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暖還寒·處理

  等了好一會兒，唐清哲才終於出來。

  

  他手中劍已入鞘，臉上的血污也已被處理乾淨，只剩身上的血痕還在，薛小莞不由地往他身後看了看，只見兩個打手抬著個人出來，而那人身上蓋著塊布。

  還沒等她看清，唐清哲便橫跨了一步，正好擋住了她的視線，薛小莞抬頭，見他向後比了個手勢，手下人一看，立刻將人抬上一輛板車拉走。

  薛小莞微微皺眉，這有什麼可擋的？她又不是遠京那些沒見過血的大家閨秀。

  而且薛小莞卻還有一件事要做——

  龍九升不是來逛青樓的，而是為了贖人，且他還出言維護了自己，方才混亂中薛小莞未得他答覆，此時便想著找找人。

  她挪了挪位置，準備往翠紅樓里走，卻被唐清哲皺眉攔下：

  「事情已經處理完畢，你還進去做什麼？」

  「我想去找個人，戴著面具，叫龍九升。」

  「他是什麼人？為何要找他？」

  薛小莞只好從撿到丟失的錢袋說起，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告知唐清哲。

  原來那個男人就是他……唐清哲的眉頭微微舒展了些許：「所以你們來這裡，是為了還錢袋？」

  「當然，若是無事，我怎麼可能帶一個公主到這裡來？」薛小莞點點頭，「我進去之後才知道龍九升是為了拿錢贖人，但那什麼疤爺卻一直為難他，還逼我留下，這才打了起來，打起來後我便沒再見到他，打鬥畢竟因我而起，我想進去找找看。」

  儘管已懲治了疤爺，但如今親耳聽薛小莞說起，唐清哲的眼神中再現一片陰霾，只覺得方才下手還是輕了些，那人真是死不足惜。

  然而思索間，薛小莞卻是已經抬腿往裡頭去，唐清哲連忙跟上：

  「我和你一起。」

  翠紅樓里的人都被喊到了一樓正廳，姑娘們站著，其餘的犯人蹲在一處等待押送，沒有一個人戴著面具，薛小莞喊了一次龍久升的名字，也無人回應，看來他並不在他們之中。

  「樓里都空了？」薛小莞問道。

  話音剛落，唐清哲招了招手，便有人走上前來答道：

  「都已清乾淨了，除非還有什麼隱秘的藏身之處未被發現。」

  聞言，薛小莞又轉向廳中的人：「你們見到之前那個來贖人的男人了嗎？戴著面具。」

  這次倒是有個姑娘小聲地應了一聲：「我、我好像見過……」

  「你在哪裡見過他？」

  「方才打架的時候我們都躲在二樓，我打開門查看情況的時候看到了三娘，她旁邊跟了一個男人，就戴著面具，應該就是您要找的人吧？他和三娘已經趁亂從後院跑了。」

  「你確定？」

  姑娘重重地點了點頭：「本來我也想跑，沒能跟上。」

  聽到這話，薛小莞也算放下了心來。

  想來龍九升得償所願帶走了自己的心上人，那番情況下還想著將人帶走，倒是個痴情的，也不枉自己因此打了一架。

  再之後，唐清哲便安排了人將薛小莞、唐暖和呼延鑰分別送回了住處，而他則親自將餘下的犯人送到官府。

  薛小莞本想跟著唐清哲一道去官府，卻被拒絕，只說讓她快回去休息，不要再讓薛聿文操心，旁的他自會處理。

  見唐清哲表情嚴肅，還把她爹搬了出來，剛見識過他盛怒的薛小莞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按照他的安排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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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府中，直到兩天後，都依舊風平浪靜——

  唐清哲似乎並沒有把這件事告知薛聿文，是以薛小莞也就什麼都沒說。

  然而還以為這事就此揭過時，她卻被薛聿文叫到了書房。

  剛進屋，就聽薛聿文訓斥道：

  「七夕的事，你以為你不說，就當無事了嗎？！」

  薛小莞聽罷一愣，得，原來還是被爹爹知曉了，這是算帳來了。

  她低了低頭，沒底氣地道：「我……我也確實沒出什麼事兒呀……」

  「你是沒事，你知不知道，世子為了你被人參了一本！」

  「被參了？」薛小莞一驚，而後又覺得奇怪，「可他被參，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被參擅離職守，濫用私刑！要不是因為你，他會在陪同丹柯使節團時跑到平樂坊？會動用私刑懲治那些龜公？！」

  好吧，好像……還真是因她而起。

  然而想了想，薛小莞又覺得不對：「擅離職守是有，濫用私刑又是哪裡來的？他殺那個人算是為了救我，頂多就是防衛過當誤殺吧……」

  聽到她這話，薛聿文也是一愣：「你不知道他後頭又幹了什麼？」

  薛小莞搖搖頭。

  見狀，薛聿文嘆了口氣：「參本里寫了，那些被帶到官府的犯人說世子在屋子裡威逼脅迫，讓他們互相指認，凡是與你交過手的，甚至只是碰到你衣角的，都被他上了私刑，其中有一個只留了條命。」

  薛小莞大驚，原來那天他關起門來，竟是在裡頭做這個？！

  可驚訝歸驚訝，薛小莞還是覺得有些不服：「可這又不是我讓他做的……我一個人本來都出去——」

  「你還有理了？！」薛聿文直接打斷了她，一掌拍在了桌案上，「你該慶幸永安公主和麾邏公主咬死了那日沒有去過平樂坊，否則你我都要被降罪！」

  薛小莞被嚇得縮了縮脖子，連忙低下頭，小心翼翼問道：「那、那世子不會是被降罪了吧……？」

  薛聿文平復了氣息，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後無奈道：「世子以翠紅樓逼良為娼等罪狀反參上央州州府一本，並請求聖上下旨整治平樂坊暗樓，如此將事件重點落在暗樓惡行，而非其處理手段之上，化解了危機，但世子還是因懲治不當罰俸一年。」

  「罰俸一年……」對於唐清哲來說，那不就是沒事兒嗎？然而仔細一品，薛小莞卻瞪大了眼睛，「安王不是上央州刺史嗎？意思……他替世子頂罪了……？」

  「上央州刺史是個名譽職位，真正被降罪貶謫的，是上央州長史柳……」薛聿文說到這，卻頓了頓。

  「柳……？」薛小莞眨眨眼睛。

  「柳榮薪。」

  一聽，薛小莞樂了，直接笑出了聲。

  「少嬉皮笑臉！你還覺得自己做對了是不是？參本里可還提了你，你一個姑娘私闖青樓於世俗禮教不宜，且混亂還因你而起！要不是世子替你找補，說你是拾金不昧意外捲入麻煩，不能寒了好人之心，更利用你官家女的身份，將此事上升到維護朝廷臉面上，你又怎可能安生到現在，你爹我怕是當時就要被聖上問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