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不明心緒

  兩人的姿勢有些狼狽，程珞的脖頸蹭到裴謙弈的髮絲，一陣酥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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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撐起上半身，有些驚訝，「這麼早就回來了？」

  「嗯，挺順利的。」裴謙弈還躺在地上，目光移向她的手機，「看來你也一樣？」

  程珞忽然笑道，「你為什麼學遊戲角色說話啊？」

  「我沒有學，他是他，我是我。」

  裴謙弈驟然坐起身，拉近與程珞的距離，與她平視。

  呼吸交錯，兩人靜靜注視著彼此，很快他又道：

  「我們沒有什麼親密的稱呼，都不准我叫一下的嗎？」

  程珞數著他睫毛眨動的頻率，伸手摟過他的脖頸，「那……」

  話語堵在喉間，溫熱的手指輕輕點在她嘴唇之上，隨即鬆開。接下來的親吻，彼此心照不宣。

  「咳……」

  客廳里響起了第三個人的聲音。

  程珞一驚，眼睛快速眨了眨，有些尷尬地扯了一下嘴角。

  她向裴謙弈做口型：「我在和房東連麥。」

  「小程啊，家裡來人了吧。」趙姐頓了頓，「啊呀，我不想打擾的，就是這個寶箱掉落是限時的，而且得你來開才行。」

  「哦哦，馬上！」程珞如夢初醒，兩人組隊好不容易通關了，就是為了拿到稀有獎勵。

  裴謙弈戳她的肩膀，也學她的樣子做口型，指指手機：「怎麼稱呼？」

  「趙姐，這次的獎勵我特別喜歡，您看背包里刷新了嗎？」程珞道。

  「有了，確實是好東西！」趙姐語氣高興。

  「趙姐，」裴謙弈也跟著叫了一聲，「我是程珞的男朋友，咱們以後也會見面的。」

  「您叫我小裴就好。」他想了想，又補充一句，餘光捕捉到程珞對他的一瞥。

  裴謙弈湊近屏幕，與她緊靠在一起。

  穿著黑色衝鋒衣的男性角色相貌極佳，左手反覆甩動著一把手槍，偶爾舉起，戲謔的神色瞬間變為嚴肅。

  掛斷和趙姐的語音後，程珞認真用雙指放大屏幕，點擊背包里的最新物品。

  「嗯……」裴謙弈垂眸看她操作，忽而道，「這個你喜歡的獎勵，不會就是他的新腰帶吧？」

  「可以增強戰鬥力的呀。」程珞點點頭。

  「謝謝寶貝，我愛死你了。」右側的好感度頓時飆升，帥氣男子張狂地做了一個飛吻的動作。

  「你還在攻略他。」裴謙弈得出結論。

  「我是想讓他快點變強，提高我的整體戰鬥力。」程珞切換了一下遊戲面板，想了想又道，「不過，他確實是可攻略對象，人氣超高，衍生的二創產品還挺多的。」

  她剛想退出遊戲，裴謙弈卻把手機拿出，點進了應用市場。

  「你想下載玩嗎？新手期還挺耗時的。」程珞轉動了一下脖子，「你要是想和我一起過任務的話，我就等等你升級吧。」

  他笑道：「你為什麼覺得我沒玩過呢？」

  程珞愣了一下，大概是因為裴謙弈方才只是湊在她身邊詢問，她便以為他對這款遊戲很陌生。

  在她記憶里，高中時的裴謙弈並不熱衷遊戲。不過，後來行雲公司日漸壯大，不管出於何種目的，他也一定接觸過多款不同類型的遊戲。

  「也對，你是主動報名我們團隊的試玩員嘛。」程珞想起什麼，「知名度這麼高的遊戲，你確實可能有帳號。」

  手機被他扔在一邊，進度條設計得很有視覺衝擊力，迸射出變換的光芒。

  程珞站起身，一直盤坐著的小腿有些發麻，隨意在原地活動了幾下。

  「對了，我還想加兩個新按鈕。」她跑去紙箱裡翻找，「一個是零食鍵，便於獎勵教學。還有一個，要符合貓咪本身的需求。」

