  人群圍繞的中心，是一名少女跪在地上，少女不曾開口，她單薄的身軀微微顫抖，身旁的牌子上面交代了一切：

  賣身葬父母，價高者得。

  少女的父母被錦衣衛的人定為梁山賊寇，昨日被砍了腦袋，可是老實巴交的夫妻兩人，又怎麼是梁山呢！

  她就靜靜跪在那裡，曼妙的身段，纖細的腰肢，修長的雙腿，微微臌脹的酥胸，形成了一幅完美的畫面。

  她的長髮如同瀑布一般，披散在肩膀上面，皮膚雪白如同羊脂玉一般，小巧精緻的鼻子，紅潤的嘴唇，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星一般閃亮。

  可是她的雙眸裡面沒有一點的生氣，如同死水一般。

  或許，她的心，也如同她的父母一般，被這世道活活給逼死了！

  周圍圍觀的諸位指指點，評頭論足著少女的容貌，絲毫不在意少女剛剛死了父母。

  少女的清眸緩緩流出眼淚，在冬日的照耀下晶瑩無比。

  這一哭，反而更加牽動了周圍人的心，淫邪的眼神上下打量，口中的言語愈加粗俗不堪。

  「我出二十兩。」一個長得像肥豬一般，挺著大腹的人，閃著饑渴的眼神開始出價了，他恨不得立刻結束這場拍賣，立刻帶著少女回家，行禽獸之事。

  呵！有的人累死也難掙得的二十兩，卻只是欲望下的隨口一個數字。

  「老王！這女孩，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什麼時候喜歡這一口了？」旁邊明顯是這死肥豬的熟人，長得也丑得要死，擠眉弄眼的同這死胖子開玩笑。

  聲音不大不小，卻是在人群中清清楚楚，落在那少女耳中，無異於驚雷一般。

  看著那死肥豬的樣子，少女不由得顫抖著身體。

  只是，二十兩，足夠讓自己父母葬的風風光光了。

  這就是一個小型的拍賣會，只不過，商品是自己，落錘的也是自己。

  「哎——勝在年輕，勝在好看，更何況，哪裡小，便開發哪裡嘛！」那死胖子反而更加得意，在人群中高談闊論起來。

  引得眾人一陣嬉笑，甚至看向少女的眼神更加狂熱和熱切了。

  甚至有的人出手，摸向了少女。

  這死胖子的話卻還沒說完：「屆時還誠邀趙兄受累，一同幫我開發，哈哈哈！」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猥瑣得聲音隨之迎合著。

  仿佛這個少女已經成了他們的囊中之物了。

  啪！

  一根竹棍狠狠地抽在了那「鹹豬手」上。

  竹條柔韌細長，抽在身上紅印立刻顯現出來，疼痛也會持續很久。

  那人吃痛之下，怒目而視。

  是周隆！

  他將手中的竹條遞給周六，周六身為周家的管家，自然會有懲治和管教下人的東西。

  所以隨身帶著，也是很合理的。

  「再看，本公子把你眼珠子扣下來！」周隆喝道。

  「還有你們，再出言不遜，休怪本公子不客氣！」周隆隨後掃了周圍人一眼，眼中殺意難以遮掩，令周圍人不由得一滯。

  「你是何人？又為何要為她出頭？」那死胖子倒是不服了。

  「哦？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姑娘要成為我家下人，侮辱我家下人，便是侮辱我，這會讓我不開心的。」

  周隆慢條斯理地開口言道，隨後脫下自己的大氅，給少女披上。

  他一時間感覺自己，越來越有霸道總裁那味道了。

  果然，男人有錢就有底氣。

  少女清眸微動，看著周隆的眼神中蓄滿了星辰大海。

  感受中大氅上的溫暖，望著周隆寬大的後背，一時間安心了不少。

  爹！

  娘！

  眼前這位公子，是你們保佑女兒，前來拯救我的嗎？

  「笑話，無主之物，價高者得！」那死胖子拽了這麼一句話，讓周隆愣在原地許久。

  無主之物？

  價高者得？

  呵！什麼時候一個人成了無主之物？

  周隆惱怒了，額頭不由得突露出青筋。

  他一個現代人理解不了，但既然價高者得，周隆也不廢話。

  伸出兩個手指頭說道：「二百兩。」

  那人聽到後，瞬間瞪大了雙眼，周圍的人也議論紛紛起來，周隆張口就是兩百兩，直接把價格翻了十倍。

  若買個丫鬟，這個價格實在是太貴了，基本上能買十個丫鬟了，那死胖子之前出的價格已經算是高出市場價了。

  二百兩，是礬樓姑娘贖身的價格了。

  周隆這一開口，便直接讓所有人沒了心思。

  「跟啊！死胖子！」周隆瞪著那胖子，惡狠狠的罵道。

  二百兩不是拿不出來，而是性價比不高。

  而且看周隆這樣子，年輕後生，明顯是一副不把錢當回事，也不知道是哪家紈絝子弟。

  在長安，臥虎藏龍，你永遠不知道你眼前不起眼的這個人有多大的體量，背後是哪家的公子。

  但這死胖子明顯是沒有多少體量，他倒不害怕眼前的毛孩子，而是擔憂著他後面跟著的家族長輩。

  周隆倒是詫異，被人辱罵至此，這死胖子竟也只是臉色漲紅，一言不發，隨後一甩衣袖，忍氣吞聲離去。

  長安人脾氣這麼好的嘛？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低一下頭又不會掉塊肉。

  那死胖子灰溜溜的走了，周圍的人見到那姑娘被周隆帶走後，也都漸漸散去。

  但周隆還是被一人趕上前來，攔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