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她的矛盾
2024-10-07 10:48:28
作者: 墨汐月
十年,郝晏川不可能想不通,他只是不敢面對。
關鍵的線索就在當初送走郝雨桐的人身上,宋九安抬起眸子頗有信心問道:「當年,那人死前真的沒告訴你什麼重要的線索?」
譚安若見郝晏川瞳孔猛的一震,神色痛苦起來,便清楚郝晏川有事情瞞著他們未坦白,又或是:「你自己選擇了遺忘?」
此種情況譚安若也並非沒有見過。
曾有人家中遭遇巨大變故後,竟離奇的丟失了部分的記憶。
郝晏川的情況顯然與其有些類似,不過在宋九安的提醒下,郝晏川已然想了起來。
「是我,是我!」
郝晏川將一切都想了起來。
那郝家的遠親叫老五,當年郝晏川便是將郝雨桐交託給了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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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當時城門已閉,老五便拿著郝晏川給的錢,尋了間偏僻的客店暫住,想的便是將郝雨桐囚禁幾日再送去郝晏川交代的梁府。
安頓好郝雨桐後,老五出門尋食,正巧碰見一夥閒聊之人。
「你們說,在這巴州哪戶人家,家境最是富裕?」
「那還用問,自是那郝家。」
「我聽聞曾幾何時,有個晏家與郝家並肩,可有此事?」
「你說的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不知道,後來這晏家出了事兒,全數家產都落到了郝老爺手上,如今的郝家之所以能富甲一方,其中也不乏是因為有晏家產業在其中。」
「原是如此......」
老五在背後聽了會兒,也知曉郝晏川的身份,將郝晏川馬上要做的事情猜到了幾分,轉身回到客房見郝雨桐還在昏睡,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你這姑娘也真是可憐,那郝晏川今夜恐就要對你家人動手了,你也算命大逃過一劫。」
坐了半晌,老五又道:「原也怪不得郝晏川,本就是你爹侵占了人家的家產,不過你家既然如此富裕,郝晏川給我的錢也屬實是太少了些。」
人的貪心一起,這個念頭便是壓也壓不下去。
老五想著郝晏川既然放過了郝雨桐,那證明郝雨桐對郝晏川來說定是不一樣的,而現在郝雨桐在他手上。
自以為拿捏住郝晏川的老五,隨即得意的出門去尋郝晏川去了。
他定是要好好訛郝晏川一筆。
走前,老五自以為是的鎖好了客房的門,以為郝雨桐一個弱女子就算醒來也離不開此處,便放心大膽的離開。
後來,郝晏川以他性命做要挾時,老五也是照實說的:「我確定當時的確將門窗都給鎖好了,我哪裡知曉她一個姑娘竟如此膽大,敢從窗戶翻出去逃走!」
郝雨桐是何時醒來的,無人得知。
她是否將老五的話聽進去,也無人得知。
「其實,就算她沒聽見老五的話,以她的聰明勁兒也定知曉一切乃是我所為。」兩行淚自郝晏川的臉上滑落:「那簪子,是我送她的生辰禮,她用此簪子了結性命,便是給我的交代,可我根本用不著她給我交代......」
郝晏川想要郝雨桐活下去,而郝雨桐則愧疚難安。
她最終選擇背負起郝家人的惡,以及郝晏川的惡。
用她的性命給了雙方一個交代。
譚安若不知郝晏川的眼淚究竟是為何而流,郝雨桐其實本可以不用死,是她的阿爹和郝晏川彼此不願意放過彼此,身為女兒身為阿姐,郝雨桐終究是背負起了一切。
「在老五同你交代完這話以後,你其實就已經猜到了郝姑娘的死因。」宋九安沒給郝晏川逃避的機會:「郝姑娘是自我了結,然而卻並非沒有兇手。」
郝晏川要找的真兇就是他自己,他因對郝雨桐的愧疚,將真相藏在心中,又將這些曾經對不住郝雨桐的人都聚集起來。
此刻宋九安心中隱約有些不安。
卻見郝晏川踉蹌的轉身:「沒錯,我就是真兇。」
孔公子吐了口唾沫:「果真是你害死了郝雨桐,既然如今真兇已經找到,你還不趕緊放了我們?」
羅姑娘掙扎著,眼淚不停往下掉:「你......你不會說話不算話吧?我們是對不住郝雨桐,但我們不像你逼死了郝雨桐,和你比起來我們是無辜的。」
「無辜?」郝晏川踉蹌的身子一頓:「別急啊,阿姐等這個大婚已經等了十年了,我做為她的阿弟自然要幫她辦好,諸位都是我請來的賓客,待明日大婚後我自會放你們離開。」
隨即,郝晏川帶著眾人走了。
院中甚至沒留下個看管,因為郝晏川知曉,他們逃不了。
於長史還沉浸在郝姑娘的遭遇之中,久久難以回神:「這郝姑娘當真是自我了結的?」
宋九安沉著臉重重點頭:「她身上並無掙扎的痕跡,證明她身上的嫁衣並非是別人強迫她換的,她頭髮梳得極好甚至臉上還上了妝,這些都是她自己所為,甚至她還打開了郝府的後門,郝姑娘幫襯著打理府中的事務,自然知曉次日破曉時分就會有人送菜來,那人會從後門進,只需將後門打開,屆時郝府被滅門的事情就會被府衙知曉。」
於長史不解:「她為何沒有立刻來府衙報官?」
反而選擇在郝府,自我了結?
