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意外還是人為

  州府辛苦尋找的兇手，就這樣死了？

  譚安若宋九安都不信這世間存在如此巧合的事情，此案還存在太多疑點，偏巧就在此刻兇手死了。

  好好的線索活生生被扯斷，讓他們無處可查下去。

  沒壓住心中那想探究的欲望，譚安若用著迫切的語氣詢問，道：「怎麼死的？死在何處？那屍體可帶回來了？」

  岳十不是個會記仇之人，甚至這會兒有了好消息，方才出發時鬧的那些不愉快，全被他拋到了腦後：「這還得多虧蘇仵作發現的物證，買得起瑪瑙珠的人放眼整個歸州都不多，我們就挨個鋪子詢問，最後讓我們找到了此人。」

  「原是有戶人家的妾室，得了這串瑪瑙珠。」

  「這妾室與武鴻志私底下有來往，那資助武鴻志之人就是她，她恐被人發現，所以差身邊忠心耿耿的下人去送東西。」

  乞丐見到的貴人，就是這妾室派去的人。

  「至於這瑪瑙珠也在裡面，不過武鴻志為了表示對她的真心，一直隨身帶著此物。」

  也因此，珠子才會出現在崔大人屍體上。

  

  岳十以為，就是像蘇汝玉推測的那樣，崔大人遇害前拼命給他們留下了線索。

  「後來，這武鴻志又去找過這妾室，讓這妾室給他提供藏身之所，妾室便將手中宅子的鑰匙給了武鴻志。」

  岳十還奇怪呢，怎麼州府將整個歸州城翻過去找都找不到武鴻志，原來真有人替他遮掩。

  照蘇汝玉給的物證查下去，得到了如今這樣的結果，武鴻志沒有任何幫凶，只有位痴心待他的傻姑娘，給他錢替他遮掩提供藏身之所。

  一切都是武鴻志自己做的，是他安排謀劃了整起案子，連殺兩人。

  譚安若難以忽略岳十如今臉上的欣喜之色，知道岳十心中相信此結果，但是自己不信：「武鴻志的屍體呢？」

  岳十心情好，不介意譚安若此刻有所質疑：「送去給蘇仵作了，他這會兒正驗屍呢。」

  蘇汝玉！

  譚安若立刻開口懇求：「岳大人，我……」

  岳十哄小姑娘般哄著譚安若：「譚姑娘，此案已經算結案，真兇武鴻志已經死了，你難道還有何異議？我知道你想驗屍，但我州府有仵作，實在不勞煩譚姑娘。」

  一番客套話，將譚安若壓住。

  若譚安若真如面上看上去的那樣柔弱可欺，她就走不到洛州，進不了大理寺。

  譚安若厚著臉皮呵呵笑著從岳十面前走過：「不麻煩，我身為仵作，驗屍是我份內職務，我怕蘇仵作獨自驗屍有所疏漏，畢竟他之前都漏掉了重要線索，還是我與他一併驗屍較好。」

  走過時，還不甚踩了岳十一腳。

  岳十疼的直跳腳，又不敢承認，畢竟在外人眼中一個小姑娘能有多大力氣：「宋大人，這譚姑娘脾氣一直這樣嗎？」

  宋九安眼中是無邊的寵溺，嘴上假模假樣嫌棄著：「那沒辦法，誰讓她是太后送來大理寺的仵作，得太后她老人家誇讚過，岳大人見諒，別和她一個小姑娘計較。」

  說罷，還不忘派文宏旭去保護她。

  雖在州府相較安全，宋九安也還是不放心，此案他們只是協助，有權決定結果之人是岳十，如今岳十破案心切遭兇手迷惑，此時他們會比較難辦。

  希望譚安若能武鴻志屍體上發現什麼線索，能夠扭轉如今的局面。

  譚安若帶著工具趕到時，蘇汝玉已經匆忙將武鴻志的屍體往棺材裡裝。

  見譚安若來此，蘇汝玉還有些震驚：「譚仵作為何來此，兇手已死此案已結，你與宋大人幾人該離開歸州才是。」

  譚安若將工具擺出：「死者屍體還未驗過，如何能結案，蘇仵作很盼我走？」

  蘇汝玉麻布遮掩後的臉帶著笑，說著客套話：「怎麼會，只是此案耽擱你們太久時間，我怕你們心急，譚仵作這是要驗武鴻志的屍體，可我剛驗過。」

  譚安若也不著急去和他搶屍體，先詢問著他線索：「死因為何？」

  蘇汝玉語氣平淡回答：「燒死！」

  「一個連殺兩人的兇手，在殺人後將自己燒死？」

  這可能嗎？反正譚安若是不信，武鴻志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正義之士，借閻王轎傳說懲惡揚善，這種人會將自己燒死嗎？

