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商量事宜

  門外響起一陣老人的吆喝，隱約又聽到嘈雜的人聲，大概是擺了什麼新奇的攤，街坊鄰里都在湊熱鬧。

  夏北靜的那句話摻雜其中，並不清晰。

  程珞張了張唇，卻見她回過頭來，臉上還帶著慣常的笑意。

  「我還有其他親戚會幫襯我的啦，過得也不算差，早就習慣了沒有父母的生活。」夏北靜將自己的發繩取下來，甩甩頭髮，用手撥弄著準備重新再扎一次，「剛剛突然說起這個事，可能是我想給自己找個合適的理由吧。」

  「沒有父母的人，或許就會更重視友情一點？」她自顧自問了一句，又走到工作室的另一邊打量，「不然就顯得，自己的一些執著莫名其妙。」

  「怎麼會呢？」程珞終於接上她的話，語氣也和她一般輕快，「懷舊就像人的天性，誰都沒辦法控制。當一個重情的人，就不需要解釋那麼多啦。」

  夏北靜看她一眼，走回到她身邊，聲音清脆：

  

  「沒錯，那些東西就不說了，我們還是繼續說正事吧。」

  「我不打算單純靠編程技術掙點外快，即使不和朋友們在一起，遊戲也是我想要做的。比起去大公司，我感覺工作室更加輕快自由，做出來的東西也更有創造力。」夏北靜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我剛剛好像跟你說過，我的錢花得差不多了吧？自己從零開始肯定是不行，你這有個現成的地方，我為什麼不來看看呢？」

  「我們剛剛已經討論過《赤刃》這個遊戲了，怎麼說呢，做遊戲除了硬技術之外，最需要的就是那個點子，你好像從來都不缺。」夏北靜毫不掩飾話里的讚揚意味，眨了一下眼睛，「就看你要不要我了。」

  程珞將趴在她腿上的暴雨輕輕抱到一邊，站起身並向她伸出手，「你可是一個隱藏的高手，我怎麼可能放你跑。」

  漂亮的布偶貓眼珠子轉動了幾下，也附和般叫了兩聲。

  夏北靜利落地與她握手，掌心發燙，力度適中，眉目明朗而有神，

  「我下了幾份勞動合同模板，」程珞看向一側的筆記本，認真道，「我們是不是先得把這個敲定下來？我們都沒有談過薪資待遇之類的，你倒是決定做得很快。」

  兩人對視一眼，像是有某種默契般，露出一個無奈又瞭然的笑容。

  「好像在某些方面，我們都經驗匱乏呀。」

  夏北靜恰好說出程珞心中所想。她自己也就是在青梅實習過一段時間，合同倒是知道長什麼樣，但那是正兒八經的公司起草給她的，讓她自己作為甲方來僱傭別人還是頭一次。

  至於夏北靜，她畢業後根本沒有參加工作，此刻臉上也有幾分茫然。

  「就看著來吧，我沒有什麼太多要求。」夏北靜想了想，又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筆記本電腦，「我來你這裡，當然不是追求什麼即時的回報。大的開銷我可能承擔不起，但是你也不用擔心我會餓死。旅遊結束，我的線上課程隨便更新一點，自然會有收益的。」

  程珞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屏幕上是一個知名的自媒體視頻網站，有好幾個封面樣式統一的視頻，還有對應的購買連結和銷售情況。

  「網際網路時代，什麼東西都是共享的。像我這些視頻，只要有一個人買，就可以低價倒賣給其他人。一直不上線更新的話，也會坐吃山空的。」夏北靜多解釋了一句，神色又有幾分自豪，「不過做得足夠好的話，就會獲得別人的信任和支持。哪怕別的渠道更便宜，他們也會跑到這個網站來原價訂購我的內容。」

