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暖還寒·新貌

  最後薛小莞選了幾種酸的果脯，龍久升也買了一些甜的，甚至還分了她一袋，說算是個小禮物。

  帶著果脯離開鋪子後，二人便重新上了馬車。然而馬車起駕時帘子晃蕩著，叫薛小莞又瞥見了那個琿乾賭場。

  一襲金紋白衣的唐清哲已經不在原地了，也不知道他剛才到底有沒有看見自己。

  而這麼一看，也叫薛小莞方才忘記的疑惑又重新回到了腦海——

  唐清哲為什麼在這個時候穿上了他並不喜歡、甚至上輩子壓箱底的衣服，如此惹眼地在那個琿乾賭場晃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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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為了私事，還是為了公務？

  要知道琿乾賭場雖然是平樂坊最大的賭坊之一，生意很好，名頭很大，但實際上薛小莞對它印象並不好——

  那賭場她只在上輩子去過一次，而這輩子即便薛小莞混跡平樂坊不受限制，卻也一次都沒有去過。

  一來，在琿乾賭場賭一把太貴，薛小莞喜歡贏得賭局的感覺，但她並非真正的賭徒，並不期待以此發家致富，真要她為賭一把一擲千金，她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的。

  二來，薛小莞對那裡的賭局不感興趣，它家賭局種類很多也很新穎，其中最主要的一項就是以人角斗賭輸贏，而對於角斗，她始終保持質疑的態度。

  作為習武之人，薛小莞始終認為，征戰沙場保家衛國也好，仗劍江湖行俠仗義也好，武學應該用於保護他人，哪怕不保護他人，保護自己，甚至為了強身健體都可以，但怎能拿來變成賭局上的東西？

  學了一身本事，卻要被人當作娛樂的玩物，這也太荒唐了。

  上輩子薛小莞進去後，看著角斗台上奮力搏鬥的人，便覺得特別鬱悶，尤其聽聞這裡的角斗還生死不論時，她甚至感到有些噁心，是以那次之後她便再也沒來過。

  可是唐清哲為什麼會穿成這樣出現在琿乾賭場？薛小莞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唐清哲總不能真是為了賭吧？

  上輩子她從沒見過唐清哲賭，是以才誤以為他不會，這輩子倒是見識過了，知道這位世子爺並不是對此一無所知，但怎麼想，他都不會是一個喜歡將人當做玩物的人。

  可去那樣的地方，不為了賭，還能做什麼？

  想著想著，薛小莞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恍悟。

  上輩子唐清哲那個近身侍衛傅梟不就是出身平樂坊？難道說他是唐清哲從琿乾賭場裡面撈出來的？

  然而上輩子這時候薛小莞還在雲山，之後也是從傅梟那裡聽聞的此事，並不知曉詳情，是以如今無論她怎麼回憶，也想不起更多信息。

  此時，車夫一聲吆喝，馬車停了下來，也將薛小莞從思考中拉了回來。

  「二位，已經到了。」車夫掀開車簾道。

  回過神來的薛小莞有些尷尬，瞟了一眼對面的龍久升——

  畢竟和別人相約卻當著人家的面發呆，實在是不妥，好在龍久升方才似乎是在小憩，也是直到車夫叫喚才醒過來似的，舉手投足間還有幾分迷茫，薛小莞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而下車後，望著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小樓，薛小莞心中更是只剩下了驚訝——

  翠紅樓的門頭雖然未改，但象徵青樓的很多擺設招牌都已經消失。

  原本掛著「翠紅樓」三字匾額的地方現在掛著一塊樸實的木匾，木匾被一塊寬幅紅布包著，看不到上面的字。

  門匾兩側依舊各掛了一盞紅燈籠，不過不再是有著春宮圖雕花的燈籠，只有簡單的純色籠布，此時天還未黑，燈籠尚未點起。

  「翠紅樓原本的裝飾都是花了大價錢的，但我想著到底不是什麼清白地方，雖然用了它原本的地界，該換的也還是得換，只是能力所限，自是不能與之前的華貴物什相比，等日後有了進帳再慢慢改善。」龍久升向著薛小莞介紹道。

  「很不錯啊！說實話這裡之前實在有些花里胡哨，之前跟著你進來的時候我還想，你這品味也不大行嘛。」薛小莞笑著道。

  聞言，龍久升朗聲笑了，又比了個手勢，做了個「請」的動作：「薛姑娘也進去品鑑品鑑如何？」

  薛小莞點頭，二人便一道往裡走。

  原本在門口的屏風已被換掉，上頭的「鑫」字變成了百花組成的「福」字，旁邊的盆栽倒是盡皆留了下來，但被換了新的花盆和裝飾。

  越過屏風一瞧，如今這裡哪還是她打架時的模樣，不光是擺設，就連格局都變了，添了錢櫃和不少貨架，此時還有兩個夥計忙著掃灑。

  「你這鋪子的名字叫什麼？」一邊看，薛小莞一邊問道。

  「驀山閣。」

  「驀山閣……是有什麼深意嗎？」

  「三娘喜丹青，平日就時常畫些山山水水，畫得也不錯，先前也賣過些許字畫，是以乾脆取了這個名字。」

  「所以這裡到時候是要賣字畫？」

  「自然不止，三娘除了丹青，還喜歡做些小玩意兒，比如毽子和沙包，她尤其喜歡紙鳶，我把這樓劃分了區域，一層就買那些小物什，二層擺放字畫，三層則做成雅室，供貴客使用。」

  這般設計倒是老少皆宜，各類人的生意都做了，這龍九升還挺聰明，難怪那麼短的時間就能籌到那麼多錢。

  兩人說著話便上了樓，最後在三層的雅室里坐了下來，龍久升泡了茶，又談了談關於鋪子未來的規劃，然而說著說著，雅室的門突然被敲響，龍久升頗有些不好意思地出了門。

  而他回來時，更是滿臉歉意：

  「不好意思啊薛姑娘，夥計說後院的工匠找我，說是廚房有些問題需要我拿主意，要不你先在這坐著吃些點心，或者……我讓車夫送你回去？」

  「沒事沒事，也不用送，我自己再逛逛，你忙你的吧！」

  「今日是我失禮，沒有好好陪陪恩人，等店鋪開業之時還請薛姑娘親臨。」

  「你開張在即，忙碌些本就正常，何必這麼客氣！」薛小莞笑著道，「至於開業之時，你放心，我一定來光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