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射天狼·答應

  最後一個抵達主帳的是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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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軍抵達後，他好像是又鑽進山里不知道去做什麼了，是以薛小莞一開始派去的人沒能找見他。

  而掀簾入帳的瞬間，寸思就猛地一愣。

  薛小莞看得出來，他似乎甚至想立刻放下帘子退出去，腳下都差點一動，也不知是不是覺得不太好，亦或是丟臉，才硬生生忍了下來，警覺地掃視了一圈帳中眾人，微微皺著眉開口：

  「你們這麼多人在這，叫我來是想做什麼……？」

  「自然是……」薛小莞露了個有些許討好的笑，「有事相商。」

  「不會又是要我參與你們的戰局吧？」寸思語氣中的警覺絲毫未減，立刻道。

  「正是。」薛小莞依舊笑著，「我的人探得，兩日前有三萬大軍自南方抵達，並於昨日入了城，只是似乎並非素琷大軍，更像是不知何處而來的邊軍，而東方隼又帶了三四萬人駐紮在北側，是以未免夜長夢多，我們眼下想……想……」

  說著說著，薛小莞卻有些猶疑。

  「攻城。」呼延鑰接上了話。

  一聽這話，寸思面上瞬間露出了驚訝之色，而後他腳下一動，當真就要退出帳外。

  「寸少俠留步！」薛小莞連忙道，「你想呀，世子在大祈是身有官職的，如今我們好容易回到了遠京，等到入城平反，回朝之後……」

  然而說到這裡，她聲音卻是越來越小。

  她本想說，到時候有唐清哲幫忙，寸思找起師妹來一定更容易，然而話到了嘴邊，她又突然想起，寸思的師妹……恐怕早已凶多吉少。

  就連寸思自己，對找到師妹一事恐也不抱什麼希望了，會來大祈，恐也只是最後再順便找一找……

  打了這麼多仗，寸思已幫了她不少，如今確實沒什麼理由再叫人家以身涉險了。

  思及此，薛小莞只覺……要不還是算了。

  方才她已經同幾位將領商討過，即便沒有寸思，計策也一樣勉強可行，頂多便是艱難些許。

  然而看到她這模樣，寸思卻是停住了步伐，沉默了片刻後，他長嘆了一口氣，行入了帳中，來到了眾人面前：「我先聽聽吧，想讓我做什麼？」

  薛小莞一聽，立刻眼前一亮，旋即開口：

  「如今守備最森嚴的地方是東側和北側，而東側又有兩萬友軍待命，還能為我提供幾架投石機和至多三輛撞車，是以我想……明日夜晚，約莫戌時，由麾邏公主帶一萬人先攻西側臨光門，同時友軍也攻東側應光門，等他們專注防守東西兩側時，我會領三萬人攻打南側福光門。」

  寸思聽罷，盯著幾人身前的沙盤思索了片刻，之後抬頭看了看薛小莞，又瞧了瞧呼延鑰：「所以……是又想讓我跟著麾邏公主？」

  「正是。」薛小莞點點頭，「麾邏公主到時會用帶火的箭，迎風攻城，吸引敵軍注意，不過因攻城重點到底是在南側，東西不過是引人注意的幌子，若折損太多兵士反而不妥，是以我想著……寸少俠你輕功了得，到時候能不能帶人潛上城門，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寸思聽罷，似是覺得有些好笑：「將軍你還真是看得起我。」

  「畢、畢竟寸少俠你的輕功無人能及啊……」薛小莞眨眨眼，撓了撓頭。

  「城牆有多高？」

  「約莫……三十六尺。」

  寸思挑了挑眉，似乎沒覺得這是個不可攀的高度，只是又問：「原本守城的兵馬有多少？」

  「原本守城的乃遠京禁衛，約……三萬。」

  聽到這話，寸思有些懷疑地看著薛小莞：

  「我聽聞攻城戰在兵家之說里，往往都是下策，攻一次城，損耗的兵力可不小，一場攻城戰持續數月都有可能。遠京禁衛三萬人馬，兩日前又有三萬兵馬入城，即便不考慮東方隼的軍隊，加上友軍，薛將軍也不過六萬人，與守城軍不分伯仲，而若東方隼與城內軍隊是同黨，情況只會更糟。幾架投石機和三輛撞車，威脅應該不大吧？所以將軍要如何攻打城南？確定短時間內能攻下？」

  薛小莞聽罷一愣，而後微微低了低頭。

  這也是他們之前在商討的內容，攻城確是下策，且如今時間緊迫，她能用的……除了聲東擊西以外，便只有下下策。

  可她也不能瞞著寸思，最後只能深吸一口氣，開口：「就是傳統的方式，撞車攻城門，投石機破城，主要……還是用雲梯登城。」

  「蟻附？」寸思頗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薛小莞。

  「是。」薛小莞點點頭，「雲大哥帶隊破門，而我會親自帶人登梯，每人手臂覆皮盾，防止對方下砸重物導致受傷或墜落，而世子會在後方結陣射箭。」

  這便是薛小莞的對策。

  由她帶頭衝鋒……以命沖陣之人的士氣總該高上一些，好歹有些許希望，叫大家知道，她並非眼睜睜望著三四成人自殺式犧牲，以性命換取城池。

  寸思望著薛小莞的眼睛，沉默良久後，終於嘆了口氣：「好吧，我可以幫你。」

  「那太好了！」薛小莞聽到這，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些許，「那到時候寸少俠你就挑選些人馬，等麾邏公主的箭陣有了成效，就看看如何能不引人注目又快速地登上城牆！」

  「不，我先上牆。」寸思聳了聳肩，「等箭都到了，人家有了防備，甚至增援而來，上去只會更麻煩。」

  「可是……若先上牆，人馬抵達城下也需避開耳目，這……」

  恐怕不現實吧。

  「不是入夜再行動嗎？」寸思挑了挑眉，「而且……我何時說過我要帶著人去？」

  薛小莞聽罷一愣：「你、你該不會又要一個人吧？！」

  「只有我一個人，才能當真不發出半點聲響，你攻打哥舒岩時我就說過，輕功一時半會兒又練不上去，若真要一堆人潛入，不是我帶隊也沒什麼分別。」寸思理所當然地道，「至於之後要不要在城西也著人云梯上牆，近距離拼殺，將軍你自己安排。」

  這話搞得薛小莞一噎，她看了看唐清哲，又看了看呼延鑰，最後一咬牙，向著寸思拱了拱手：「明白了，那便多謝寸少俠！到時還望寸少俠保護好自己！」

  「我當然會保護好自己。」寸思擺了擺手，「既是明晚動作，那我還需加緊時間準備準備，若沒有別的事，我便先告辭了。」

  「寸少俠請便。」薛小莞立刻點點頭。

  眼見著寸思離開了帳子，薛小莞再次深吸了一口氣。

  而後她便向著費岳弘吩咐道：「費都尉，你速速著人去向信王殿下傳信，將希望他明日夜晚佯攻應光門一事以及我等計劃悉數告知，並問問他……能不能借我幾輛撞車和幾架投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