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大丈夫能屈能伸
2024-10-07 09:08:10
作者: 碎紅豆
「大嫂,你放心吧,你就是俺們的家人和親人。這回,我們絕不會再走。」小戰士說著話,便流淚了。
男人有淚不輕彈,很快被他抹了去,哽咽道:「只是我們這裡解放了,但全國還有更多需要解救的地方,我們會有小部分同志留在這,大部分人還是要重新踏上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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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那是一條九死一生的血路,和槍林彈雨的不歸路。
城中,已有戰士攻進了指揮部,活捉傅緒書和梁秋時。
傅緒書想拼到只剩最後一人一馬,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做,所以暫時忍了這口氣。
可是看見他的大小姐,被這群泥腿子強行拖拽,像對待牲口一樣,跟其他戰俘一樣,被五花大綁,牽住了手,硬拉著往前走,還是心疼到心在滴血。
「你們放開她!」
傅緒書的話音剛落,小腹就挨了小戰士重重一腳,他連日以來心力交瘁,險些站不穩,一個踉蹌,倒地沒重重摔倒在地。好在還有軍人的意志本能,讓他下盤極穩,保留了尊嚴。
「放你娘的屁,傅緒書,人民戰犯,老子打死你!為我們那些死去的戰友報仇雪恨!」小戰士想到昨日還跟自己一塊吹笛子、思念家鄉、睡在一起,一塊吃豬肉燉粉條的戰友,死在傅緒書指揮的搶下,便恨得牙根痒痒。
又是一腳踹上去,拳打腳踢不夠,還拔出槍,恨不能直接槍斃了他。
好在身旁有尚存理智的戰友,將他一把推開,搶過了他手中的槍,吼道:
「你瘋了嗎?你這樣是要違反紀律的!」
「紀律?他媽的紀律!我今兒就算被軍法處置,挨槍子,也要為我死去的千千萬萬的戰友報仇!」小戰士殺紅了眼,顯然已經不在乎什麼是敵是友,大有佛擋殺佛、魔擋殺魔之勢。
「你們都給我滾開!沒有心肝的東西,因為你們的兄弟沒死,你們就能站著說話,不腰疼,就無所謂。」
小戰士還想繼續發瘋,連長來了,直接給了他一耳光,將小戰士打得懵了懵。
字字分明,又字字泣血道:「我父親死於日寇的屠刀,母親死於地主的先奸後殺,哥哥因給我們送糧,被匪敵的炮彈殺死。今天站在這裡的,誰沒有一部血海深仇?可我們不是爭一時,我們要爭千秋!你這條命,不該跟畜牲一換一,而後應該為千千萬萬,像我們一樣的兄弟姐妹而奮鬥。我們的父母死了,哥哥姐姐沒了,我們才更要鬥爭,抗爭到底。為著千千萬萬的華夏兒女,讓他們能夠免受地主老財的欺壓,遠離戰亂之苦,讓他們能一家團聚,遠離骨肉分離。讓他們能上學讀書識字,能勤懇勞動,自由、有尊嚴的活著。」
小戰士泣不成聲,被仇恨沖昏了頭腦後,難得肯冷靜下來兩分。
「我們背井離鄉,出來打仗,不是為了報私仇,而是為了十三億華夏子弟!脾氣,誰都有。可發出來容易,咽下去難!要記得,我們到底是為誰而戰。除了我們死去的家人,還有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還有我們的後代,我們的孩子,我們民族的未來。」連長說完,將粗糲帶著老繭的手,覆著在小戰士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
讓他冷靜,也給他無限鼓勵,又戳到他軟肋上:「你這樣意氣之爭,不光連累全連,因為你丟失了生擒傅緒書的戰功。還會連累我們的宋司令,被上面批評懲處。」
小戰士羞愧地漲紅了臉,要為了集體榮譽,而不是個人英雄主義。
連長並沒有多苛責他,因為報仇雪恨,是刻在華夏兒女心底的俠義。報仇,也是人之常情。
相反,連長也想給傅緒書補上一頓拳打腳踢,全憑政治覺悟高,生生忍住了。
面帶譏諷道:「你怎麼不提前切腹自殺?也省的受這份羞辱。」
傅緒書不覺得,仗打到現在,雙方積累了血海深仇,對方還能真英雄惜英雄,為他的尊嚴、名譽著想。
但傅緒書不在乎,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自殺的人,都是無能的,何況我身上背著更重要的擔子。我的槍炮,只能對準敵人,不能對準我自己。我從來不是什麼矜貴少爺,大丈夫能屈能伸,如果委屈有意義,我不怕受。」
傅緒書大義凜然的說完,這回氣得連長也開始磨牙。
只是自己覺悟高,確是沒讓自違反記錄,免得不能以身作則,撕開了這個口子,底下背負血海深仇的將士,管不住。
只叫了人去稟報宋郁文,一來為著記功;二來為著讓宋司令高興高興;三來也是捉了條大魚,不敢貿然處置。
宋郁文知曉此事,表面上是氣定神閒,心底還是鬆了一口氣。
去到傅緒書跟前時,四目相對,既是故人,也是仇敵。
「小學弟,好久不見。」傅緒書朝著他微微一笑。
宋郁文緊繃著下巴,並不給他一個好臉色,對下屬都習慣了冷峻,更別說對一個匪敵笑臉相迎。
他沒親自手刃,已花光了所有忍耐。他現在最希望的,是傅緒書飲彈自盡,或他負隅頑抗,最後被自己一槍擊斃。免得髒了自己的手,還落得個為了私人恩怨、風花雪月,違反命令,殺降的名聲。
不待宋郁文心猿意馬,還未享受多久凱旋的喜悅,等不到慶功宴上,官兵的歡呼,長官的恭賀信,以及進一步謀劃攻打華北之事……
只見傅緒書輕易掙脫了捆住自己的繩索,幾乎用光速從腰間拔出了手槍,快出了疊影,待警衛員發現時,他已朝著宋郁文的胸口,開了一槍。
但聽砰的一聲,子彈穿透宋郁文身上的軍裝,就見他迅速捂住了胸口。
若非在軍校穩紮穩打,學到的一身本事,他許久未摸槍、臨戰場,已沒這份機敏。
感知到危險來臨,加之人求生的本能,使他鬼使神差般地偏了偏頭,任由那子彈擦著心臟而過,勉強鑲嵌進心臟旁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