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未婚夫的白月光回來了
2024-10-07 09:07:01
作者: 碎紅豆
宋郁文沒否認,梁秋時就當他承認了。
他習慣有一說一,吐口吐沫都是個釘。
「我的確很欣賞她,因為她思想先進,跟以前那些裹了小腳的女人不一樣。大清雖然亡了,但有些人的辮子不在腦袋上,而是在心裡,女人尤其是。但她不一樣,始終推行男女平等,為女性積極爭取參軍入伍和受教育的權利。不光宣傳裹小腳的壞處,還救那些童養媳、給老光棍沖喜、給病弱大少爺替嫁的女性,於水火之中。我很佩服她。」
梁秋時就這樣,聽宋郁文誇了她一路。
她該高興,因為她喜歡的男人,人品沒有問題。他本身就是男人,在男權社會,卻不維護男權統治,相反,一直為女性發聲,支持男女平等。思想境界,不輸民國那些大文豪。
若是路人,她也會成為他的擁躉。
但她是他老婆,除了嫉妒的鬧心,再沒有別的多餘感受了。
「我早該知道,月亮不能占為己有。不然我原本能欣賞它的陰晴圓缺,現在卻每日都在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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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頭扣著自己指甲,一會兒望向窗外,一會兒看著自己鞋尖,嘀嘀咕咕道:
「她們都很好,有理想有夢想有抱負,有活著的價值。只有我,沒有拋頭顱灑熱血的覺悟,還得你時時耳提命面。沒有奮鬥目標和大愛,只守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想要老公孩子熱炕頭,我活著沒有意義。」
她碎碎念的聲音實在太小了,宋郁文聽不見,只覺被細弱蚊蠅伴奏著,昏昏欲睡。
汽車到了農家小院,由於隔壁多住了一戶林太太,很快成了臨時搭建的家屬屋。
還未到午夜,宋郁文卻再一次回了指揮部,這次,不是被人叫去的,而是他不放心。自己擅離職守這麼久,必須得回去看看。
梁秋時一個人獨守空房,又開始犯矯情病,一個人躺在床上,扯過被子,蒙住頭頂,偷偷躲在被窩裡掉小金豆。
翌日,日頭高懸,跟她所料無異,宋郁文又一次夜不歸宿。
她將昨晚弄濕的衣物一一洗乾淨晾上,又拆洗了床單和被套。以前在家裡,看見傭人做不覺得有什麼,此刻自己親自動手,忽然發覺這些活計,也很容易讓人疲累。
幹完了這些,只覺累得直不起腰來,但想到那是宋郁文的貼身衣物,是跟他一起睡過的床單,便很快被幸福感充盈。
只要是關於他的,都足以令自己痴迷。可從前家裡那些老媽子,就不知為何而勞力了,想必是為了錢?沒有理想的日子,想必很難像自己這樣快樂。不過都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梁秋時做完了這些,仍舊覺得不夠,跑到隔壁去找林太太玩。
「林太太,您會納鞋底嗎?我想讓你教教我納鞋底,我也想讓郁文穿上我親自做的鞋,不想讓他穿其他女人送的東西。」
林太太才忙碌完,看見從門外探進來的一隻小腦袋瓜,露出了老母親般笑容。看著她,總帶著那兩分慈祥。
「你呀你,哪裡像個長官太太,真是稚氣未脫。也是宋司令將你保護得很好,讓你都快嫁作人婦了,還能保有孩子氣。」
林太太走過來,邊抹勻了手上的頭油,將那乾淨利落的齊肩短髮,梳得一絲不苟。
拉著她的手,嘖嘖感嘆道:「年齡小,就是好,這一頭青絲,不用保養,也這麼有光澤。」
莫名讓她想起來古時候那些娘娘,想必就是這樣黑髮如瀑,手若柔荑。不過那些都是封建時代的產物,沒什麼好羨慕的。那些被圈養的金絲雀,應該更羨慕在風雨中成長起來的新時代女性。
「我以前以為是江南的水土養人,現在發現,還是靠基因和遺傳。天生細皮嫩肉,是後面擦多少脂粉膏子,也彌補不上來的。」
梁秋時收下了她的恭維,從前這話,在江南她聽得多了。卻沒想到,在這裡,也有這般油嘴滑舌的人。
進屋掃視了一圈,沒看見她要找到的東西,目光垂了下來,悻悻有幾分失望。
林太太自然知道她要找什麼,笑著解釋說:
「不是我不樸素,農家出身,也沒有不會做衣裳、納鞋底的。只不過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我來這裡,要把納鞋底的時間,用來對文盲的普及率上。教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大姑娘、小媳婦兒認字。」
幾乎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在跟她談理想和抱負,只有她無所事事,虛度光陰。
還在一根筋的執著於自己的事:「是,我知道,讀書改變命運,可看起來,這裡並不需要文化和進步。再說納鞋底也不耽誤給她們科普,可以將時間利用起來,邊做鞋子邊教漢字。還是說,教書匠高尚,穿上孔乙己的長衫,就不能再去做老媽子的活計了。」
林太太聽完,笑得前仰後合,有點停不下來:「過去教書的,可是被稱為臭老九。何況,我還得挨家挨戶動員,求她們來識字,還得說服她們的公婆、男人。實在是分身乏術啊。」
「再說了,什麼時候都需要念書識字,活到老學到老。越窮越落後的地方,越需要知識。讀書讓人清醒。」林太太倒不是覺得,一邊納鞋底、一邊站講台,畫面太違和。只是單純的做不到一心二用。
「走吧,大軍醫,你不是為宋郁文一個人而活,還有那麼多人需要你。」
能看得出來她跟宋司令感情很好,也盼著他們能早日修成正果。
梁秋時很想說,自己就願意圍著宋郁文一個人轉,他是月亮,她願意做眾星捧月的那顆星星。
又覺得辜負了對方煞費苦心,顯得過分沒出息,還是沒承認既定事實。
囁喏道:「可是真讓她們開闊了眼界,看見自己身處泥沼,不會很痛苦嗎?還不如清醒的墮落。」
「不,可以痛苦著跟舊時代的腐朽同流合污,不能糊裡糊塗的一輩子。要有選擇權,而不是只能被迫這樣。」林太太道。
梁秋時去到軍醫院裡的時候,還在惦記著他有沒有好好吃早飯,但就像眾人都在鞭策她的那樣,要干點實事了,不能用把光陰用在關注宋郁文吃喝拉撒睡這些沒意義的事上面。
只是想不到,在這裡看見一個不速之客。
從前聽說過葉君清的大名,還未正式見過面的時候,就在報紙上看過她的黑白剪影。
她的確生得珠圓玉潤,跟那些窮苦人家出身,一臉苦相,胳膊腿兒像蘆柴棒、一副發育不良的小腳女人不一樣。
她臉若銀盆,舉手投足間,都洋溢著自信朝氣,落落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