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又東風·相勸

  看著本來要避開的人追上來，且還是為了歸還自己的髮帶，唐清哲除了懊惱自己剛才怎的就草草舍了東西離開，也沒什麼別的辦法，只得接過東西，老老實實道謝：

  「多謝小莞姐……」

  雖然他自己不覺得表情有什麼不妥，然而在薛小莞眼裡，他卻是神色懨懨，有些冷淡，倒是像極了上輩子她所熟悉的安王世子。

  也是她現在一想到就想在心裡翻白眼的模樣。

  然而她想了想，到底忍了下來。

  心裡不服氣嘛，都正常！倒不如說，有這份不服氣，才算是少了些許高高在上的謫仙模樣，倒是像個人了！

  想到這，薛小莞露了個笑：「你也彆氣餒，我什麼都不會，除了吃喝玩樂，也就一心撲在練武上。你一介書生，要讀四書五經、寫詩作文，如今有這般武藝，已經比縣衙里絕大多數衙役強許多了！」

  唐清哲本不願與薛小莞多說，然而聽到這話，卻忍不住覺得好笑，看向薛小莞：「你……是覺得我不服氣……？」

  「呃……也不是。我就是看你走得匆忙，髮帶都沒撿，披頭散髮地就走了，以為你心緒不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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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原來是覺得自己儀表不端。唐清哲心中無奈，手上卻有了動作，用薛小莞剛還給他的髮帶，重新將頭髮束起。

  等他束完了發，薛小莞也想了想措辭，又問：「傅老弟可是這幾日就要著急走了？」

  「暫時還未定下。」

  這是實話。雖然一早剛答應薛聿文的小廝雲柱，說自己願意留下參加天應節，但剛才發生了那種事情，唐清哲本已經在考慮，是不是還是趁早回京比較好。

  「我說實話啊傅老弟，你身上的傷雖然已經基本大好，但今日比武動作頗多，剛又摔了一跤，還是得多加小心，確定將養好了再上路吧？」

  聽到這話，唐清哲微微一愣。上一世他傷只好了一半便啟程，薛小莞似乎也這樣勸過他。當時他心中急躁，又不甚信任對方，也沒曾管顧過，結果半道再遇追殺，那次運氣不好，他沒能逃脫，身體便徹徹底底廢了，好生養了許久，才能保證陰雨天和冬天不需要坐著輪椅出行，更別談拿劍了。

  為這件事他後悔了整整四年。

  如今薛小莞再這番說，唐清哲心中倒是升起幾絲感激。不管她是否存了別的心思，至少出發點都是好的。

  見唐清哲不說話，薛小莞心說該不會是覺得她別有所圖，連忙又道：「我沒有存什麼別的心思啊！我就是真真這樣考慮的！萬一你半道又遇上山匪怎麼辦？我悄悄告訴你……其實我不是在沉沙河邊撿到的你。」

  「什麼？」

  「我——」誒，不對。這輩子薛小莞還真是在沉沙河邊救下的唐清哲，可話都說出口了，總不能說自己記錯了吧？這一來一回的，唐清哲又是個藏了身份的主，指不定就多疑起來了，想了想，薛小莞就把上輩子的經歷拿了出來，「我那日偷偷進山玩去了，但我不敢告訴我爹呀，所以才說是在沉沙河邊救下的你。其實我是在山裡發現你的，那時候你被一堆山賊圍著打，後來……後來不是抓了灰迷了他們的眼，搶馬跑了嗎？我當時衝上去……」

  「衝上去……？」

  「對，我衝上去了！只是……只是當時那些大漢有的已經去追你了，我把落在後頭的打了一頓，然後也追了過去，趕到沉沙河邊的時候，正看到一個大漢拖拽你，見到我以後還把你狠狠扔下！我把他們都揍了個遍趕跑了，這才救下你！」

  唐清哲此刻微微眯著眼睛，他聽得出薛小莞說得有些磕絆，也看得出她神情不太自然，就和她上輩子撒謊說自己不會寫詩以致於臉上沾了墨痕、實際卻是在偷偷玩樂時的神色有些相似。

  不過到底也只是有些相似，並無前世那般慌亂……

  想了想唐清哲倒也釋然了，薛少柏早帶人將山匪剿了，這件事薛小莞也提過，自己又刻意暗示過薛聿文他是帶著假身份自遠京而來，薛聿文應是能猜到所謂的山匪還有其他來頭，薛小莞聽聞了些什麼倒也正常。

  且自己前世昏迷之前，就是如她所言一般應對那些追殺者。

  「所以啊傅老弟……」見唐清哲只是微微眯著眼睛，眼眸變得有幾分深邃，像極了前世那位安王世子沉思的模樣，薛小莞硬著頭皮將話題轉了回去，「為了防止再發生這樣的事，還是得將養好了再出發。」

  見薛小莞兜兜轉轉說了一堆還是不忘勸自己養好傷，唐清哲笑了起來：「多謝小莞姐。那我便多留幾日，恰好薛縣令今日還遣人來問過我，要不要留到天應節後，如此一想，那我便留下，看看這天應節的風景吧。」

  薛家的宅邸和縣衙只一牆之隔，說話間二人已經走到了薛府正門，唐清哲便讓開了路，對著薛小莞做了個請的手勢。

  薛小莞倒也不客氣，抬腿便跨進了門，轉頭卻見唐清哲沒有跟著進來的意思，有些好奇：「你不回屋嗎？」

  「我今早本是想去尋一把趁手的兵器，方便活絡身子，如今雖然薛縣令願借場地和兵器一用，但那些兵器終究是官家的東西，聽完小莞姐方才一言，我覺得還是須得自己備上一把劍，方便路上自保使用。」

  「你要去買劍？」薛小莞一聽，眼睛一亮。

  唐清哲還從未見過薛小莞這副表情，而後反應過來，這薛小莞恐怕還是個武器痴，否則也不可能學得那十八般武藝了。雖然不應有過多的牽扯，但有個專攻此道的人相陪，倒是比自己去買好上許多。

  思及此，唐清哲便順水推舟邀請道：「是小弟我忘了，小莞姐專精各類兵器，不知小莞姐可願陪我走上一遭，幫我挑選挑選？」

  「沒問題！如果你還要參加天應節，那時間甚至還夠直接叫人打上一把！我帶你去這城裡最好的鋪子！」

  薛小莞平日就喜歡去挑好刀好劍，如今是那唐清哲邀請，又不是她硬要跟著，可不能算自己纏著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