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千人嘴千人面
2024-10-07 10:48:13
作者: 墨汐月
兇手得首先知曉,這郝府已經遭遇了變故。
「可兇手又怎麼確定,郝姑娘一定會在那時候將後門打開呢?」蘭池抿嘴思索未果:「也不一定就是那一刻兇手殺害了郝姑娘,也可能是兇手埋伏在後門,見郝姑娘慌張逃出,隨即追上前行兇。」
他說得很有道理,但是譚安若還是更相信證據,目光落到了夏仵作身上。
此時夏仵作將思緒拉回了十年前,也就是郝府滅門案被發現那日:「死者郝雨桐,身上穿得是大婚時的喜服,衣裳乾淨手腳也並無與人掙扎搏鬥後的痕跡,臉上甚至還上過妝,妝也乾淨並未斑駁,頭上戴著繁瑣的頭飾,胸口被銀簪刺穿心脈,那一下子下去乾淨利落。」
郝姑娘當時就坐在她院中的椅子上,靜靜的闔上雙眼。
若不是胸口刺著根銀簪,她那模樣就像是睡著一般。
「周圍也並無搏鬥痕跡,若是郝姑娘死前掙扎過,起碼髮髻會亂妝容會花,但是皆沒有,證明郝姑娘死前並未劇烈掙扎。」夏仵作當時就有兩種想法:「或是有人對郝姑娘用了迷藥,迷暈了她,或是那妝容髮髻是郝姑娘死後打扮上的。」
隨後,夏仵作也驗過:「郝姑娘體內並無迷藥,也就是說她全程清醒並未被迷暈。」
此時郝晏川越聽,心中越是難受的厲害,似有千萬隻螞蟻在啃食他的心:「我將阿姐送出去時,她身上穿得是尋常的衣裳,並未穿什麼喜服!」
那郝姑娘身上的衣裳,是被誰所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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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兇手,那這兇手究竟又是出於何感情,在郝姑娘死後給她換了喜服不說,還替她上妝梳頭。
「是不是你!」郝晏川兇狠的眼神緊緊盯著孔公子:「你早就對我阿姐圖謀不軌,是不是你趁機對我阿姐動了手。」
孔公子自認是個混帳,但也不至於替別人背鍋:「絕非是我所為,我若是想要郝雨桐,我直接就給她搶回去做妾了,何至於......」
對此孔公子表示,他遠沒有那般喪心病狂。
但孔公子聽聞後,卻眉頭一挑:「倒是你,郝晏川此事可真是像極了你的手筆,旁人不知但是我可知曉,你對郝雨桐那可真是深情的很,明明恨極了對郝府的人趕盡殺絕,卻獨獨放了一個郝雨桐?依我看,你是假意放她走,待她返回之時你又殺了她吧。」
「我若是殺了她......」郝晏川嘴角是化不開的苦澀:「我也就不必苟活在這世上十載了。」
「那是否是送郝姑娘離去那人?」蘭池也是大膽推測:「那人負責送郝姑娘離開,又怎會不知郝姑娘醒來還逃走,郝姑娘一個弱女子她又能逃出何處,只得往家中逃。」
兇手只需緊隨其後,對郝姑娘動手即可。
「不是他!」郝晏川十分肯定:「他不會殺阿姐,他還指望拿阿姐來要挾我換錢,活著的阿姐對他來說更有價值。」
所以此人絕不希望郝雨桐死。
那蘭池也想不通了,這兇手究竟是何人,又為何要對一個無辜的郝姑娘下死手。
「大人,妹子......」
本欲轉身求助,蘭池卻瞅見那素日巧舌如簧的兩位,如今卻是同樣的低頭沉思著。
看起來,就是他二人也是毫無頭緒可言。
「那簪子,是何模樣?」郝晏川忽然開口逼問著夏仵作,情緒愈發激動:「告訴我,那簪子是什麼樣!」
「極其素淨的簪子,銀鍛造而成,上刻單朵盛開梅花樣式。」夏仵作不自覺咽了咽口水,有些口渴:「可是郝姑娘的首飾?」
原本緊抓著夏仵作脖子的手無力的鬆脫,郝晏川露出愧疚心痛的模樣:「那簪子,原是我送給阿姐的生辰禮!」
如此看來,的確是郝姑娘的首飾。
那郝姑娘的首飾又為何會落到兇手手中?
