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毀容的明媽媽

  可偏偏，葉顏出現了，她告訴他，難道不想回到藍家報仇雪恨嗎？他們那樣對待你，你難道就一點也不怨，一點也不恨？

  他原是想說，他不恨，也不怨了。人生在世，他已經沒有能夠牽掛的人了，不如就這樣賴活著，反正總是有要死的那一天的。

  藍無記得當時葉顏的表情，她緊緊的蹙著眉，像是很不解的樣子，她不懂，為何藍無明明有能力回去報仇，卻願意縮在一個偏僻的荒無人煙的土匪窩裡。

  她問道：「那你的母親呢？她為何會得怪病，又為何被人扔在無人問津的偏院裡？你難道也不想為她討一討冤屈嗎？」

  葉顏的話讓藍無平靜的面容上有了一絲裂痕，他的神情微妙的扭曲了一瞬，不過很快他又恢復了往常的模樣。

  「有什麼用呢？我不會有這個能力。」他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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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不會？」葉顏挑眉，「你不是還有我和沈為嗎？你太低估我們了吧。」

  藍無沉默了一會，他覺得，就算他想要復仇又有什麼用？藍家現在恐怕已經被藍羽掌控了吧，他回去也只是以卵擊石，無濟於事。

  可是，倘若加上葉顏和沈為呢？

  藍無動搖了一瞬，但是僅僅如此，還沒有讓他徹底的下定決心，去直面當初的傷痕，他害怕自己洗清不了身上的罪名，也無法為母親洗清冤屈。

  「藍無，去試試吧，人不該把苦果一聲不吭的咽下去，活著的人總該做點什麼才有活著的感覺不是嗎？」

  「……」

  ……

  「阿無姐姐……阿無姐姐？」

  由遠及近的呼喊聲喚回了藍無的思緒，他陡然回過神來，腦子還沒從混沌中拎出來，聲音也下意識的跑出來了，他輕輕應道：「嗯？」

  隨後轉眼看向藍淺，又順著藍淺抽動的眼角看向戚夫人，她端著優雅的笑意，不過眼中已經有顯而易見的不耐了。

  戚夫人沒開口，她身邊的老奴先開口了，她說：「我們夫人叫了你好幾次，你到底怎麼回事？在故意忽視我們夫人嗎？」

  這一張嘴就盡顯尖酸刻薄的模樣，倒是讓藍無在她臉上停留了數秒，才緩緩回道：「是妾的錯，妾早就聽聞戚夫人美若天仙，卻沒想到戚夫人的美貌有如此攝人心魂的作用，讓妾不由的失了神。」

  沒有哪位女子不愛聽誇讚自己的話，特別是誇讚自己的外貌的。戚夫人已經五十又三了，她不年輕了，難免會比年輕人更注意自己的容貌。

  眼下藍無的話，無論真假，她聽著都舒坦，眼中的不耐之色也就散去了不少，又恢復了親熱的神情，對著藍無道：「倒是個嘴甜的孩子，來人賜座吧。」

  老奴是個人精，聽到戚夫人賞了藍無座位，也明白了她的氣消散了，瞬間就收了她那副尖酸刻薄的模樣，又討好的拿來了椅子遞給藍無。

  藍無不自覺的又多看了她兩眼，戚夫人身邊的老奴他年少之時也見過不少，可是還沒見過這一位。

  此人臉上不知曾經遭受過什麼，整張臉的皮膚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只能看到五官在蠕動，沒有一絲美感。膽子小的人若是陡然見到這副容貌，恐怕會被嚇的花容失色，大聲尖叫起來。

  藍無好歹是秦柯一直帶在身邊的寵妾，也算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不至於在這種場合下被嚇得亂叫起來。不過藍無還是刻意的做出了瞳孔微微放大的神情，一張瓷白的小臉似乎更加蒼白了一些。

  他裝裝樣子，眼神卻沒有從這位老奴身上離開，不過她這樣呆呆的盯著一個人的模樣，也沒有引起戚夫人的懷疑。

  戚夫人見過許多被老奴嚇得忘記了禮儀世家小姐，倒是頭一次看到有人只是被嚇得愣在原地的，她輕笑了一聲，招手讓老奴退開了一些，才扭頭對著藍無道：「你別怕，這人也就長得嚇人了一點。」

  「嗯。」藍無低下頭，嗓音微弱的應道。

  戚夫人很滿意藍無這副任人拿捏的模樣，她眼神更加柔和，拉過藍無的手說道：「我與無姨娘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無姨娘見我可也有這種感覺嗎？」

  戚夫人之所以想要與藍無套近乎無非是為了藍羽，如今藍羽與秦家交往密切，她身為藍羽的母親自然也是想要幫助藍羽穩固與秦家的關係。

  她一介婦人，能夠想到的只有去接觸秦柯後院裡的人。而秦柯後院中得寵的也只有藍無一人，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不拒絕藍淺去接觸無姨娘。

  她不是藍羽，並不覺得藍淺與無姨娘結交有何不妥，她反倒覺得，若是能夠攀上無姨娘這條線，或許她能夠幫他們在秦將軍枕邊吹吹風。

  讓秦將軍徹底的與藍家捆綁在一起，而且，她也聽說過了，李鍾義和余歸十分聽從秦柯的話，也就是說，只要抓牢了秦柯，他們也不敢隨意與藍家反目。

  戚夫人心裡算計著，嘴上卻依舊溫柔的與藍無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聊的久了，就吩咐身上的老奴說道：「去準備晚膳吧。」

  老奴應了一聲，轉身離開的時候，藍無裝作不經意的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她離開的背影。

  藍無飛速的掃視了一眼她的耳後，而後微微頓住，過了大概一秒，他又收回了探尋的視線，繼續和戚夫人聊著天。

  終於找到了，明媽媽。

  藍無勾了勾唇角，愉快的想著。誰能想到，當初與戚夫人聯手殺害了藍雙的明媽媽竟然明目張胆的做了戚夫人的侍女？

  他不會忘記的，當初將他趕出藍府的時候，明媽媽身為藍雙的奶娘情緒異常激動的推了他一把，他也因此看到了明媽媽耳後的一顆紅色肉痣，有小拇指大小，算是明媽媽身上一個鮮明的特點。

  戚夫人以為毀掉了明媽媽的容貌就不會有人認出她了嗎？

  藍無藏在衣袖之下的手指下意識的摩擦了一下，這是他緩解興奮的動作，他幾乎已經看到了真相在朝他招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