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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鐵血手腕

2024-10-07 09:09:41 作者: 碎紅豆

  葉君清的確去找了宋郁文,不過不是為著算帳罷了,而是有工作要請示、交接和建議。

  他們始於工作,想必不會終於工作。

  到了他那兒的時候,剛剛日出東方。

  警衛員瞧見正式八經的宋太太,一股腦兒地跑過來獻殷勤:「您早上可用過早飯了?用不用拿宋總的軍餉,去給您開些安胎藥來?」

  「可得了吧,他摳的跟貔恘似的。還不如拿我自己的津貼,不然若是指著他,怕是我孩子落地了,這營養品還沒用上呢。」葉君清笑笑說。

  「好好的,喝什麼安胎藥?回頭那人參、燕窩補得過了頭,只怕孩子太大,生的時候也要遭罪。」

  葉君清說完,不再理會警衛員,倒是看了宋郁文一眼,隨後眼角的笑意又深了幾分。

  從前,她就拿宋郁文當最好的朋友,總不能成個親,反倒連陌生人都不如了,發展成了仇人。

  拿郁文弟弟打趣道:「再者說,梁小姐不是回來了嗎?有空叫她給我瞧瞧,脈象是否平穩,我倒是相信她的醫術。」

  

  若這位小公主不樂意,她倒是也不勉強,因著兩個人又不是正妻和侍妾、主子跟奴才的關係。現在人人平等且自由。

  「算了,回頭我下鄉後,找江湖郎中看也成。我倒是相信中醫。」

  宋郁文比了個「噓」的手勢,提醒道:「別吵,她昨晚折騰的晚,才睡下,讓她多睡會兒。」

  葉君清一點不關心他們昨晚因何而折騰,若是宋郁文因生活作風問題,而被拉下馬,跟她葉君清有什麼關係?左右是失去了一個靠山,動用權勢的時候,沒那麼方便罷了。

  但她總歸相信,世間還是要講一個道理。那些被迫替嫁和沖喜的婦女,被拴在豬圈裡不停生孩子,說破天也得被解救出來,任何人都沒資格阻攔。

  土樓外,不遠處尾隨而來的李太太長長舒了一口氣,想來才覺有幾分後怕。她只是願意挑事,也又害怕出事。幸好葉記者興沖沖地過來,不是興師問罪的,不然若真鬧開了,說起是自己挑撥的,那她和李幼錚都逃不了干係。

  若是她因此被休了,她可怎麼活啊?

  其實仔細想想,葉君清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活,追求理想和抱負,有什麼不好的?而她肚子裡的孩子,一出生就掉進權貴之家,以後仕途有多順,更是難以預料,又有什麼可委屈的?

  那些街上凍死骨,頭上插草標,等著被賣的兒女還沒感嘆命運不公、自己不會投胎呢。

  李太太忽地又想開了。可是又一想到,不久以後要下鄉,便又重新恐懼惆悵,不自覺嚶嚶嚶哭了起來。

  不多時,屋內的梁秋時醒了,昨夜折騰的厲害,以死相逼、鬧著開槍,又沒洗澡,身上極度不舒服。可身上暫時還能忍忍,就是烏黑長髮癢的厲害。

  兀自去到院子裡舀了井水,便開始漿洗頭髮。

  她沒看見遠處站在門口的兩個人,卻被葉君清看了個正著。

  她這愛多管閒事的毛病上來了,立即吩咐了下去:「燒點熱水給梁小姐,這井水不乾淨,又冷,容易生病。以後,咱們要提倡喝煮沸的開水,因為經過高溫消毒,才能殺死裡面的細菌,才能提高整體國民身體素質。還有啊,坐月子、生病,就不要洗頭洗澡了,因著農村水資源有限,窮苦人家更別說能弄到乾淨的了。不是坐月子洗澡不行,而是在身體虛弱、免疫力低下的時候,用又髒又冷的水洗澡洗頭,生病的概率更大。」

  警衛員懷疑自己聽錯了,直到宋郁文輕咳了一聲,才立即去操辦。同時在心底默默佩服葉記者的格局,這做了主任就是不一樣,對婦女愛護有加,雖說以前做記者的時候,就不喜歡計較雞毛蒜皮的事。

