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惡佛

  「咚，咚，咚!」

  清晨菩提寺的鐘聲響起，陽光透過窗戶灑在鎏金的佛像身上，僧人整齊的頌經聲驚飛了枝上的鳥兒。

  在無人在意的角落，僧人息塵卻無心頌經，他左顧右盼神色焦急，時而伸脖子到處張望似在找尋什麼。

  見他如此，年長些的僧人一念呵斥著他：「息塵，靜心。」

  「師傅，明誨師弟不見了。」息塵語氣著急：「昨日夜裡他便沒回屋休息，今早我起來時發現他床鋪整齊，昨晚他根本沒回來。」

  一念也急了，弟子夜不歸宿可是大事：「寺里可曾找過？」

  

  息塵點頭：「找了，我都找了，除了舊佛堂……」

  提到舊佛堂，息塵表情變得有些奇怪，像是犯了某種忌諱。

  一念低聲喃喃道：「這明誨去舊佛堂幹嘛？罷了或許是剛入寺心境不穩，待會兒我陪你一塊兒去尋他。」

  他不覺得在寺里能出什麼事情，只覺得明誨年幼貪玩而已，沒準在寺里哪個角落睡覺呢。

  息塵還想再說些什麼，一念已經閉目誦經，還提醒他：「專心些。」

  息塵靜下心來，眼睛還沒能閉上就聽外傳來一陣嘈雜聲，隨後一人飛快朝誦經堂跑了。

  「不好了師父們，明誨師父死了！」

  原本沉穩的僧人們紛紛睜開了眼，主持率先起身穩定著眾人：「莫慌莫慌，明誨現下在何處快帶我去，一念你且帶著其他師兄弟在此等候。」

  息塵主動出聲：「主持，明誨與我同住，我可否與你同去！」

  主持瞧了他一眼當即同意，兩人在旁人的帶領下飛快前行，息塵當即留意到，這條路就是通往舊佛堂的路。

  明誨死了，他盤坐在舊佛堂佛像底下，雙目留著血淚，身上穿著不合身的舊僧袍，背後似乎是血寫成大大的貪字！

  「阿彌陀佛，」主持悲痛閉眼不再去看，「息塵，你且下山報官去吧！」

  息塵解釋道：「主持，昨晚山中下了大雨，弟子今日晨起發現下山的路已經被雨水沖塌了，恐怕暫時下不了山。」

  菩提寺建在山頂，山勢陡峭只有一條石階路可以出去，卻也因為昨夜大雨唯一的石階路也塌方了。

  主持發愁，忽然想起昨日寺里來了兩個客人，忙道：「昨日來的那兩位大理寺大人現在何處？快去請他們來！」

  譚安若沒想到她與宋九安蘭池投宿菩提寺一夜，菩提寺內竟發生了命案，她與宋九安蘭池一同趕到了舊佛堂。

  死者正僵坐在佛像下，屍體被刻意擺成蓮花座顯得格外虔誠，死者背後還有一個血字。

  宋九安觀死者身上未有明顯外傷，舊佛堂外因昨夜的大雨所有痕跡被沖刷得一乾二淨，佛堂內也被兇手刻意打掃，沒留任何痕跡。

  這案子，有些難度。

  「譚仵作，有什麼發現？」

  他現在只有指望死者屍體上能發現什麼線索了。

  譚安若指著死者後背的血字：「這個不是血是硃砂，兇手在故弄玄虛，死者渾身已經僵硬死亡時間在五個時辰左右，無明顯外傷，死亡原因我恐怕得……」

  譚安若欲言又止，她恐犯了周圍僧人忌諱。

  宋九安明白她的意思，便同主持商量去了。

  很快其他人都被遣走，舊佛堂只剩下他們三人。

  宋九安語氣沉重道：「因為昨夜的暴雨下山的路沒了，我方才已經讓主持帶人檢查過，寺里的人沒有少，兇手很可能還在這些人裡面，這次查案的同時要保護好自己！」

  如今譚安若的身份也暴露，他最擔心的就是她。

  譚安若此刻眼中卻只有死者：「他身上這件衣服似乎有些不合身，一股霉味。」

  「那不是本寺的僧服，」息塵正好趕來滿眼驚恐，「這是五十年前菩提寺的僧服，我們寺里根本沒有這樣的僧服，定是這尊惡佛在作惡！」

  宋九安就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冷著臉問道：「你最後看見死者是什麼時候？」

  息塵道：「晚膳時，我與明誨住一屋，晚膳以後就再沒看見他，昨夜雨太大了，我也沒敢出去尋就在寺里尋了尋，也沒看見他。」

  宋九安忽想起昨夜蘭池看見舊佛堂有亮燈：「你可曾尋來舊佛堂？」

  息塵連連搖頭：「寺里的僧人白天都不敢孤身一人來舊佛堂，何況入了夜，平日也就明誨這個新來的不避諱會來舊佛堂。」

  「是因為什麼惡佛？」譚安若來了聽的心思：「你且說說這惡佛是什麼東西？」

  兇手既然會將屍體擺在這裡，沒準和他的信仰有關。

  了解他的信仰，便是了解兇手的第一步。

  息塵不自覺看向宋九安，見宋九安沒有反駁才敢說：「幾位大人有所不知，現在的菩提寺和以前的菩提寺根本沒關係，五十年前菩提寺發生過一場滅門案，當時寺里的僧人全都慘死在舊佛堂，就是這尊惡佛殺了所有人！」

  惡佛？

  譚安若抬頭，舊佛堂的佛像不過因為歲月痕跡面部模糊不清了而已，到底也是石頭雕刻而成，她尊重別人的信仰，但說石佛能殺人，她不信。

  「既然惡佛殺了所有人，」譚安若抓住漏洞，「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息塵老實巴交：「主持五十年前下山化緣因此逃過一劫，待他回來就發現寺里所有人都死了，他當時被嚇得跑下了山，待他幾個時辰再回來時寺里的屍體都不見了！」

  「不見了？」

  譚安若粗略觀察了一下舊佛堂。

  空間不大，看著也沒有密道，幾個時辰，如何能藏那麼多具屍體。

  「主持去報官可沒有見到屍體壓根沒人相信主持的話，」息塵念了念經，「定是惡佛將屍體吃了！」

  宋九安覺得這小子在編瞎話，語氣更冷幾分：「五十年前的僧服若非有人刻意保存，會保存的這樣好？你仔細想想，誰有留得有這東西！」

  兇手將死者擺成這樣又給他換了衣服，肯定有特別意義！

  五十年前的僧服，在廟裡肯定不多見。

  息塵手中的佛珠都快被扯斷，他顯然被嚇到了：「沒人會收藏這東西，在寺里這代表不詳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