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未婚夫的白月光喜歡的是我

  她的著裝也與旁人不同，既不是像其他女兵一樣，一身戎裝。也不是像鄉野村姑那樣，一身碎花棉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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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是穿著襯褲，保暖襯衫，加一個保暖馬甲，時尚又顯得身形修長。

  葉君清在軍醫院明明無所事事閒坐，既不像梁秋時那樣，疲於奔命，只怕自己做的不夠多，讓其他戰士們受苦了。

  也不像她這樣討好型人格，努力跟其他軍醫、護士打成一片，生怕別人因自己匪敵的身份，而心有芥蒂。

  葉君清不像其他名媛淑女那樣，嬌羞內斂，時刻注意自己形象，端莊典雅；相反，甚至像個男人一樣，大咧咧叉開雙腿，跨坐在木椅上，同幾個軍醫談笑風生。

  而周遭圍攏過來不少小護士，大家嘰嘰喳喳，像小麻雀一般，你一言我一語：

  「葉記者，你這身衣服可真漂亮啊。在西北大家都這樣穿嗎？我好想回西北去，在北疆這裡背井離鄉，人生地不熟的，吃不慣穿不慣，凍得要死。真盼著仗早點打完，能榮歸故里。」

  「是啊，葉記者，你真了不起。我們常在報紙上看見你，你多少次冒著槍林彈雨，沖在一線，拍下了戰士們捨身取義的畫面。文采也好，我有時候讀你寫的報導，都哭了。」

  「對了，葉記者，他們都說，你跟宋司令早有婚約。男才女貌，這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你要是能早點跟宋司令修成正果，也省得宋司令被那匪敵拐帶壞了。你是不知道……」

  小護士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道：「那匪敵的女兒不會是狐狸精變的吧？外面都在傳，看見她大庭廣眾之下，跟宋司令摟摟抱抱，還勾著咱們宋司令去泡溫泉。那種下作招數，比青樓女子還過猶不及。」

  小護士的聲音戛然而止，因著眾人看見，梁秋時的身影出現在軍醫院裡。

  她一言不發地低著頭，從人群里走過，去看自己上回接診的病人。

  明明沒做虧心事，只是跟男朋友撒個嬌，就成了眾矢之的。

  明明沒戴枷鎖，卻仿佛要趕赴刑場的蘇三。

  一向自信陽光樂觀的江南小公主，此刻卻畏手畏腳，像極了過街老鼠。

  走到小戰士跟前，檢查他昨天的傷口，伏身在他耳邊輕聲哽咽了句：「我是梁秋時，你若是擔心我會害死你，我可以現在離開，你請別人醫治。」

  小戰士被炮彈炸瞎了雙眼，還沒了一隻腿，此刻眼睛上纏著白布，聽見她的聲音，立即激動起來。

  「我知道你醫術高超，但是梁匪敵殺了我們那麼多戰友，不可饒恕，不能原諒。快，扶我起來，我要上陣殺敵。只要我活著一天，就要將匪敵剿滅乾淨。」

  梁秋時後退了半步，有幾分不知所措，想起林太太說的「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她想，她不是好鋼，還不如回去納鞋底，卻也不會納鞋底。

  「梁軍醫是嗎？」葉君清主動起身，走到她跟前，笑容若春風和煦。

  腳下踩著一雙軍靴，梳著齊耳短髮，兩個人卻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情。

  葉君清更酷，更英姿颯爽一些。梁秋時則是俏皮可愛多一些。

  梁秋時顯然沒想到，她會主動跟自己打招呼，而且稱呼的不是「梁大姐」、「宋太太」，而是她這有名無實的職位。

  自己可以沒那份氣度，不主動與她招呼，卻不能小家子氣到視而不見。

  便抬起頭，微微笑了一下：「我不是什麼軍醫，我沒有正式申請入伍。」

  「什麼時候編號那麼重要了？我在沒加入軍報之前，也跑了好幾年的龍套，跟著我師父——那位報社主編，東征西討。」葉君清說話時，始終帶著笑，時不時撩一下額前短髮。

  主動伸出手，跟她握了握。

  梁秋時很想從她臉上捕獲出「笑裡藏刀」、「皮笑肉不笑」……但是沒有。葉君清待人真誠，那笑容里也滿是欣賞和喜愛，就像在看一個鄰家小妹妹。

  「這個小戰士的傷口是你包紮的嗎？你真了不起，我之前看過洋人醫生做的手術，你的技法不比他差，咱們國人也有醫術精湛的大夫。多虧了你，才保住了他另一條腿。」

  葉君清握著梁秋時白皙柔嫩的小手，跟自己走南闖北、長出一手老繭的不一樣。對她更是喜愛。就像優秀的女人，對一個美女的喜愛。

  女人，往往比男人更懂得欣賞美女。葉君清就是這樣。

  才見面，就對她好感倍增，更是站在了她這邊，替她說話：「不知李政委，是怎麼做思想工作的。既然隊伍里，接受了從前的軍閥，有改造好的地主老財，為什麼要對梁軍醫怒目而視呢？男人們，總不會打不過敵人，就挑軟柿子捏，拿一小姑娘出氣吧？」

  幾個小護士交頭接耳，不敢再對梁秋時不恭敬，那位小戰士，蒙著紗布，也同她道了歉。

  梁秋時心底五味雜陳，既沒有感激，也沒有感動，只有自尊心受到傷害後的難過和難堪。

  「你不用這樣居高臨下，我不需要人同情。我也沒覺得自己哪裡廢物，需要人幫助。」

  梁秋時早早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葉君清被她狗咬呂洞賓，卻並不生氣。

  只是一愣，便立即反應了過來，明白她因何而生氣。也不惱，反倒耐心地同其他人說明白：

  「我跟宋郁文是故交，但只是革命友誼，不存在你們說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現在，郁文有未婚妻，你們應該尊重別人，不能沒家教、沒素質。」

  幾個小護士挨了訓，有點不服氣，撅著嘴，還是弱弱頂嘴道：

  「那誰知道，若宋司令真有女朋友，為什麼不結婚呢。」

  「是啊。」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

  葉君清沒再進一步糾正，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就好。她不是一個喜歡捲入長舌婦的爭執之中的人，但行好事，也從不被任何人的輿論左右自己的方向。

  一味拉著梁秋時拉家常，對她這樣有能力、沒心眼、又軟糯的小乖乖，實在沒辦法不喜歡。

  「我這次過來會多待幾天，就住你旁邊那戶農家小院，咱們往後可以常走動。你要是願意，我也可以做一個你的專訪。」

  葉君清想得更深一層，現在是熱戰，待戰爭結束，便是輿論戰的天下。若是能在無形的戰場，讓匪敵看見，他們的大小姐棄暗投明，且受到擁護與愛戴，那可以最大限度地不戰而屈人之兵，讓戰士們少流血。

  而且，葉君清是發自內心地喜歡梁秋時，也願意寫她的好話。

  但梁秋時卻沒有自己擁有巨大統戰價值的覺悟，茫然又有幾分疑惑地抬頭，與她對視一眼，問：

  「我住的地方，是家屬院，你怎麼可以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