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洋人舞會
2024-10-07 09:07:16
作者: 碎紅豆
梁秋時在軍醫院一直待到晌午,這裡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孩童當大人使,女人當男人使,男人當牲口使。
還未到用晚飯的時間,肚子已經開始提前咕咕叫了。
從軍醫院裡回去,又是冰屋冷灶,她突然覺得很不甘心。尤其不明白,為什麼葉君清要強調,不准宋郁文帶著自己。而他,又憑什麼那麼聽話。聽一個年幼時的玩伴、兒時山間抬頭仰望的星星、他的姐姐,也是他的心上人的話。
那什麼時候,若是葉君清嫌自己礙眼,讓他以絕後患,他是不是直接手起刀落,將自己清理門戶了?
她本不是天生的乖乖女,這次,也是坐不住凳子了。
直接出了門,將警衛員喚了過來:「我要去城裡,參加蘇聯舉辦的洋人舞會。」
她沒辦法阻止自己胡思亂想,也根本不想克制。
她可以傻一時,但是不能一直被蒙在鼓裡。
「啊這……」警衛員犯了難,「平時要用汽車,都得宋總親自批准,不然屬下不敢私自動。」
「你們恨不能將我謀殺的時候,不用宋司令批准;她們在背後嚼舌根,罵我是匪敵的時候,不用宋司令批准。轉移的時候,你將我一個人扔在雪城,不用宋司令批准。現在,我要坐車去城裡找他,需要宋司令批准了。」梁秋時說。
也不打算繼續跟他廢話:「沒事。即便用不著他批准,這是你找出來的託辭,也沒關係,大不了我走著去。舞會,我是一定要去的。我又不怕長途拉練,槍林彈雨中我都走過來的,何況是現在這樣不負重的。」
梁秋時說走就走,強壓下一波接著一波湧起的眼淚,卻無法控制胡思亂想。
葉君清的話是聖旨嗎?虧得她把他當神明,他卻去捧另一個女人臭腳。
她從前覺得,自己若輸給了別的女人,一定是因為不如她好看、不如她聰明。現在突然認命了,哪怕葉君清是殘廢、貌丑無鹽,依舊能夠對宋郁文耳提命面。
「也就是我要用車,你百般阻攔。若是葉記者用車,你會這樣嗎?只怕馬上巴巴的跑過去,生怕自己獻殷勤慢了。」
她將他單獨叫走幹嘛?到底有什麼事,是當著自己的面不能說的?
還是像自己貪財好色一樣,葉君清也早早地覬覦宋郁文的肉體,想於無人處,跟他苟合。免得自己過去誤事。
梁秋時這樣想著,便是又加緊了腳步。
警衛員自是不知道司令夫人這諸多盤算,也沒來得及解釋她這些無稽之談。只在原地愣了足足有半分鐘,後來乾脆一咬牙、一跺腳,開著車便追了上去。
上次,沒將她平安送回到司令身邊,已是萬分愧疚。好在她福大命大。這回,若再由著她走夜路,出了什麼事,他真得找個石獅子撞上去。
直到一腳油門,將車橫在了她面前,拉開車門,將司令夫人請了進去。
若司令要軍法處置就處置吧,不然夫人若是趁著黑夜走山路,真失足跌跤,摔個半身不遂。司令倒是不會懲罰自己,那他心裡也不安寧。
「夫人這是說的哪裡話,我不光不會允許其他人動用宋總的專駕,便是靠近也是不行的,萬一哪個混進來哪個匪敵,偷偷潛伏在我方內部,放了炸藥包呢?損失一個優秀的長官,誰擔待得起?不過,也沒那腦子不清楚的,會提這樣異想天開的要求。」
至於平時在行軍路上,宋總主動要求讓哪位傷病員乘坐,警衛員也沒那麼大權力阻攔就是了。
梁秋時猶豫了一下,很想有骨氣的拒絕,可又怕,天都亮了,自己也沒到城市,還是答應了。
氣鼓鼓地坐到車上,還在冷笑一聲:「炸彈就是我放的,回頭我就將他炸死,咱們一塊同歸於盡。」
警衛員知曉她在說笑,平常誰看不出來,夫人有多在乎宋司令。但還是被她這話,驚出了一身冷汗。
尤其看她面如土色,唇瓣無半點血色,更是有一種一身孝的俊俏美感。
「梁軍醫,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小心隔牆有耳,我聽見知道您玩笑不要緊,若是讓有些人誤會,恐又要節外生枝。」
至於她說的什麼,葉記者要用車,自己就得馬上充當她的馬前卒,更是無稽之談。葉記者不是那頭重腳輕腹中空的人,勢必也不會這樣提無理要求。
就算提了,警衛員也不會答應啊。
「是啊,就是讓情報局的同志聽見,無非再給我關一次小黑屋。我又不是沒被關過?宋郁文一向不會為我濫用私權,哪怕我是被冤枉的一方,也得公事公辦,走流程。」可梁秋時無所謂,無視了他善意的警告,向來自己想怎樣就怎樣。
坐在車裡,腦海中不由自主地腦補,他們現在在做什麼,發展到哪一步了。
是不是開始啃嘴巴,還是直接脫衣服了。
她這樣鬧過去,是不是直接落人口實,讓他終於找到了理由,可以藉機休妻了。
到了城裡,比鄉下的農家小院,繁華不了多少,到處破爛不堪,較之從前在江南時的十里洋場、華燈初上,簡直不能相提並論。
城中心的舞會,也是一個看起來不大富麗堂皇的堡,偌大的落地窗,建築倒是有幾分蘇俄風格。門口,尤其還站著幾個蘇聯扛槍的士兵。
梁秋時在車裡坐了良久,近鄉情更怯。若她裝傻充愣,還能跟他繼續維持表面上的平和。今日這汽車一旦下去,撕破臉面,那以後抱他不可能、親親他是痴心妄想,哪怕看他一眼,跟他一塊吃飯、飲酒都只有夢裡才有。
他會怎樣呢?直接跟自己一刀兩斷,還是強行將她送去蘇聯,亦或直接掃地出門?
梁秋時想了很久很久,終究還是慢吞吞地,將腳步挪下了車。
她說過只要能跟了他,給他做小老婆也甘心。前提是,她得知道自己這個外室,是被誰壓了一頭。
何況,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肚量,她對他的占有欲,根本無法接受跟另一個女人共享。
走到門口,不出所料,被藍發碧眼的小戰士攔住了:「抱歉,請出示請帖。」
梁秋時精通多國語言,除了留洋經歷,早早被父親訓練成交際機器,對外語能達到翻譯的水平,對俄語同樣不在話下。
只是可惜,她聽得懂,卻並沒有一張請帖。
即便是宋郁文,也只被葉君清給了一張請帖,而她一個待嫁女,也不能以官太太的身份自居,因為那樣自降身價且沒有用。
便是宋郁文,若沒拿請帖,也不能進入會場,除非帶兵攻入,直接轉化成熱戰,再度樹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