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終於到場

  程珞只好拿了兩瓶飲料準備往回走，她不知道楚天是怎麼理解的，但就算追上去，她也沒想好該說些什麼。

  兩個服務員端著精緻菜餚從她身邊經過，她又不自覺往門口打量了一眼。

  已經六點了，裴謙弈還沒來，估計是要遲到幾分鐘了。

  

  待她落座，大家討論的話題又轉移到今天的菜式。程珞正饒有興趣地聽著一位同學介紹烹飪技術，左側傳來些窸窣響動，兩個女孩坐下了。

  「你好呀。」兩人跟她打了聲招呼。

  程珞禮貌回應，目光看了一圈，這桌已經坐滿了十個人。

  班上共有五十餘人，統計人數時有三十多個人表示要來，肖曉定了四桌，座位尚有剩餘，不至於有人沒地方坐。

  她最開始落座時，這桌加上她才五個人，後來陸陸續續又有三個人坐下，而她左邊的兩個座位都還沒有人。

  剛好，等裴謙弈來了可以直接坐她旁邊。

  眼瞅著人也差不多到齊，沒想到還有兩位姍姍來遲的。

  自己幾乎是下意識地留意著身側的空位，她當然也想和他坐在一起。不過，裴謙弈也沒明說，那就這樣順其自然吧。

  程珞從包里摸出手機，似乎又看到楚天的身影在眼前一閃而過。

  她也沒太在意，低頭清理著消息欄。

  「你會幫我占個座的吧？」

  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裴謙弈二十分鐘前就給她發了這條消息，那時她大概正和老同學聊得熱火朝天。

  他這語氣把握得剛剛好，既不直接說幫我留個位置，也不詢問可不可以幫他占座，偏偏就是來個反問，帶點理所應當的期待。

  她真的有過這個心思的，就是不湊巧呀。

  「我到了。」

  一條新消息乍然彈出，程珞扭頭看去，並未見到推門而入的人。

  楚天個子高，一串串千紙鶴在他腦袋上掃來掃去，他一邊躲閃著甩頭，一邊詢問服務生洗手間的方向。

  走廊的燈是暖黃的，朦朧溫馨，楚天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眼前一晃，迅速認出來這人是誰。

  「搞總裁架子呢，這麼晚才來。」楚天走近兩步，伸手去拍裴謙弈的肩膀，又道，「我說什麼東西晃眼睛，夏天還穿個白西裝，料子倒是摸著涼快。」

  「剛踢完場球賽，路上有點堵。」裴謙弈見到他也是語氣放鬆，「已經上菜了嗎？」

  「再不來盤子都給你吃了。」楚天隨口開了句玩笑，他這人眼睛尖，當即捕捉到裴謙弈手上的動作。他的手機原本是橫著拿的，又立馬轉了回去，熄滅了屏幕。

  「怎麼，悄悄看什麼視頻呢？」他目光稍顯探究，「弈哥，你變得有點花心了啊。」

  裴謙弈將手機放入褲口袋，露出一個不解神色。

  「你現在好多行為舉止都記在網際網路上呢，發布會上的提問就忘了？」楚天提醒道，「有心儀對象，正在追。」

  「從始至終都是她一個人，怎麼叫花心了？」裴謙弈回答得很坦然。

  這下輪到楚天不解了，「同一個人，你說程珞啊？」

  「行了，你別琢磨了。」裴謙弈沒有與他糾結，「再不進去，我這遲到的時間可就越來越長了。」

  「你之前不是介紹說程珞是你女朋友，發布會上又說自己沒有。我剛剛問程珞，看她皺著個眉，有點難受的樣子，就知道你們是分手了。」

  楚天繼續說著，「還以為是你另尋新歡，看這樣子，是她提的分手，人家不想給你名分了啊。」

  「嗯？」裴謙弈只從喉間發出一個音節，似是疑惑。

  「是這樣嗎？」楚天試圖證實自己的猜測，不忘表示自己的體貼，「哥們之間，不用不好意思。別人要是來問，我也不告訴他們。」

  「她怎麼難受了？」裴謙弈不答，反而追問他剛剛說過的話。

  「她……」楚天朝他擺擺手，「自己看去，我急著上廁所。」

  「你想這麼理解也可以。」裴謙弈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既然是哥們，就別再拿這件事去問她了。」

