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自己的小姑娘,是一點苦都不能吃
2024-10-07 09:07:19
作者: 碎紅豆
梁秋時沒在外面撒潑打滾胡鬧,終究還是保留一個名媛淑女的家教。
只靜靜站在玻璃窗外面,看見宋郁文,抱著葉君清翩翩起舞。
她以前還當他是個無趣的人,什麼都不喜歡,從來不知,他的交際舞跳得這樣好。
他的手搭在她腰上,與她進退有度,十分紳士。
葉君清,顯然就沒那麼大方得體了,而是處心積慮地往他身上靠,還時不時同他咬耳朵,交流些什麼。
宋郁文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悲,既沒有精蟲上腦的慾火焚身,也沒有不厭其煩的絲毫不耐。聖潔的就像一個佛子,心無旁騖地聽著人間疾苦,冷淡漠然地看著聲色犬馬。
直到一圈舞跳完,有蘇俄軍官過來敬酒,笑著用俄語向宋郁文詢問:
「這位美麗的小姐是你太太嗎?」
宋郁文點了點頭,隨後沒有接那酒,直接推辭了:「喝酒容易誤事,抱歉,我駐紮在外,領兵打仗,從不飲酒。」
蘇俄的軍官已是兩眼泛光,當然不是因著他不喝酒,而是眼前貌美的小姐是他太太。自己都是單身,倒是熱衷於看別人結婚。
一把拉住宋郁文的手,興奮不已道:「恭喜你,你們看起來真是郎才女貌。」
蘇俄軍官比他高出半個頭,手勁兒又極大。宋郁文艱難將自己修長的指尖抽回來。
皺了皺眉頭,問向旁邊的葉君清:「他說什麼?」
後悔出門沒帶翻譯,若是秋時在身邊,還能幫忙溝通一二。
葉君清同樣搖了搖頭:「我連咱們這各省各地的方言都聽不明白呢,更別說老外的語言體系了。」
又一輪奏樂開始,宋郁文學著那些洋人的樣子彎腰低頭,做了個請的手勢,同葉君清,將剛剛說到一半的話說完。
「長官說,我們的內部,恐怕打入了匪敵。若你有線索,還得留心,將奸細捉出來。」葉君清說。
「多謝提醒。但你們任何人,不要打秋時的主意,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擔保,若她是匪敵,我將自刎於人民。」宋郁文說。
葉君清看了他這副老虎護食的模樣,便是有幾分想笑,想到任務在身,沒同他調侃,抓緊說道:
「還有,我們的地下工作同志,在任務上受阻,需要人接應。你看看梁小姐能不能孤軍深入,協助我們的戰友,既能做掩護,還能減少流血犧牲。」葉君清試探性開口。
宋郁文想也沒想便拒絕了:「她只是眷屬,是個女人,我的女人。我也只會讓她只做我的女人。她不是棋子,你不要打她的主意了。」
他從前拒絕過政委的提議一次,這回,只是比上次還更要堅決。
葉君清撇了撇嘴,看出了他護犢子,什麼為國為民都是假的,自己的小姑娘,是一點苦都不能吃。
「別人涉險就行,她就不行。你莫非不知道,北疆有一位老大娘,將自己兩個兒子都送上了戰場。如果都是你這樣的覺悟,那都讓別人的骨肉去送死,自己的孩子龜縮,打仗還能勝利嗎?」
面對葉君清的質問,宋郁文絲毫不為所動,依舊不卑不亢。他一向平靜如水,從來不會被激怒。
此刻,也是平靜、卻堅定有力,帶著不可讓人拒絕的口吻:
「我可以犧牲,但是秋時不行。」
這時候的他,更像一個統帥。
連跟他從小一塊長大的葉君清,也從未見過他這樣的威壓,有幾分無所適從後,還是直言道:
「你犧牲了,獨留她一個人在世上,她活著更痛苦。」
不知是不是女人更了解女人,葉君清總覺得,她比這個二木頭,更了解他那個小媳婦兒。
「難道你還不明白,她是非常願意與你一起並肩作戰的。讓她參與到新時代的建設中來,也省得外面的人,總對她指指點點。」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言論自由的時代,我堵不住幽幽之口。而她並非全然沒有功勞,已為這場戰役付出了太多。現在急需提高的是國民素質,以及她心裡承受能力,不然其他人的嚼舌根,不會因為她做的多少而終止。倒是要活活將她給累壞了。」宋郁文說。
葉君清在心底嘖嘖了兩聲,卻也有些理解他了。
螺絲要擺在合適的位置上,若是強按牛頭喝水,結果可能賠了夫人又折兵。梁小姐扛不住高壓,犧牲了;地下工作的同志,還有可能暴露。
「不過,我倒是覺得,不是她不能勝任,而是捨不得離開你。若你在這,她就想去前線。你去做地下工作者,她保證比誰當奸細都積極。」
宋郁文全然不放在心上,只當她是調侃。
「其實危險程度是一樣的,說白了,還是你不願她離開你。什麼要將她送走,並不是她一廂情願的不想走,而是你也沒那麼堅定。不然難道你會覺得,奸細比上戰場更危險?還是你一向言出必行,強行送她回西北亦或蘇聯,她有不執行的能力?」葉君清的這場私密談話,始終貼在他耳根,幾乎咬著耳朵,吐氣如蘭,送到他耳朵里。
在觥籌交錯、鬧哄哄的舞會,若非生了順風耳,沒人能聽見他們說了什麼。
而宋郁文抱著她,宛如在抱一顆木頭,沒有一絲悸動,心如止水,只有一心投入工作時的專注、認真。
「好吧,我承認,是我離不開她,不是她沒我不行。」
只是她表現的太明顯,而自己過於內斂罷了。
「北疆是塊難啃的骨頭,卻是必須得啃下來。長官已經在做下一步部署,需要拿到姑蘇和金陵的城防圖,到時候大軍南下,勢如破竹。」葉君清說。
宋郁文感受到自己肩上擔子重,必須化壓力為動力。北疆無論如何,也必須得攻下來,才能考慮後續在江南剿匪之事。
「別在我身上動心思了,姑蘇和金陵的城防圖,恕我無能為力。」
葉君清「嘁」了一聲,早把他當成了天神,認為他無所不能。
免不了又是調侃了句:「目光短淺。就是你不願做,不然你做不到什麼?」
的確,眼下在北疆跟傅緒書作戰,便是得創造一個奇蹟,才能打贏。
「我不信你每次只能專注做一件事,的確,跟傅緒書作戰很難,別人打贏都不易,可我還是覺得你能兼顧整個九州四海戰場。」
她就是覺得優秀如宋郁文,得能走一步看一百步,將後續南下的作戰計劃,也提前準備好。
葉君清又跟他說了許多,但宋郁文走神了,他的餘光處,瞥見了窗外的一個小小身影,像極了他的小不點。
立即放開了她的腰肢,朝著吊燈照耀下的櫥窗望過去,只是那裡一片蒼茫,什麼都沒有。
他想,一定是太想她,所以看錯了。
從前也會想她,但完全不會到了耽誤工作的程度。他也不知是怎麼了,自從打了結婚報告,便開始常常心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