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一章

  「姜姑娘曾予過趙家一點恩情，加上祖母對她實在喜歡，就收為了干孫女。」

  一眨眼之間，趙子妄已想好了藉口，含笑解釋道：

  「姜姑娘和我以及逢雲，其實是兄妹的關係，所以她才會出現在家宴當中。沒想會讓殷小姐誤會，是我疏忽了。」

  「原來是這樣。」

  

  殷小姐微點了點下頜，不知對趙子妄的話，信了有幾成，她坐在殷老爺子身邊，許久不再開口。

  這次邀請殷家父女前來，除了一些生意場上的事，主要便是想要讓趙逢雲和殷小姐相識，若能藉此結為姻親，即是再好不過了。

  然因為一個姜皎，竟讓趙子妄的計劃停滯不前，趙逢雲也是個不通眼色，一直木頭一樣守在趙老夫人身側，甚至未曾主動來打個招呼。

  暗暗咬緊牙關，趙子妄向殷老爺敬過酒後，吩咐了舞姬提前出場，而後他走向內室，趁著旁人不注意的功夫，向趙逢雲使了個眼色。

  趙逢雲毫不意外，趙子妄能忍到現在發作，已經超乎了他的預料。

  但顯然，已經到了極限。

  施施然地跟在趙子妄身後，他們一前一後進了內室，趙子妄等在門口，在趙逢雲跨過門檻後，立刻關緊了門。

  壓抑許久的怒火，終於找到了宣洩的機會。趙子妄抬起巴掌，惡狠狠地瞪視著他，若不是等下需要趙逢雲去招殷家父女，他怕不是根本不會考慮，在進門的一瞬間就給他一點教訓了。

  「你故意的。」

  短短四個字，讓趙子妄說的宛如從牙縫裡強擠出的一般，他臉上的每一塊肉全在哆嗦著，眼底更是有血絲泛濫生長，看起來無比駭人。

  「趙逢雲，你想害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趙逢雲一攤手，絲毫不畏趙子妄，笑嘻嘻地道：「就像是你之前，從來沒打算告訴過我，殷家父女會出席這場家宴一樣。我什麼都不曉得，如何幫你..或者害你啊？」

  他故意在『家宴』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奈何趙子妄未有半點心虛的意思，見趙逢雲竟敢反駁，他只被惹得更怒。

  「你以為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趙家的擔子全部抗在我一個人的身上，你當了這麼多年混吃等死的紈絝，現在只是讓你去接觸一下殷小姐，難道會掉一塊肉嗎？」

  「趙家的擔子，不是你爭著搶著，攬到自己身上的嗎？」

  抹了一把蹦到臉上的唾沫性子，趙逢雲依舊不以為意，語氣平淡的找不出波瀾，卻是每一個字，都如同淬了毒的利劍般，刺進趙子妄的心口。

  「不要做什麼都扯上趙家的名頭，我和祖母沒必要為了你的野心負責。」

  「你...」

  「行了，少點廢話吧。」

  趙逢雲擺擺手，打斷了趙子妄即將離口的怒吼。

  「我不想和你爭，不代表我爭不過你。你最好，好自為之。」

  懶得再理會趙子妄，趙逢雲逕自轉身離去，但當他走到門口時，身後忽傳來一句：

  「既然你有這麼大的本事，就和那個廚娘一起滾出去！」

  「再好不過了。」

  既和趙子妄撕破臉，又能同姜皎離開這無聊的宴席，雙喜臨門的好事落到身上，趙逢雲拍了兩下巴掌，笑道：

  「你有本事，自然有主意對付得了殷家父女，提前恭喜你，又能娶一個側室了。」

  不理會身後瓷片亂炸的脆響，趙逢雲回去正廳，先和趙老夫人交代了兩句後，他向姜皎交換了個眼神，二人無需多說什麼，一起大步離開。

  眼看要跨出大門，趙逢雲即將松出的一口氣，都已經到了喉頭，誰知這時身後忽傳來一道嬌柔的女聲。

  「趙小公子請留步。」

  腳步頓在原地，趙逢雲心裡浮起無數念頭，眉宇間有不耐湧現，但當轉過頭，他面上一片和煦，主動道：

  「殷小姐。」

  殷小姐站在幾步開外，唇角噙著一抹得體的笑，燈籠里的暖光籠上她的面龐，倒也讓清秀的五官，顯出些動人的神采。

  不急著開口，她先是瞧過姜皎，之後才重新望向趙逢雲，不緊不慢地到：

  「今日前來拜訪，還不曾和小公子說過話，現見你要離去，我便冒昧趕過來，和你打個招呼了。」

  「是我失禮了。」趙逢雲彎身行了一禮，客客氣氣的解釋道：「只是突然有要事纏身，實在是分不出空閒。為了不影響殷小姐的雅興，才沒有特地告知，還請殷小姐萬萬見諒。」

  「原是這樣。」

  殷小姐以袖掩唇，擋住了面上神色，只露出一雙蘊了水汽的秋瞳，柔柔地道：

  「若聽不到小公子的解釋，我都要以為，是小公子覺得我貌丑性嬌，不願意和我共處一室，才匆匆離去的。」

  「殷小姐若是貌丑性嬌的話，放眼這天底下，怕是找不到標誌聰慧的美人了。」

  趙逢雲口裡一一應承著殷小姐的話，實則早生出了退意。

  但這三言兩語，已讓殷小姐生出了興趣，看她一副打算多做詳談的架勢，趙逢雲無奈之下，只能向姜皎投去一道求助的眼神。

  姜皎會了意，搶在殷小姐再次開口前，先一步道：

  「兄長，該走了，那邊的事拖延不得。」

  「好。」

  趙逢雲立刻接住話茬，裝作一副認真的模樣，肅起面容同殷小姐道：

  「殷小姐，這次實在不好意思，真是要失禮了，之後若有機會，定向殷小姐賠罪。」

  「小公子去忙就好。」

  殷小姐向後退了半步，顯出送別的意思，卻又偏偏在趙逢雲欲行時，忽道了一句：

  「這位姑娘，生的如此漂亮，連在我們那裡，都鮮少能見到如此出眾的模樣。」

  得了她突然的讚賞，姜皎並不覺得歡喜，猜測後續定有其他言語，於是敷衍道：

  「殷小姐謬讚了。」

  「我初來乍到，京城裡沒個認識的人，出行實在是不方便，若姑娘有空的話，可否抽出點時間陪一陪我？」

  不給姜皎趙逢雲離開的機會，殷小姐立刻接上話茬，掌心攥在胸前，語氣里還隱隱帶上了幾分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