不自覺的蘭池又想到了盜賊:「定是當日有賊趁著郝府滅門進來行偷盜之舉,卻被郝姑娘撞見,當時或正好偷盜至郝姑娘院中,隨即賊人用郝姑娘的首飾殺了郝姑娘。」
「那衣裳呢?」譚安若搖頭,覺得真相併非如此:「夏仵作說過,郝姑娘胸口的致命傷是一擊形成,兇手動手乾脆利落,若是郝姑娘真這般撞見偷盜賊,身上穿著的也該是那素日穿的衣裳,賊可不會給郝姑娘換上衣裳。」
更別提,還給郝姑娘上妝梳頭。
「何況事後,府衙清點過郝府的家當,並未丟失!」於長史也覺得事情不該是這樣。
「我還記得,阿姐當日頭上戴著這簪子。」郝晏川像是泄了氣,渾身的狠厲氣息減少大半:「誰能取到我阿姐頭上的簪子?」
誰能取到?
若是郝姑娘與人搏鬥,倒是又可能被人取走頭上的簪子,然而郝姑娘身上並無搏鬥痕跡。
也就說她生前,並未有人從她頭上強行取走簪子。
若說當時那種情況,郝姑娘還會將簪子主動遞給誰,就更不可能了。
她是從別人手裡逃出來的,一路跌跌撞撞逃回郝府,瞧見郝府的滅門慘案,此刻就如驚弓之鳥,對誰都會提防幾分。
那便只剩下一種可能,譚安若覺得兜兜轉轉他們還是繞回了原點:「郝姑娘自尋短見的可能性更大。」
原本心緒平靜的郝晏川,對這個結果卻並不認同,甚至歇斯底里反駁起來:「不可能,你們都不了解我阿姐,她絕不可能自尋短見!」
譚安若的確不懂郝雨桐,所以她主動開口詢問:「為何你會如此想?」
郝晏川的思緒也漸漸被抽回從前。
他本在街上乞討,是郝老爺將他撿了回來。
郝夫人只見了他一面,就將他丟在宅子裡自生自滅。
郝府的下人起初待他還好,後來覺得他是個下人就該隨便使喚欺負。
日子最難熬的時候,是郝雨桐將他帶去見了郝老爺郝夫人,還要將他收做阿弟。
「爹娘只有我一個女兒,膝下子嗣未免太過單薄,這往後我若是不在家中時爹娘身邊竟是沒有孩子盡孝,晏川既是阿爹故人之後,想來出身也不尋常,日後定會聰慧無比,不若阿爹阿娘就將他收為養子如何?」
郝老爺郝夫人並未立刻同意,是郝雨桐軟磨硬泡好幾天才求來的。
郝雨桐當時朝著郝晏川盈盈一笑:「從此以後,我就是你阿姐了,郝府就是你的家,阿姐會保護你的。」
郝雨桐本就是個天真爛漫肆意瀟灑的性子,可當了阿姐為了做個榜樣,愣是收了心思。
她將郝晏川當作親阿弟般教養長大。
在未知曉一切之前,郝晏川待郝雨桐也最是尊敬愛護。
旁人若是說他阿姐不好,他定是要還回去的。
可郝雨桐終究是要成婚,做梁南州的娘子。
郝晏川曾問她:「阿姐就非要嫁給梁南州不可?」
他總覺得梁南州不夠愛惜她,在梁南州心中阿姐也從未排過第一。
郝雨桐卻是笑著摸摸郝晏川的頭:「他不一樣。」
可後來郝雨桐面對滿城人的污衊唾罵指責時,梁南州卻沒出現在她身邊。
郝晏川當時恨不能提著後廚的菜刀,去剁了那些人的腌臢舌頭:「也不知是哪個混蛋,竟敢編排阿姐拿阿姐當樂子,阿姐你就不生氣?」
郝雨桐當時只是靜靜坐在院中,沐浴著暖和的陽光,手中陣線不停:「這千人嘴裡出千人面,我又不能拿這針線將千人的嘴都縫上,既知曉他們說得原都是些空穴來風的話,就別往心中去,你若是因此一蹶不振尋了短見,倒是正落了人家下懷。」
郝晏川聽了這話,就是十年之後也還佩服他阿姐的沉穩,只是當時他詢問著阿姐:「那我們就不管了?任由他們繼續肆意詆毀阿姐清白的名聲?」
「不是不管。」郝雨桐停下手中針線:「是要等待時機,找出源頭那人讓其付出代價,謠言自然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