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她什麼都沒做,就贏走你心動
2024-10-07 09:07:07
作者: 碎紅豆
「嗯?」葉君清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值得拿出來談論的事。
她摞了摞頭髮,一臉不以為意:「那裡只住了你和林太太,構不成隨軍眷屬院吧。再者說,硝煙瀰漫的年代,保不齊部隊明天就轉移了。」
這個答案,並沒有消除她臉上的悲傷之色,葉君清看了憐惜,端正了態度,又解釋了一句:
「是郁文安排我住過去的。」
梁秋時覺得悲哀,她花了那麼多心血,搖尾乞憐、奴顏婢膝,才讓軍醫和其他小護士、傷病員,勉強接受了自己在這勞動和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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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葉君清什麼都不需要做,就能贏得人心和尊重、關心、愛護。
再看一眼她穿得漂漂亮亮,卻不是宋郁文口中的「不樸素」,「幹部要起帶頭作用」,「不能鋪張浪費」。
「我不會接受你採訪,要採訪,去找宋郁文吧。」梁秋時賭氣說道。
想必,宋司令,會很願意接受這個舊相好採訪的,哪怕他再忙。
原來他喜歡的是這樣的,圓圓的臉像滿月,笑起來自信又張揚,有自己的事業,又明媚嬌艷。
可他忘了嗎?曾經的自己,也是這樣養尊處優的大小姐。那份自信灑脫、不可一世,只會比葉君清多,不會不如她。
她是為了宋郁文,才變得如今這樣謹小慎微、如履薄冰,一心一意為著他,只討他喜歡、丟失了自己、沒了根基、只能隨波逐流的浮萍。
梁秋時走了,葉君清還在揣摩她話里的深意,很快便誤解了。想必她的意思是,要想拿到她的拜訪,得先跟宋司令打聲招呼吧。
忽然覺得,女性思想意識覺醒這條路,任重而道遠。為什么女性做什麼,還得徵得男人——甚至不是老公,只是未婚夫的同意?
尤其葉君清看她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更覺得自己有必要,緊迫地拯救她於水火之中。
梁秋時離開軍醫院,一個人往無人處走,躲在一處荒廢了、遠離人煙的山坡上,抱著自己膝蓋,將整張小臉埋下,又哭了一臉眼淚。
她覺得自己卑微又沒骨氣,想讓宋郁文哄一哄,那是比登天還難。甚至,他最討厭她哭了,她連掉小金豆都得避開他,躲著人。不然被人看見,又會被拿去大做文章。
梁秋時感覺到憋悶,也惶恐。
在山坡上一直坐到日上三竿才回去,回家前,還要擦乾淨眼淚,免得被他看出來訓斥、嫌棄。免得路人遇見小戰士、軍醫、戰地記者,被譏諷、瞧不起。
在這個時代,眼淚是不被允許的,是弱者的象徵,是能夠堂而皇之被嘲笑的對象。
好在夜色是她的保護傘,回了農家小院,一路上都沒遇見什麼人。
而這一天自己深受胡思亂想折磨,更不要指望宋郁文會猶如天神般降臨,安慰她、哄哄她。哪怕抱抱她,親親她。
梁秋時回了冰屋冷灶,宋郁文在指揮部里通宵達旦,屋內空無一人,只有隔壁,看見葉君清的院子裡亮著燈。
在電力資源稀缺的地界,她倒是也不可著前線的電台使,沒用蠟燭,如此鋪張浪費。
梁秋時只往那兒匆匆瞄了一眼,便立即收回了目光。可葉君清那兒的燈泡實在太亮,她還是看見了葉君清的晚餐,有上回雪城圍困時,繳獲的梁軍美國罐頭和咖啡,還有白糖、蜂蜜和牛乳。
她舔了舔嘴唇,明明今天已經流了一大灘眼淚,這會兒又覺眼底酸澀的厲害,眼淚有幾分控制不住。
葉君清的門口,是宋郁文警衛員的身影,對她依舊是一通誇讚:
「葉記者來了可真好,我們司令員高興,又能打勝仗了。」
葉君清被誇獎後,也沒發揚滿招損、謙受益的優良品質,大大方方便承認了:
「那是,我過來就是幫他的。我們強強聯手,他主外,我主內,肯定能把敵人消滅乾淨。若不是足夠優秀,也不配到他身邊來,不是給他添亂嗎。」
隨後,瞄向警衛員手上拿著、又背到身後的烤羊腿。
問道:「是郁文讓你送過來的嗎?」
其實不是,是村長瞧著宋司令日益消瘦,給兒子辦結婚宴,特意留了一隻羊腿,叫送過來,給宋司令補補身體的。
可是警衛員不敢說,因為軍中有不拿老百姓一/針一.線的規定。
知道宋司令今晚回來,想讓他吃點好的,加強下營養,便謊稱道:
「是宋總讓我們送過來的。」
想必葉記者,會拿回宋司令的。到時候若說是葉君清自己從西北帶來的,以表達長官對前線戰士的慰問之情,想必宋司令不會拒絕吧。
「行,那你擱在這吧。」葉君清只是笑了笑,便大大方方的收下了。
想到兒時跟宋郁文一塊去偷鄰舍家的棗子,因著宋郁文長得慢,不如葉君清個子高,也不如她靈活,總是她爬樹偷摘,宋郁文在底下放哨。
現在她到了他的地方,弟弟照顧姐姐,也算投桃報李,應該的。
葉君清送走了警衛員,著實感覺有幾分肚子裡餓了。吃著煮雞蛋沾白糖,這是從前在西北時,都少有的美味。
那塊烤羊腿,有名無實,只是小小一根,不是大大一塊。她準備做成臘肉,醃製了吃,還能吃一陣子,好時時拿來下飯,犒勞自己整日奔波、飢腸轆轆的胃。
吃一頓好的,的確能消弭一整日的疲乏。
梁秋時一個人在屋子裡,看著隔壁燈火通明。在自己一盞小小燭火的襯托下,堪稱金碧輝煌。
吃著雜糧粥、野菜羹,拌著一點點鹽巴,不是很想哭,卻有幾分想笑。
原來他的勤儉節約、艱苦樸素、努力奮鬥,也都是自己的特權、專屬。
也許在他眼裡,她就不配吃好吃的、不該擁有好東西。偏她還一直自我批評,配合他的措辭。
她想不明白,到底是因為自己匪敵千金的身份,還是宋郁文沒那麼愛她,便捨不得將有限好資源,傾斜給自己。
從前她以為是前者,所以不停贖罪。現在她清醒了,明白大抵是因為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