譚安若心中苦澀難受,艱難開口:「因為她的內心是矛盾的。」
她爹逼死晏家夫婦,如今晏家後人為報仇又害死她郝家人。
兩邊都是她所愛所珍視的人,她內心矛盾糾結,不知該如何。
最後,她心懷著對家人的愧疚對郝晏川的愧疚,選擇了自我了結。
於長史問譚安若:「那郝姑娘不恨郝晏川嗎?」
譚安若也不知道,或許是有些恨的,所以她才打開了後門。
郝晏川想隱瞞郝府被滅門的事情,想藉機逃亡,可郝雨桐最後還是將後門打開,讓郝府被滅門的事情於次日被府衙知曉。
屆時,郝晏川能不能逃出巴州,就得看他自己的運氣......
郝晏川在聽聞她遇害那一刻,選擇了留下來......
譚安若不是郝雨桐,不曾經歷過郝雨桐所經歷的一切,所以她也沒資格去評判郝雨桐的行為如何。
或許站在郝雨桐的角度來看,這便是生性善良正直的她,當時想到的唯一方法。
於長史似有很多話想說,可真的話到了嘴邊,也就憋出來一口氣:「真是個傻姑娘!」
「別管她傻不傻了!」孔公子氣急敗壞瞪著幾人:「你們不是府衙的人嘛,就這樣坐以待斃什麼也不做嘛?」
郝晏川說明日大婚以後就會放他們走,對此,孔公子不相信。
就他對郝雨桐做的那些事情,郝晏川恨不能殺了他,又怎會放他走。
想到此處,孔公子更急了發怒朝宋九安歇斯底里吼著:「趕緊救我們出去!」
「吼什麼?」蘭池狠狠跺腳:「我們如今也被囚禁在此處,是我們不想救你們出去嗎?那是出不去!」
這府衙的於長史和夏仵作,不也被禁錮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蘭池見孔公子著急的很,上前抓起地上的鐵鏈子狠狠拽著:「這東西沒有鑰匙根本打不開!」
孔公子繼續朝蘭池宣洩著不滿:「那就去找鑰匙啊,你們這些廢物,府衙要你們有何用!」
蘭池嘿呀一聲,想上前同孔公子理論理論,被宋九安給拽了回去。
宋九安見繼續待著也不是辦法,便同於長史商議:「我們去找鑰匙......」
於長史理解的點頭:「此處交給我。」
如今只有他們三人是自由身,如此重任也只得交給他們三人。
待三人離開,孔公子繼續宣洩著不滿,周遭的人都憋開頭不再搭理他,只有羅姑娘渾身顫抖,十分理解孔公子此刻的著急。
郝晏川,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鑰匙,會在何處?」蘭池鬆了鬆手腕:「到時候我負責去搶,大人你們就在外面等我。」
「我想,在郝晏川身上。」
宋九安覺得,他們想要找到鑰匙或許沒那麼簡單。
譚安若良久沒說話,只是靜靜跟在宋九安身後,宋九安朝前走她也就無意識的朝前走,宋九安忽然停下她一時躲閃不及撞上他的後背。
「在想什麼?」宋九安轉身詢問。
她走路若是不專心,必是心中有事。
「在想,明日大婚後郝晏川真的會放所有人離開嗎?」
譚安若覺得不會,畢竟這些被郝晏川費勁邀請來的客人,都是當年或多或少傷害過郝雨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