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她

  面對宋九安的堅持，譚安若還是沉默著。

  卻是能明顯感覺到，宋九安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在逐漸減少。

  「我以為，你我經歷那麼多，你應該明白我的心意......會和我信任你一樣，也信任我。」

  宋九安鬆了手，不忍關切掃了一眼她白皙的手腕，索性他儘可能控制著力道，連道紅印都未留下。

  終是不忍心繼續逼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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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是何時想說，再說吧。」

  譚安若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她知曉的一切又該如何告訴他？

  畢竟一切還只是她的推測，她還未找到實證。

  一牆之隔的院中，蘭池與煙華相對無言，陳將軍與方副將在側怨恨的眼神緊盯著煙華。

  最後還是蘭池先出聲：「你們先去將此案告知巫州刺史，叫他帶人來抓真兇回去！」

  方副將應聲答應。

  陳將軍卻是直挺挺站在原地：「小王爺，你......切莫心軟！」

  方副將拽著陳將軍一起離開，將此處留給他們兩人。

  蘭池猶豫半晌，臉色蒼白的詢問道：「雲城除了你以外，還有人活下來嗎？」

  自打蘭池出現，煙華便別開了視線，聽見他問話才小聲回著：「沒了，所有人都死了，我是因為跟著她才獲救。」

  「她是什麼人？」

  蘭池聽出來，這個她不是雲城的人，那她救了煙華，將煙華派到他們身邊來又有什麼企圖？

  「你從一開始接近我們，也是她的吩咐？」

  煙華艱難的點頭：「是。」

  蘭池從前相信煙華，所以什麼都會告訴煙華，他都不敢想，究竟有多少事情是從他這裡走露出去的：「當初我和宋大人啟程前往巫州尋找太傅罪證，也是你將這消息告訴她，她才搶先我們一步拿到了罪證，將罪證給了公主？」

  煙華再次點頭：「是，當時太傅派人跟蹤你們，還險些殺了你們，是她的人給宋大人留下了匕首，她沒想你們死。」

  蘭池想起那把宋九安一直隨身攜帶的匕首，原來這個她，早就那時就已經進入他們的視線。

  「她還做了什麼？」

  「她的眼線不止我一人，我所知的也不多，我只知道鄭羯也是她殺的！」

  「鄭羯？」

  蘭池記得，此人死於李道想之後，原是被太傅所殺.....

  鄭羯竟並非死於太傅之手，而是被人殺害後嫁禍給太傅。

  「她殺鄭羯，是想引我們查到太傅身上去？」

  「是。」煙華看著蘭池，經歷那麼多，他倒是聰明了不少：「鄭羯當年跟著譚鶴在宮中查過二十年的舊案，可這些年他投靠太傅作惡不少，這樣的牆頭草她定是會除掉。」

  「那我父親呢？」蘭池想不通：「她究竟是誰，我父親不問朝中事務多年，她為何要我父親的命？」

  「我不能告訴你她是誰，但......她定也是因為當年邊關的事情。」煙華只能提醒蘭池：「她不會放過當年造成邊關慘劇的任何人，太傅和你父親只是其中兩人而已，若你們能找到她，就阻止她將要做的事情。」

  身為當年雲城慘劇的倖存者，煙華不能告訴蘭池，她究竟是誰。

  但，跟他們認識這麼久，煙華也隱約覺得這樣做是錯的。

  如今能做的，也就是同蘭池透露一些關於她的消息。

  「當年，我跪在江臨王的馬前求他別走，可他還是走了，雲城的慘劇他不是主謀，但也是因他間接造成......」

  「可倘若我父親當年知道雲城後面會發生的一切，他一定不會放棄雲城的百姓！」

  「這世間，沒那麼多倘若啊！」煙華每每閉上眼，都能聽見人朝她求救的聲音：「若真有這倘若，我此刻也該是位游醫，我這雙手也該是用來救人的，可事到如今......」

  煙華轉過身去，不願意再見蘭池。

  蘭池卻盯著她的背影，久久不曾離開。

  良久，從懷中逃出一方紅布。

  「我去給妹子打試毒銀簪時，那鋪子的老闆告訴我，按大周的規矩，若是遇上心上人便可買只玉簪送她，許的便是一生一世只願她一人為妻，我早買好了，到巫州這一路都在找機會想送給你，卻害怕你對我沒這個意思，不敢說......」

