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七章

  「我不是你這種沒腦子的蠢貨，既然會來尋你，自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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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今情勢緊迫，慕翊有些不耐為小蠻解釋，話音落下後，他又道：

  「總而言之，你只需要知曉此事即可，剩下的我會處理，你無需擔憂。」

  聽他一副篤定的口吻，仿早將一切控在掌握中，但小蠻和慕翊一母同胞，自是最為了解他不過，很快猜到了他打算做什麼。

  她緊盯著慕翊，一字一句地問：

  「是瑪依拉還是古麗？」

  被一語挑破了心思，慕翊的神情有一瞬間的不自在，儘管他試圖遮掩，小蠻仍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你想要偷天換日，借用她們中的某一個，來頂替我進宮？」

  「我...」

  「慕翊，你怎能這麼做？！」

  小蠻近乎是尖叫出聲，一把扯住了慕翊，她紅著眼低吼：

  「若是被發現的話，她們是絕活不下去的，況且是我自己要來的和親，憑什麼讓旁人為我做出的抉擇付出代價？」

  短短半年不見，她成長了太多，從無憂無慮的天真少女，到一心為國為民的公主殿下，其變化之大，可想遭受了多大的打擊。

  姜皎暗暗嘆息一聲，正準備要開口時，慕翊先一步道：

  「他之前又不曾見過你，我們這邊更不會有誰多嘴告密，如何會被發現？至於瑪依拉，她甘願替代你，自不需要你多考慮。」

  「萬一呢？」

  小蠻痛苦地搖著頭，看嚮慕翊的眼裡儘是失望：

  「若我逃走事發，惹得大越皇上震怒，給了他一個出兵的理由，以現在的西域，縱是勉強抱住了自身，但如何承擔起戰爭的後果？」

  「不...」

  「讓西域的百姓遭受無妄之災，我卻在享受了多年富貴後偷偷逃走。慕翊，你是西域未來的王，絕不能做出這等自私之舉！」

  不願聽他再說什麼，小蠻退後兩步，仿失了力氣，嘆道：

  「總之，我絕不會離開，你儘快回西域，莫要讓父王母后擔憂了。」

  「你不會真打算給那個皇上當妃子吧？」

  慕翊見她堅決，心頭火頓燒的旺盛，當即怒道：

  「小蠻，你是瘋了嗎？你一個西域的公主，在大越就是個外人，他們會時時提防你，如何會給你好日子過？」

  「這是我的選擇，更是身為公主應盡的責任。」小蠻攏了攏袖子，眉眼間的悲憫漸漸散去，僅剩下一片不改的決然，「若僅我一人前來大越，即可換取西域安寧的話，自是最好不過的買賣。你無需再多說，我不會答應離開的，如再胡鬧的話，我立刻讓人送你回西域。」

  「小蠻...」

  無視掉慕翊憤怒地瞪視，小蠻望向姜皎，神情悄然鬆緩了些，猜測出這段時日慕翊應一直在逐月樓，她紅唇翕動，喃喃著道：

  「這段日子，讓你費心了。」

  「沒什麼，慕翊也幫了我不少。」

  姜皎搖了搖頭，嗓音頓了一瞬後，她將視線遙遙投向站在角落，打從進門後一直不發一言的趙逢雲，繼續說：

  「他很惦記你，趙逢雲也一樣。」

  「趙逢雲...」

  舌尖輾轉過他的名諱，小蠻眼眶的酸意加重，無意識捏緊了衣裳角，她鼓起勇氣回過頭，擠出一個艱澀的笑。

  「你也來看我啦？」

  四目相對，他們皆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和自己如出一轍的掙扎。

  趙逢雲率先低下頭，掌背青筋繃起，連續深吸幾口氣，他啞著嗓子緩緩道了句：

  「是...好久不見了，小蠻。」

  僅僅這一句，許久沒有了下文。

  他們不知該同對方說些什麼，縱使心有千言萬語，但除了深埋心底外，再無其他可能。

  小蠻沉默了半晌，忽想起了什麼，急忙跑到床榻前，從枕頭底下取出一把新摺扇，獻寶一樣送到趙逢雲面前。

  扇面開展，露出四個娟秀的大字，趙逢雲愣了愣，紅著眼笑了。

  「又是萬事如意。」

  「瞧，我的字是不是練得很好了？」

  小蠻也跟著咧開嘴，彎了一雙眼，炫耀似的晃著扇子，道：

  「我回去之後，請了師傅來教，每日都要練習一個來時辰，現在不會太差了吧？」

  「很好。」

  趙逢雲指腹悄然擦過腰間摺扇，扇柄回以一陣溫熱，他用力揉了揉眼睛，裝出一副被風吹迷的架勢，再次強調道：

  「特別好。」

  「那給你吧。」

  把扇子強塞進趙逢雲掌心，小蠻憨笑兩聲，手指頭攪在一塊，猶猶豫豫地指了指他腰間殘舊的老摺扇，問：

  「把你原來的，送給我怎麼樣？」

  趙逢雲握緊了扇子，未有任何的遲疑，把日日不離手的摺扇，交送給了小蠻。

  「本就是你送的。」

  「這樣以後...」

  小蠻並未把話說完，剩下的言語悄然隱沒在唇齒，她閉了閉眼，把所有情緒壓在心底，轉身大步回了姜皎身邊。

  緊握住姜皎的手，她本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委屈和恐慌堆積在心口太久，等到了可以講出口時，又突感到了一陣釋然。

  其他人不懂，但姜皎定是明白她的。

  小蠻僅有一事放不下，深深看了眼慕翊，她懇求道：

  「小老闆，慕翊衝動任性，勞煩你代我暫時看管他。」

  「好。」姜皎鄭重頷首，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做蠢事。」

  「多謝小老闆。今日一別，不知今生可否能有再見之日，只盼你一切安好，珍惜眼前人，莫要..莫要...」

  小蠻咬緊牙關，眼淚沿著面頰緩緩滾落，被她隨手拭掉後，她回眸向趙逢雲一笑，顫聲說道：

  「趙逢雲，你我朋友一場，可要幫我照顧好小老闆，不要讓誰欺負了她。」

  背負在後方的雙手，顫如風中殘燭，甜腥的血氣接連闖進喉頭，趙逢雲千瘡百孔的舌尖抵在腮邊，他盡力做出自然的姿態，一字一句地應道：

  「...知曉了。」

  最後深深望了他一眼，小蠻彎下腰，向楚贏一拜：

  「楚公子的大恩大德，小蠻記下了，日後若有機會，定會竭力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