  「成。」楚天吐出一個字，臨走前又道，「坐我那桌吧。」

  「我和她坐一起。」裴謙弈婉拒。

  「……我剛經過她那桌，人已經滿了。」楚天幽幽看他一眼，沒再回頭，直接向洗手間奔去。

  嘈雜喧鬧的人聲倏地減弱，這種變化在餐廳顯得尤為明顯。

  「裴謙弈來了。」不知是誰說了一句，聲音不大，但很清晰。

  眾人基本都已落座，只偶爾有幾個上洗手間的進進出出，門開了又關，這下大家的目光便不再偏移，都往一處看去。

  裴謙弈穿得太簡單，卻又太顯眼，一身明晃晃的白色，換了旁人估計要被詬病幾句不懂配色。也就是他外貌出眾，身材有料，偏偏敢這麼穿，在人群之中顯得獨樹一幟，不知霎時收穫了多少艷羨。

  雖是穿著白色西裝，但面料很軟，垂感十足，顯得輕便。袖子挽起，露出小臂，深藍色的腕錶扣在手腕上，成了為數不多的色彩點綴，光澤若隱若現。

  內搭大概是基礎款T恤，看著並無特別之處，合身得令人遐想布料之下的肌肉輪廓。長褲落至腳踝，寬鬆休閒，走起路來很是飄逸。

  程珞的目光又從下往上走，瞥見他衣領上似乎有一個刺繡圖案，用了另一種白色的線勾勒出輪廓。

  幾個與他有些交情的立馬出聲打招呼，他也一一應答著，準確無誤地報出他們的名字。

  程珞並未收斂目光，卻始終沒有與他的眼睛對視上。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與自己這桌越走越近，終於精準地看向她的眉心。

  她這下也看清楚了，那個圖案，是一朵白色的玫瑰花。

  「弈哥，坐我這桌吧。」

  「現在是小裴總了，坐我們這桌，聊聊遊戲唄。」

  陸陸續續有人邀請他。

  裴謙弈卻是輕飄飄地嘆了一口氣，微弱無聲，幾乎無人察覺。程珞舔舔嘴唇，只覺一片羽毛飄落，陡然換了材質，墜在她心上，頗有份量。

  兩人之間的眼神交流默契得爐火純青。

  某人還是有點失落的。

  不知怎地，她心裡開始想流淚貓貓頭的表情包。

  反正人也來了，等會再和他當面說幾句吧，程珞沖他眨了一下眼睛。

  「楚天坐哪裡？」裴謙弈收回目光，終於做了決定，立馬便有兩三道回應的聲音響起。

  人已到齊，菜也上了桌，又是一片歡聲笑語，氣氛融洽。

  吃得差不多時，程珞去了趟洗手間，裡面靜悄悄的，每一扇門都顯示著「無人」。

  出來之前，她站在鏡前補了一下口紅，目光落在領口的黑色玫瑰，隱約聽到門外走廊傳來一道腳步聲。

  緊接著又是一道格外清晰的高跟鞋聲音。

  「裴同學！」

  這聲呼喊帶著笑意，程珞微微愣了一下神，思索著這兩個班還有沒有姓裴的人，便聽到一聲耳熟的答覆。

  「你好，有什麼事嗎？」

  程珞輕輕咳嗽了一聲，徑直走出洗手間。這牆壁未免也隔音太差，她無意偷聽，趁著他們還沒開始聊，自己先出去比較好。

  稍一側目，她才發現叫住裴謙弈的人，正是那位她想不起名字的袁同學。

  這下兩人距離很近，彼此微笑著點了一下頭，說了個通用的「嗨」。大概她也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正好避免了尷尬。

  程珞向前走了兩步，高跟鞋亦是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正準備加快點步速，卻被裴謙弈叫住了。

  「程珞。」

  反反覆覆聽了無數次他叫自己的名字，今天這聲莫名地意味深長。

  「嗯？」她回過頭去。

  「怎麼不跟我打招呼呢？」裴謙弈明確指出了區別待遇。

  ……這話她沒辦法接。

  「裴同學晚上好。」於是她也叫了這個稱呼。

  「你也好。」他淡然回應。

  程珞繼續往餐廳走，身後很是安靜，大概要等她走遠了，兩人才開始聊天。

  走到門口時，她心裡有點說不清楚的感覺，還是沒忍住朝那邊看了一眼。

  隔著大半條走廊，燈光朦朦朧朧，卻總覺得與他視線交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