  夏北靜如此舉動，無非是向她證明自己不圖什麼高薪，單純地想來加入她的工作室，一起做個好遊戲出來。

  程珞心有感慨：「我還真是幸運過了頭，你就是我這周最大的進展了。」

  「別這樣說啊，我不擅長煽情的。」夏北靜笑著擺擺手，程珞湊近一些念出她的帳戶名：「北哥編程課。」

  「有沒有覺得，越是這樣簡單的名字，就越覺得這個人很厲害？」

  夏北靜滑動了幾下滑鼠滾輪，內容見底後，她又扭頭看向程珞：

  「你開這個工作室，是不是要走流程繳納社保之類的，成本負擔肯定也很重吧。假如我們不簽正式的合同，我以自由職業者的身份加入呢？」

  「等以後工作室越做越大，我就算是初代員工吧。不對不對，我應該入個股的，你當老闆，我也算是小老闆了。這第一個遊戲，我們計劃用時多久呢？等到那個時候你再給我分錢，也是沒關係的。就是不知道合同具體要怎麼擬。」

  她接二連三地拋出話來，最終卻是被肚子的一陣動靜打斷。

  「該吃中飯了，附近有家炒菜不錯，一起去吧。」程珞瞥了一眼正大快朵頤的暴雨，拿上了自己的鑰匙。

  兩人走出門，才知道先前為何聽到一陣嘈雜。

  就在離工作室不遠的小巷子，一個老人正在賣糖畫，最熱鬧的那一會兒已經過去，但時不時還是有人過來打量幾眼。

  老人做得不疾不徐，在一旁等候的年輕人隨口說了一句：

  「爺爺，你畫的老虎太像了。有這手藝，應該去那種步行街之類的地方，保准大賣。我們這地方偏僻清淨，人流量很少的。」

  老人只是「哈哈」笑了兩下，沒有應答。

  「人少的話，爺爺才會輕鬆一點，可以慢慢做。」

  程珞敏銳地聽出這聲音很耳熟，尋著聲源看過去，果然是周洲。他背著個書包，一臉興致盎然地盯著糖畫。

  「要不都說孩子最有靈性呢，」老人完成了糖老虎，遞給年輕人後擦了擦手，「我還真不缺錢，一個月賣點糖也掙得老多了。就是那人擠人的地方累得慌，故意換個地方擺呢。」

  年輕人聞言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也笑起來，「佩服佩服，果然手藝人走到哪裡都不怕啊。」

  老人拍了一下手掌，又吆喝起來：

  「來來，小朋友們上課辛苦了，中午就在我這領個糖走，不要錢。」

  立馬就有幾個孩子圍了上去，周洲剛拿上糖畫，轉身就和程珞對視上了。

  「姐姐？」他笑起來，「中午好啊，旁邊的姐姐也中午好。」

  「兩個小姑娘也拿一個吧。」老人左手捏著兩根糖棒，向程珞的方向搖晃了一下。

  「我們已經不是小朋友啦。」夏北靜掏出手機，「我掃碼付錢買兩個。」

  老人擺了擺手，「我這把年紀來看，你們都是小朋友。別掃了，我趕著回家吃中飯呢。」

  說完，他直接把糖塞了過來，兩人便接過，向他道謝。老人立馬踩上了車子，轉身離開。

  有人問老人還來不來，聽到肯定回復後又補充一句：「等您啊，我女兒說想要個熊貓。」

  兩個年輕姑娘，一個小男孩，人手拿著一根糖畫，相互看了一眼。

  周洲說爺爺奶奶出門了，忘記留鑰匙，中午能不能去程珞的工作室休息一會兒。程珞答應了，又聽到他說還沒吃中飯，索性帶著他一起去了小餐館。

  三人吃過飯，夏北靜和周洲兩人聊了幾句天，也算相互認識了。

  往常的中午，程珞還會去出租房小憩一下，今日看來也是沒有必要。

  她感慨著夏北靜精力充沛，即使是夏日午後，也沒有流露出一絲疲憊之意。

  走進工作室，周洲輕門熟路地坐上小沙發，忽而發出「誒」的一聲。

  「姐姐，你這就要結婚了嗎？是和前幾天那個哥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