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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名利場

2024-10-07 09:08:33 作者: 碎紅豆

  也許成年人的友誼,都摻雜著利益。

  也是利益,讓她們之間更牢固。

  從戲園離開後,兩個人話不投機半句多,都想冷靜冷靜,走了南轅北轍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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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秋時看著她的面容,心底已經有了決定,還是起了逗逗她的心思:

  「那你怎麼不去當交際花呢?」

  「因為我知道你能,只是願不願意做。我做不到,如果可以,我願意拿我的命,去換傅緒書的處境。」張治棠說。

  梁秋時忽地覺得自己格局小了,伯樂和千里馬的知遇之恩,被她單純的理解成男女之情。也許男女之情有,但那不牢固、也虛無縹緲,還不如恩情與義氣牢固。

  「你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你真是高看我。」

  「匪敵防備得跟銅牆鐵壁似的,一向只有他們滲透我們,不准我們打入他們內部。你能讓宋郁文為你低頭,你還有什麼做不到的?」張治棠說完,已放棄了遊說她的心思。

  苦苦哀求沒有,氣急敗壞後的道德綁架也沒有。

  「是我的錯,我看錯了你。我以為你一直都是寧可被辜負,也不辜負別人。我不會再指望你了,我會用自己的辦法。」

  梁秋時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有過一瞬間的心疼,想叫住她,讓她別做傻事、乖乖等在自己身後,她會處理好。

  可若是橫衝直撞,能讓她內心獲得片刻安寧;那誤入歧途,也是她該承擔的責任和後果。

  梁秋時沿著車水馬龍的街,去到江南最大的國際飯店,那裡正舉辦著政界名流的舞會。

  比宋郁文上次摟著葉君清的腰、跳舞的那場晚宴,還要盛大。

  他父親坐鎮,她的兩個小妹妹初次在上流的圈子裡嶄露頭角,那份美艷與俏麗,關不住似的,一股腦兒地全傾瀉了出來。

  梁幸儒顯然沒想到這個漂亮的女兒,趁手的兵器,會自己改邪歸正。

  梁秋時既然決定來了,就給足了他面子,盈盈一笑走過來,隨後與父親貼了貼臉,又附身吻了吻父親的手背。仿佛那裡面滿是虔誠與孝順,是一家人相親相愛的見證。

  「爸爸,對不起,我來遲了。」

  一旁的繼母一副壞了自己好事的神情,好似吞了蒼蠅一般,開口道:

  「你父親是好面子的人,若是讓人看見,子女不孝,無疑在打他的臉,那比殺了他還讓人難受。」

  「你來的正好,我正準備派警衛員去捉你,你覺得你還能像上一次跑掉,讓我蒙羞麼?」梁幸儒始終坐在主座兒沙發上,笑容也是對待心腹大將時,才有的慈祥和友善。

  可梁幸儒還是從他這副平易近人里,讀出了毛骨悚然。

  梁幸儒的聲音低沉,用以僅有二人能聽見:「你以為我是慈愛的父親,還是你是值得疼愛的女兒?從你背叛我的那一刻,你就是只剩下一具能用以為我效勞的軀殼。」

  梁幸儒伸出手,起初是溫柔地摸摸她的頭,隨後猛然往下一壓,直接將梁秋時從俯身彎腰在那兒,成了跪在地上。

  不知父親用了多大力氣,她只覺自己脖頸險些折了,痛得倒抽一口冷氣。

  「要麼你在這拔槍自殺,自我了解。要麼我將你送上軍事法庭,替我底下那些將士報仇。要麼就做你的妓女,陪好這些人。」

  「能為你父親效力,是你的榮幸。多少人想效忠,還沒這個機會呢。」繼母在一旁夫唱婦隨,跟著溜縫警告了一句。

  「是沒有升官發財的機會吧?」梁秋時忍受著巨痛,被梁幸儒按著,跪在了地上。

  目光斜斜,若有若無、又帶著一絲懷疑和不解地,打在繼母身上,微微啟唇,道:

  「看來是我誤解了你,其實你也沒那麼疼愛女兒。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竟會讓自己的女兒,也來這種地方。」

  梁秋時話音剛落,梁幸儒搭在她肩上的手,用了點力度,便將她痛得死去活來。

  她險些咬破了嘴唇,低下了頭,看著父親那身筆挺的中山裝,以及被傭人擦得一塵不染的洋人皮鞋。

  「是呀,你二妹妹、三妹妹大了,該嫁人了。你離家的時候,她們才那麼豆丁點大,正是要用功讀書的時候。現在到了適婚年齡,讓她們早點接觸優質男人,也好自己自由的挑夫婿。」繼母說話時,深情款款又略帶感激一瞥丈夫,繼續道:

  「我一直無比慶幸,能遇見幸儒,以至於女兒托生在大富大貴人家,不用吃苦。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以吃苦為樂的。」

  父親已經警告過了,梁秋時深知父親的為人,沒有親情,只有狠厲,必定說到做到。

  毫無價值的死去,很容易;沒打算放棄生命,就不能冒險跟父親賭氣,賭他那並不存在的父女之情。

  她要活著,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終究向繼母說了軟話:「是啊,有娘的孩子像塊寶兒。即便妹妹們也參與交際場所,有你保護她們,跟我還是有本質區別。」

  終究她還沒有近墨者黑,被父親帶的只看利益和得失,認為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孩子則不重要。

  「是我天真,怎麼會覺得妹妹們跟我一樣。不過……」梁秋時起身,話鋒一轉,道:

  「等我得了花柳病,腐爛發臭了,你看父親會不會動這兩個妹妹。如果你真護著她們,就早做打算吧。如果你也想吸她們的血,就繼續裝成溫良恭儉讓,免得她們長大了,不再受母愛綁架。」

  繼母整個人猶如霜打的茄子,但那目瞪口呆只維繫了一瞬,是不敢跟丈夫翻臉的,連忙表忠心:

  「我是不會受她挑撥的,我對老爺永遠信任,誰知她是不是被匪敵拐帶壞了。」

  梁幸儒這回沒有哄夫人,而是直接行駛大老爺的威嚴:

  「她說的沒錯,我們每一個人,包括我在內,都要為國效力。必要的時候,你跟女兒,還有我,都得犧牲。我不爭一時,爭千秋。」

  『爭千秋?遺臭萬年嗎?』梁秋時在心底腹誹,已坐在了待價而沽的沙發上,跟一眾名媛女郎一般,等著被挑選。

  所以看不見繼母鐵青的臉色,深陷掌心的指甲,她沒有選擇,也無力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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