  她回頭，半蹲下身子，暴雨熟練地跳進她懷中，將毛髮稀疏的尾巴藏好。

  「你覺得哪個比較好呢？」程珞詢問著他的意見。

  「不要走。」

  程珞心中納悶，剛想調侃他表現得如此黏人，回過頭卻一時沒有吭聲。不遠處的裴謙弈看上去有些奇怪。

  其實從裴謙弈一回來，兩人摔倒後對視的時候，她就隱約有些直覺。那種感受想要一筆帶過，此刻卻愈發明顯。

  他坐在地毯上，目光介於直白與隱晦之間。明明穿著一身精緻的西裝，卻隨意地把頭枕在沙發邊，抬眸看她。像一隻毫無防備的幼獸，克制收斂著不安的訊號。

  不久前他還坐在會議室，程珞想像著他抿緊雙唇，認真嚴肅的樣子，應該與現在大相逕庭。

  「你……是不是今天簽合同遇到什麼麻煩了？」她抱著暴雨走回他身邊，「有些狀況也是很正常的。」

  裴謙弈還是重複著先前說過的話：「挺順利的。」

  他偏頭看了一眼手機，進度條從10%飛躍到76%，意想不到的速度。

  程珞坐在沙發上，用手指戳他的臉頰，很快回彈，觸感很好。

  「那你突然說什麼不要走，讓我覺得你有點……」她思索了一會兒，「頹靡？」

  裴謙弈拉過她的手放在胸前，閉目笑道：「頹靡嗎？我以為是懶散呢。」

  他的眼忽地睜開，神色認真，「我是在回答你的問題，你是不是關心則亂了？」

  「什麼……問題？」程珞順著裴謙弈的眼神看過去，瞥見敞開的紙箱，頓時瞭然。

  當時的情景，實在很像她突然跑開，裴謙弈出言挽留。

  看來是她彎彎繞繞多想了，殊不知裴謙弈是正經地在回答她。什么女人的直覺和第六感，大概也不是每次都管用。

  「有這三個字的按鈕嗎？」程珞似作疑惑，起身就走。

  她的手驟然鬆開，裴謙弈單手捂著胸口，留下一聲輕飄飄的嘆息。

  其實她知道是有的，只是一時沒想起來。

  這個按鈕確實符合暴雨的需求，它近期黏人，不喜歡人突然從身邊消失，偶爾會叫一聲提高存在感。

  「但是這三個字的含義要怎麼教呢？」程珞嘟囔了一句，突然看向裴謙弈，「快起來。」

  他不解其意，但還是利落地站起身。

  「你出一下門。」

  裴謙弈環顧了一下四周，「你要趕我出門？」

  「假裝一下，等我按響按鈕的時候，你就轉身回來，再摸摸暴雨。」程珞說明著流程。

  他像模像樣地拿上手機，進度條馬上就要滿了。

  「那我走了。」裴謙弈邁向玄關，步子不疾不徐。

  他走到門口開始換鞋，換第一隻時很迅速，第二隻開始磨蹭。

  「我換好鞋了。」他像是提醒似的說了一句，卻沒有聽到任何應答。

  裴謙弈又揚聲道：「我真的走了。」

  開門的聲響很清晰，和煦的陽光撒落在他身上。

  他默默等待著，邁出一步又退回，機械女聲終於響起。

  「不要走。」

  重新穿上拖鞋，裴謙弈匆匆走回客廳，蹲下身子撫摸暴雨：「我回來了。」

  它扒拉了一下他的褲腿，留下淺淡的抓痕。

  「這樣管用嗎？」他問。

  「不知道呀，多試試唄。」程珞回答得輕巧，轉而道，「更新完了嗎？」

  「就差最後一點了。」

  裴謙弈看著顯示時間的數字跳到四點整，而99%的進度條良久不變。

  1%的內容在最後關頭加載緩慢，讓人焦灼。

  兩人一起守著看，直到屏幕忽然熄滅。

  溫熱的手掌覆上程珞的雙眼，視覺忽然被剝奪，她有些疑惑地皺眉，下意識輕推了一下裴謙弈的手腕。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湧上來了。

  程珞看不到他的神色，只感受到嘴唇上的觸感。

  她在黑暗中完成了方才被打斷的吻，親昵而深入，靜謐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