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他鄉葬忠魂
2024-10-07 09:12:22
作者: 碎紅豆
梁幸儒不是沒想過,傅緒書會直接開口,讓他下野。
只不過梁幸儒在來的路上,已經收到了親兵的回稟,稱後續又有一批軍長和司令抵達海島,得知傅緒書叛亂的事,立即加入了平亂中,已將圍在梁公館的叛軍清繳乾淨,還梁公館一個朗朗乾坤。
梁幸儒不是沒想過,下屬回稟的真實性。不過他最後還是選擇相信,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下屬不至於自我欺騙。何況,他苦心經營這麼多年,不可能顆粒無收,只結了傅緒書這麼一個果子,還是顆壞果和酸果。
否則,他也不敢十分有底氣地坐在這兒。
不多時,傅緒書便見副將走進來,小聲在他面前稟報:
「剿總,總裁猶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援軍到了,我們轉勝為敗。但只要您一聲令下,哪怕屬下打不贏,也會從他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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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緒書思量良久,想起那些在戰場上死掉的弟兄,永遠被他扔在了北疆的冰天雪地里了,埋骨他鄉。
實在不忍心再讓兄弟們為了自己廝殺。
他有時想想,覺得窩囊也可笑。
帶著弟兄們,為梁幸儒個人擴張的野心犧牲,可以。為了自己的私慾,便是不忍心了。
「如今不是問我想怎樣,而是問您想怎樣,我說的話,有決定性作用嗎?」
梁幸儒得知前線戰況逆轉,卸下了心底那塊大石頭,卻也稱不上是徹底輕鬆。
他暗嘆自己白手起家這麼多年,到底積攢下來的江山,不那麼容易被腐蝕。
再看向傅緒書時,依然痛心疾首:「老夫最是器重你,也偏是你,最叫老夫傷心。」
傅緒書聽著他的話,這個時候了,還在那兒好為人師呢,就覺有幾分好笑。
「別充大輩,隨地大小爹了。我一直拿您當親生父親一樣,即便沒有您的知遇之恩,我喜歡秋時,對待岳父老泰山,也是愛屋及烏般的尊重和掏心掏肺。可您呢?犧牲我就罷了,還動我的心肝,你讓我怎麼忍?」
傅緒書都不用去梁公館的祠堂看,就能想像的到梁秋時的處境,不會有半分被善待。
「這回,我沒讓副將去救她,我也不會讓副將去救。因為我們不能在海島一輩子躲躲藏藏的生活。若我這次將她救出來,她依舊像過街老鼠,犯不上。若她這次平安無恙,你們梁家人,尤其是你,依舊對她恨得咬牙切齒。那我即便讓她僥倖逃過一劫,你也會派人來暗殺。我需要讓她過平靜的日子,沒有人指責,沒有你惦記刑罰的日子。」
事情又繞了回去,梁幸儒確定了他是為著兒女情長,而不是真有野心。
卻沒真正鬆了一口氣,而是陷入了新的擔憂。傅緒書這個樣子,上沒上戰場一個樣,都猶如隨時等待撕咬的惡狼。
傅緒書可以不怕死,梁幸儒卻是不願讓自己有一點點損傷。自古以來都是要命的,怕不要命的。要臉的,怕不要臉的。傅緒書既不要命,也不要臉,他能奈他何。
「總裁不是說,問我想怎樣麼?我想跟你同歸於盡。」傅緒書嘴上這樣說,但沒有實際行動。
梁幸儒還是聽得汗毛豎起,未知的恐懼,有時比已經發生的事,更加讓人膽戰心驚。
不由控制地想,他是不是早早買通了獄警,在這裡安裝了炸彈。還是他身上藏了什麼暗器,等著給自己一擊即中。
好在他沒有手伸向口袋的動作,否則梁幸儒絕不是他的對手。不僅是他年富力強,還因傅緒書單兵作戰能力強,而梁幸儒可沒什麼軍事能力,一直指揮別人作戰了。
「緒書,你冷靜點。我這次將你下獄,也沒想過終身囚禁,不過是走個過場。不然你摸著良心說,這裡的獄警有沒有為難過你。」
梁幸儒快速的冷靜了下來,繼續盤算著,若是這一次暫時放過他,省得他狗急跳牆、拉著自己一同隕落。等自己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將他暗殺,亦或直接安個叛國罪誅殺,實施的可能性。
不過他很快就將這個念頭否了。
因著傅緒書就算死了,他的若干下屬,各個都是忠義之士,必定會為他報仇。
而就算他下定了決心,將傅緒書的下屬,盡數絞殺,不惜換血,來一個大屠殺,那也是殺不盡的。
不光會弄得人心惶惶,而且那些躲在暗處的傅緒書的心腹,根本揪不出來,也殺不盡。從此過後,他在明處,那幫殺手在暗處。他連睡覺的時候,都得提防,免得有刺客混進梁公館,就隱藏在人群里,伺機給他致命一擊。而從前視丫鬟、僕婦於無物,如今草木皆兵,看著尋常事物,都得小心翼翼,驚恐萬分。漫說高枕無憂,只怕連正常的衣食住行都得不到一絲一毫的平靜。
梁幸儒冥思苦想以後,還是放棄了。
「他們不為難我,跟你有什麼關係?是衝著我的名聲在外,為著我對兄弟忠義,敬重我那些功績。別往你自己臉上貼金了,以為太陽都得圍著你轉。」傅緒書道。
梁幸儒被懟得怔愣了片刻,慶幸自己沒有腦血栓,否則會被這個後輩當場送走。
「是,靠你自己,但你覺得我耳聾眼瞎,不知這裡近況麼?我知道了,沒有為難你,難道不是慣著你麼?若我沒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覺得獄警敢從一開始,就肆無忌憚的討好你嗎。」
才想蠕動著嘴唇提醒,方才誰把自己當成岳父老泰山的,就是這麼孝順和尊重的?
不過忽地想到,他對女兒無情,女兒對他也沒多孝順,更別指望一個女婿半個兒能有多尊重,尤其連愛屋及烏都沒有的情況下。
梁幸儒還是嗤之以鼻:「你有什麼功績?」
「你總說自己是伯樂,我是千里馬。你羞辱我,就等於把你自己也給罵了。」傅緒書反擊道。
梁幸儒聽著他字字分明,倒是思緒萬千。
「緒書,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好,在我的栽培下,你現在翅膀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