  「你說呢?」葉君清見警衛員都如此上道,宋郁文還在那懵著,立即戳了戳他。

  宋郁文承認自己方才是有些走神,不知找怎樣的時機,跟她談一下離婚補償的事。若他一個人,這輩子跟誰都能湊合,可他為了昨夜的槍聲不再重複,還是讓強迫自己違背原則,做一回不仁不義的偽君子。他半生總為了別人,想為了自己一回。

  回過神來,立即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不光有道理,你還得行成文件,讓宣傳口的小同志,層層派發下去。」葉君清說。

  宋郁文應諾了,又想起她在外工作的事,自己收到了一些反饋,借著這個機會,難得可以當面跟她談一談。

  「上回,我聽底下的人說,你不問青紅皂白,到人家就抓人,逼得那家老太太懸樑自盡了,在群眾里產生很壞的影響。」

  葉君清脫離了一線工作,原本心態平穩了不少,可還是在聽見宋郁文這句話時,有了應激反應,好像一瞬間,又回到了那幫王八蛋的底盤。

  「實踐出真知,你這是天子坐朝堂,你懂什麼?那個老太太逼良為娼,想道德綁架我,就是男人的打手、精神男人,死有餘辜!就算她變成厲鬼,也該是去找她那個縮頭烏龜、做壁上觀、懦弱看熱鬧的兒子,而不是我。就算她半夜給我託夢,我也不怕。人比鬼更可怕,人我都不怕,還會怕一個鬼?她的死,是因為她不受教育、又不會教育兒子導致的。實在拯救不回來的人,死了一個就當少個禍害。」

  宋郁文被她懟的啞口無言,默了默,半晌,才語態柔和地說:

  「我是沒親臨前線,但我也做了很多調查資料。那家的女人原本是多年前,戰亂時被搶過去當媳婦兒的。她逃走過幾次,被夫家聯合大伯哥、小叔子打斷了腿。我不是讓你不管,而是讓你執行的時候,注意方式方法。」

  葉君清在做婦女解放工作的時候,見過比這更慘烈的多了去了。可並沒有被薰陶出麻木的心,每回依舊心臟刺痛、不忿恚怒。

  「我注意什麼方式方法?你以為我是意氣用事,嚴懲劊子手麼?你錯了,那些助紂為虐的,我通通交給了公安機關成立公所。是那老太太以為一哭二鬧三上吊,就能將那個無辜的殘疾人,繼續當成自己家的財產,只是這回該著她倒霉,碰見硬茬子了。」

  葉君清不允許任何人物化女性,這才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若是這幫人冥頑不靈,不能渡化,那就直接物理消失。中原連年饑荒,省得這幫敗類浪費本就不多的糧食。」

  宋郁文聽她這意氣之爭,不知是不是孕期情緒不穩定、反反覆覆波動大。

  還是反問了一句:「那如果一村子的人都不講理,你直接屠城?如果一個國家的人都沒覺醒意識,還將他們滅族?」

  葉君清見他那個不耐煩的勁兒又上來了,自己也不是啥好脾氣的人。她嫁給宋郁文,就是圖他手中的權勢。若是不能為自己所用,她會毫不猶豫把他踹了。拿了他的優質基因就走,去父留子。她一個人也能養大孩子,並不是什麼難事。

  「那我告訴你,這事我管定了。而且我也不會像你說的,循循漸進,我直接鐵血手腕。他們恃強凌弱還有理了?你沒到一線,你不了解情況,他們都是些欺軟怕硬的東西。我若好言好語,他們越不知天高地厚。跟我使厲害不要緊,就怕他們以為我是紙老虎,庇護不了他們強搶去的女人,回家變本加厲的、比以前還張狂欺辱他們拐騙、買去的媳婦兒。」

  甚至說『媳婦兒』這個詞兒,都覺得是侮辱了那些受害人。

  「你沒有實踐,沒有調研,就閉嘴,沒有發言權。若是你不支持我的工作,我馬上跟你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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