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二章

  這是看拿不得他，轉而改從姜皎下手了，趙逢雲唇角弧度愈發嘲弄，想殷家人不愧是和趙子妄做生意的，皆是一副商人機靈的心肝肚腸。

  他本想開口為姜皎解圍，免得她挨了趙子妄一通難看，還要平白遭殷小姐纏上。

  但趙逢雲出聲先，姜皎先一道：

  「既是殷小姐開了口，我自要給這個顏面的。」

  「那就多謝姑娘了。」

  殷小姐眼睛一亮，主動上前握了姜皎戴有玉鐲的手，仿與她早相識了多年，親親熱熱地道：

  「你比我年紀小一些，我就厚顏喚你一聲妹妹了。說起來方才一進門，我第一眼看見妹妹，就覺得十分的喜歡，現在終於能說上話，更是打心裡覺得熟悉，仿早與妹妹你，認識了好些年似的。」

  指腹悄然擦過玉鐲，觸感一片溫潤，殷小姐不動聲色地眯了眯眼，又借著彼此挨的近，瞄了眼姜皎發間的玉簪子。

  

  她是商戶出身，家境是了不得富貴，平日裡各色珍惜罕見的首飾見了不少，但這等材質的玉鐲簪子，還是頭一回瞧見。

  「姐姐客氣了。」姜皎悄然和殷小姐拉開距離，而後道：「今日實在不方便，等日後有機會，定要和姐姐好生攀談一番，也不負和姐姐一見如故了。」

  「好好好，我等著妹妹。」

  殷小姐並未再做糾纏，目送著趙逢雲和姜皎遠去，一陣夜風吹過，將她面上的和善漸漸拂散，只留下一片淡漠的冷淡。

  有隨同而來的殷家小廝，悄然走至她身側，弓著腰勸道：

  「莫要著了涼，快些回吧。」

  殷小姐微微頷首，瞥了小廝一眼，眼神有一瞬間的變幻，她卻什麼也沒說，昂頭回了正廳。

  鐵鉤在爐灶里翻找，掀出幾個烤成焦黑色土豆，胖子用筷子夾起，邊用力吹著氣，邊一一放進盤子。

  端起一盤子土豆，不等跨進大堂，胖子先急著嚷嚷道：

  「烤土豆好嘍！快都來嘗嘗！小老闆上次做的辣椒醬，還有沒有了？那個醬蘸烤土豆吃，真是一絕哦！」

  「沒了。」姜棄乖乖搖頭，好心幫他找回記憶，「胖哥你忘了，上次姐姐做的一罐子的辣椒醬，才半個下午的功夫，你和段大哥就著饅頭大餅，全部吃光了。」

  一旁響起慕翊響亮的嗤笑，胖子面上掛不住，裝模作樣地說：

  「有這回事嗎？我怎麼不記得了？哎呦呦，趕緊過來吃土豆...」

  他話音未落，坐在角落裡看話本子的霜降，忽猛地站起身，三兩步走到大門口，面上神情是肉眼可見的欣喜。

  胖子都不用猜，就知道姜皎回來了。

  除了她外，世上再沒第二人，值得霜降期待。

  姜皎一推開門，第一眼見了霜降，對上那雙雀躍的眼，她不由輕笑出聲，柔聲道：

  「我回來了。」

  霜降抿了唇，面龐隱隱泛起一抹羞赧的紅，側身讓了路，她小聲問：

  「吃東西了嗎？餓不餓？」

  「這麼快就回來了？」胖子好奇的望過來，猜到八成出了點意外，又見趙逢雲面色不佳，於是擠眉弄眼地問：「怎這個不快活的模樣？又讓趙子妄給使絆子了？難不成他把那位殷小姐，弄到你們家宴上去了？」

  他隨口一說，沒想到趙逢雲竟點了頭，扯了凳子坐下，他揉了揉發脹的額角，道：

  「恭喜你，全猜中了。」

  「啊？」胖子瞪大了眼，連聲問：「他真把殷小姐請去了？是瘋了不成？你家老夫人知道嗎？」

  「不知。」

  趙逢雲搖搖頭，從盤子裡挑出個稍乾淨些的土豆，掰開焦糊的外皮，咬了口軟糯的內瓤。

  「趙子妄本打算利用家宴，讓我和殷小姐認識一番，結果祖母邀請了小老闆，讓他費了好大勁兒解釋，發了老大一通的脾氣。」

  「什麼？他不會和小老闆擺臉色吧？」

  聽了胖子的問，霜降本欲前往廚房的腳步一頓，慕翊亦眸光轉冷，連姜棄都放下了毛筆，板著小臉蛋等著趙逢雲的回應。

  挨了整間大堂人的注視，趙逢雲察覺到氣氛變化，當即舉起了手，無奈道：

  「我一個活生生人，又不是擺設，哪能讓他放肆？趙子妄和我吵了一通，我實在受不得他，正好順勢離開，免得繼續留下討不痛快。」

  「你自己忍氣吞聲也就罷了，可莫要連累了小老闆跟你一起受委屈。」胖子白了趙逢雲一眼，接著興致勃勃地問：「對了，那位殷小姐長得什麼模樣？殷家是蘇北的吧？聽說那邊的女子，都格外的溫婉動人呢？」

  「殷小姐貌若天仙也好，惡似羅剎也罷，皆和我沒什麼干係。」

  哪裡留意過什麼殷小姐殷老爺的，趙逢雲摸出帕子，擦拭掉指尖的灶灰，說：

  「不過我們離開前，殷小姐追了過來，說了一通的話，還要改日請小老闆陪她一起在京城逛逛。」

  「無親無故的，才是第一次見面，她找小老闆做什麼？」胖子咧開嘴，湊到趙逢雲身邊，拱了拱他的肩膀，打趣道：「估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似是從小老闆下手，其實人家的心思，全在你身上呢！」

  頂著趙逢雲的白眼，胖子繼續感嘆道：

  「沒想到我們逢雲哥，也有走桃花運的一天，有美人主動垂青，這等好事怎沒落到我身上？」

  「我勸你少亂說話，那位殷家小姐，可不如表面上看起來的簡單，到時候颳了你的一身肥油點天燈，你連哭都找不到機會。」

  「一個姑娘家，哪來的這個誇張。」

  懶得多和胖子解釋，趙逢雲推了推他，問：

  「有沒有吃的了？方才連口水都沒喝，快餓死了。」

  「霜降去廚房做飯了，我去幫把手，你等著吧。」

  胖子動身去了廚房，趙逢雲連喝了兩碗水，緩了一口氣，正色道：

  「小老闆，若殷小姐打聽起來，趙子妄定會告知逐月樓的位置，到時候...」

  姜皎搖搖頭，說：「無事，讓她來。」

  「我是擔心她糾纏你。」趙逢雲苦笑一聲，道：「又要給你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