  「他並非自己燒死。」蘇汝玉無辜嘆氣：「不知為何，譚仵作如今對我意見似乎很大，但還請譚仵作聽我將話說完，武鴻志應當是在生火時不甚失足，摔到了火中，將自己活活燒死。」

  隨後蘇汝玉還將現場找到的證據告知譚安若，在武鴻志藏身之處發現許多麻油，按照地上的腳印來推斷。

  當時武鴻志在院中生了一堆火，或是為了取暖，在轉身時不甚摔倒，腳拌倒了麻油，麻油流到了武鴻志身下。

  「火就是這樣燒起來，麻油助燃，武鴻志就這樣被活活燒死。」

  「蘇仵作覺得，一個利用麻油助燃連殺兩人的兇手，會不知道麻油的危險，會將麻油放在隨意進出的腳邊？」

  「我也不知為何武鴻志要如此，」蘇汝玉聳聳肩，感慨道，「或許是他惡事做盡，命該如此吧。」

  命？譚安若從不信命這種東西，所謂命大部分都是人可以改變的。

  「我要驗屍！」

  「岳大人可應允？」

  「身為仵作，我對你的驗屍結果有異議，我可以申請驗屍。」

  「隨你。」

  蘇汝玉見她執意如此不再阻攔，主動讓開位置。

  譚安若上前，心卻是涼了大半，武鴻志的屍體已經被燒毀嚴重，甚至比劉名四的屍體還要嚴重，幾乎已經沒有什麼可驗的。

  蘇汝玉也惋惜道：「真是可惜，當我們趕到時發現武鴻志便是如此模樣了，被燒得渾身皮肉都沒了。」

  譚安若質疑：「那如何肯定這是武鴻志？」

  蘇汝玉道：「根據律法，這種情況應責令檢驗人員尋找證人證明，是由於失火燒毀或者被人燒毀。」

  「你找到證人了？」

  「自然，武鴻志的左鄰右舍皆可證明，武鴻志自從入住那間宅子就沒出過門，也沒瞧見有人拜訪過武鴻志，許是因為通緝令的原因，連左領右舍拜訪武鴻志都一概不見，如此警惕戒備，難不成還有誰能害他？」

  蘇汝玉就是在告訴譚安若，以武鴻志如今被通緝的身份，定會對任何人都多加防備。

  如此，誰能近身殺得了武鴻志？

  此事，定是場意外。

  譚安若卻不願意就此上鉤：「沒準兒還真有呢？」

  蘇汝玉好奇抬眼：「哦，那此人是誰？」

  「武鴻志的幫凶啊！」譚安若看蘇汝玉的眼神帶著幾分試探與戒備：「若是武鴻志的幫凶動手，此事是否就能說得通了？」

  身為幫凶，武鴻志定是十分信任此人，畢竟兩人曾經狼狽為姦殺害無辜，兩人手中算是彼此握有對方的把柄。

  「武鴻志相信此人，此人卻只想殺了武鴻志滅口！」

  譚安若仔細盯著蘇汝玉的臉，任何細小的表情都會被瞧見，然而蘇汝玉的內心是真強大，聽完依舊面不改色朝譚安若淺淺笑著。

  「譚仵作，你有證據嗎？」

  「我沒有，蘇仵作你說武鴻志是意外死亡，你有證據嗎？」譚安若先發制人，開口堵住對方的嘴：「鄰居的證詞只能證明武鴻志戒備心強，不能證明他是意外身亡，如今我有異議此案便不能以意外兩字草草結案。」

  「說起來本官也有異議。」趕來的宋九安同身側的岳十好言商議：「此案既然我們各抒己見，那還煩請岳大人給我們些時間，讓我們將其中有異議之處查清楚，再結案也不遲。」

  岳十臉色難堪，緊縮的眉頭就如他掙扎的內心。

  「我接受宋大人的異議，那宋大人便查吧，若有需要我州府可鼎力相助。」

  無論是為了案子，還是為了賣宋九安個面子，岳十都不好拒絕。

  此案，既然有異議，就結不了案。

  譚安若觀察著蘇汝玉，他表情依舊平靜，就像一潭死水不會驚起半分波瀾。

  如今有了機會，那自己定會將他的秘密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