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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他的定軍山

2024-10-07 09:07:43 作者: 碎紅豆

  梁秋時一步三晃地下了樓,磨磨蹭蹭,明明已將自己裹成了個粽子,可是依舊覺得寒冷。

  不知是不是從前陪他風餐露宿的時候傷了底子,從前仗著年輕,如今沒到七老八十,也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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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重腳輕,走路時,只感覺腳底板在打晃。

  到了樓下,張治棠早跑沒影兒了,抬頭的功夫,便看見窄巷裡,是她正嘗試啟動車子,準備將傅緒書的軍車開出來。

  直到開到她跟前的時候,褪下車窗,朝她吹了個口哨:「走,女郎,上車。」

  梁秋時抿了抿唇,將脖子又往圍巾里縮了縮,笑笑:「你還敢公車私用。」

  「我用,當然不敢。但是給你用,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也給你摘。」張治棠胸有成竹,沒有任何鬼祟。

  將手搭在車窗上,不忘跟她調侃一句:「車就是給人用的,到底人是車的主人,還是車是人的奴隸。你以前在宋郁文身邊,都不能用他的車嗎?你都讓他管成啥樣了?」

  張治棠一臉同情地看著她,梁秋時什麼都沒說,直接從她身邊越過,在街燈亮起的城市,走到警衛員身邊。

  隔了老遠,兩個站崗的小戰士,並沒有看見這邊有人過來,還在跺著腳切切察察,時不時搓搓手和耳朵。

  嘴裡叼著煙,還未被風雪的潮氣陰濕,梁秋時一把奪了過來,叼在自己嘴裡,猛吸了一口。

  打狗還需看主人,作為傅緒書身邊,單兵作戰最強的狙擊手,兼之剿總眼前的紅人,向來只搶別人東西,不管是搶百姓,還是搶土豪鄉紳、山上鬍子,還未被人奪過東西。

  下意識想防守,只還未來一個過肩摔,回頭看見是梁小姐,馬上涎著笑臉,陪著小心:

  「夫人,您要抽菸,跟我們說啊。小的們這邊有洋人進口的女士煙,不那麼嗆。」

  梁秋時第一次抽菸,沒想到這東西這麼嗆。

  從前跟著父親,在酒宴上待客歡顏,吸著別人的二手雪茄,沒那大小姐的矯情病。

  此刻只覺有點噁心,又有點頭暈。

  她夾著那菸蒂,就看見傅緒書從旁過來,明明有車門,偏要從軍用卡車上跳下來。

  而那卡車還沒停穩,他落下時,腳步卻是極穩。

  臉色陰沉地朝著梁秋時走過來,絲毫沒有小別勝新婚的欣喜,從她口中奪過了煙,便一把扔掉了地上。

  隨後一巴掌抽在警衛員臉上,警衛員的鼻翼下,立即蜿蜒兩道,流出了鼻血。

  不敢擦、不敢回一句嘴、不敢跟長官對視,只低著頭,睫毛輕顫。

  尋常人挨了傅緒書這一巴掌,只怕站立不住,警衛員卻猶如腳底生了根,不動如松。

  傅緒書不解氣,還想再去補上兩腳。旁人挨上他一腳,怕是直接能斷氣。即便是練家子,軍靴踹上去,不死也是個殘廢,心肝肺胃脾,怕是也得傷了個大半。

  梁秋時見他這脾氣來的沒緣由,忙衝過去,一把拽去他手臂。

  她力氣不大,卻是他的定軍山。傅緒書方才還像頭炸毛的獅子,立即冷靜了下來。大抵是怕傷到薄如紙片、弱柳扶風、弱質女流的小嬌嬌。

  只怕自己跟她爭執,會將她拽個踉蹌。行動上難得知道憐香惜玉,但是腦子跟不上,嘴還不太熟悉,一開口就忍不住吼她:

  「你也是賤,沾了別的男人口水,你也能放自己嘴裡,不嫌髒。上次你隨便喝人壺裡水,我就提醒過你。這次又故態復萌,是不是皮癢了?」

  「對啊,我就是這麼——賤。」梁秋時語氣輕慢,好似渾然不放在眼裡。

  傅緒書險些被她氣瘋了:「對,你就是在宋郁文的豬圈裡滾來滾去,沾了一身泥巴,還不以為意。」

  「是啊,我還想去沾泥巴呢,但是被人擠兌出來了。」梁秋時話音剛落,便被他強勢扛了起來,拾級而上,將她捉回了屋內。

  傅緒書將她按在沙發上,傭人立即四散了大半,唯恐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誰都知道這個小霸王不好惹。

  梁秋時也不反抗,不呵斥,任由半個身子懸空,頭懸於沙發下。

  「做我妻子,梁。」傅緒書一向吊耳噹啷,這一刻,卻比任何時候都要認真。

  梁秋時的眼角落下兩行情淚,嘴角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意,點了點頭,卻沒答應:

  「做不了妻子,只能做軍妓。我可以陪你吃飯、跟你睡覺,給你解決生理需求,但是不能嫁給你。」

  傅緒書瞳孔緊縮,有幾分懷疑自己耳朵。

  「煙,被你奪去了。你不讓我抽,我也不抽了。我想抽大麻,不然你弄點鴉片,或者尼古丁來。」梁秋時目光空洞,面無表情道。

  傅緒書抬起手,一拳砸在她耳邊沙發上,與她近在咫尺,引得她鬢邊碎發一陣飄起。

  「梁秋時,老子弄死你!」

  傅緒書吼得青筋暴起,還覺不解氣,就手抄起沙發扶手旁的擺攤,明末清初的陶瓷古董,說砸就砸。

  威脅了下去:「誰要是敢給太太杜冷丁和嗎啡,我就把她做成人彘,塞這花瓶里。」

  躲回房間的僕婦免於一劫,腳步慢、正在灑掃的雜役,便是沒那份好運氣了,皆低著頭,連聲大氣也不敢出,揪著自己手指,險些將自己的手指頭捏成了粗壯的胡蘿蔔。

  「是,先生息怒。暫且不說那些東西,我們這些下人拿不到。便是能,今日有了先生吩咐,也絕不敢違背。」管家跟傅緒書久了,才敢站出來,稍微表表態了:

  「還請先生在前線專心備戰,我等都知道梁秋時小姐的身份。既是總裁千金,也是先生的太太,對她的其他命令言聽計從,不敢怠慢。再成癮品上,絕對不會愚忠、言聽計從,一定會向剿總您報告後,再做處理和打算。」

  傅緒書知道小公主同情底層人,自己忍著不再繼續發飆,恐作威作福,被她徹底討厭了。

  給了管家這個面子:「行。若她從別處弄來了,我也不讓你們陪葬。免得你們天天提心弔膽看著她,她是我心肝,不是犯人。」

  只是梁秋時不知道,他跟誰都吆五喝六,又不單跟底層人呼來喝去。只是他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總裁,也沒人能壓住他了。

  「我何時成你太太了?罷了,你願意占我便宜過過嘴癮,就過吧。」

  下人溜得乾淨了,小廚房不忘照例忙碌著。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在人多啃樹皮、或餓死的年代,傅總回來了,也不能少了他的滿漢全席做夜宵。

  傅緒書將死魚一樣的小公主抱起來,任由她軟趴趴的趴在自己身上,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狠的話:

  「梁秋時,你要是敢動那些東西,我就殺了你,我說到做到。與其讓你自甘墮落,讓那些東西吞噬你的自尊,被宋郁文繼續禍害,不如我親自動手手刃,給你個痛快和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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