  蘭池顫抖的手打開紅布，那白玉簪子在他掌心靜靜躺著。

  「你當時已經趁王府未曾戒嚴的時候離開了，為何又要回來？」

  「我做錯了事情，願認罪伏法！」

  煙華早在送出那封求救信的時候，就知道宋九安和譚安若早晚會查到她。

  所以，她沒想過逃。

  做錯了事情，是要認罪的。

  蘭池質問著：「既如此，當初為何不將雲城的事情告知我們！為何一定要在錯誤的路上走下去？」

  煙華仍舊背著身，不肯見蘭池一眼：「雲城，亂兵過境後不是都被亂兵一把大火給燒了嘛，什麼都不剩下，告訴你們難道你們就會信？」

  蘭池卻十分肯定：「我會信，宋九安會信譚安若會信，我們都會信你！你本不止那條錯的路可選.....」

  身後傳來遠去的腳步聲，以及房門被鎖上的聲音。

  待確定身後真無人時，煙華才敢轉過身，桌上放著那方紅布包裹的玉簪。

  煙華小心翼翼的拿起，終是不舍的放下，又再次拿起狠狠摔在地上。

  巫州刺史來得很快，畢竟王府的事情多瞞一時就多一時的危險。

  待他們將證據和煙華一同帶走後，蘭池才敢再次走進屋內，他眼眸緊緊盯著地上碎成幾段的簪子。

  江臨王被人殺害的消息傳開。

  最終還是到了蘭池該取捨的時候。

  他當著王府中所有人的面將代表江臨王的玉印摔碎。

  「從今日起，這世上便再無江臨王，我也不再是什么小王爺，只是蘭池！」

  「小王爺，你這......」陳將軍不解：「你這是何必呢。」

  蘭池卻是釋然笑著：「老頭子早就替王府眾人想好了去處，所以他才會讓方副將和宮中聯繫，以後你們就跟著方副將，繼續守護大周的百姓！」

  方副將的確是受江臨王所託，他本還在想事後和小王爺商議，不曾想竟讓小王爺自己先猜到了。

  大周只有一個江臨王，再無任何封王。

  樹大招風，江臨王府早就是皇家的心頭大患。

  「我想老頭子也是這樣想的。」蘭池詢問著方副將：「不知，他還說什麼了？」

  「王爺說，小王爺的性子不適合勾心鬥角，天地廣闊當自由自在，還托我以後好好照顧小王爺。」方副將當即跪下承諾著：「小王爺放心，我定像王爺在時那般護著王府的人！」

  陳將軍見狀扯下腰間的令牌，遞給方副將：「拿去。」

  方副將卻是緊皺著眉：「你這是作何？」

  陳將軍聳聳肩，釋然笑道：「如今我這個將軍在......只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年歲也高，就不再摻和以後的事情了，便去尋個地方獨自快活去，何況我將你們關在王府之中是我不對，犯了錯總得受罰吧。」

  陳將軍也是相信，王府的人跟著方副將是如今最好的選擇。

  蘭池將兩個包袱遞給宋九安和譚安若：「大人，妹子，你們先回去，待我將老頭子安葬就回來。」

  他如今不做小王爺，只願繼續跟著宋九安：「只是，我沒了從前的身份，大人會否嫌棄？」

  宋九安一板一眼拍著他的肩：「早些回來！」

  譚安若也朝他安心的笑著：「兄長，我們等著你。」

  方副將到底什麼也沒說，托人送兩人悄悄出了城。

  除了王府的人，沒人知道宋九安和譚安若來過巫州。

  江臨王遇害一案，乃是巫州刺史查明真相抓捕真兇。

  不久朝中便派人趕來，小王爺蘭池天資愚笨，放著現成的王爺不做，竟自請繼續回巴州，做巴州刺史宋九安身邊的侍衛。

  一時間，不少人在暗中罵他傻。

  江臨王的勢力，盡數交給方將軍。

  從此，世間再無江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