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三章

  指腹輕點過林注安柔嫩的小臉蛋，見他「咯咯」笑的開懷，姜皎也柔了眉眼，掃了一圈絲毫不輸給之前去過姜家食肆的大堂，她低聲說：

  「之前是窄了點，現在寬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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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雖然能容下更多客人，但就你一個人在後廚忙，可千萬不要太操勞了。為了賺點碎銀子，累壞了身體，積存下暗病，是把積蓄掏空了都找補不回來的。」

  擔心以姜皎貪財的性子，在逐月樓重新開張後，會忙的會不顧自己，蘇嬌嬌皺起細眉，思索一番後，道：

  「我還是得和楚公子霜降他們知會一聲，讓他們好好看著點你。」

  「哪有這麼嚴重。」

  姜皎笑著搖頭，正準備去拿茶杯時，霜降悄無聲息地走進大堂，遞來了一杯溫度適口的參茶。

  「先喝著，很快吃飯了。」

  小聲留下了一句，霜降欲重回廚房時，忽撞見林注安望向她好奇的眼神，她不由一愣，跟著被他乍然揮起的小手，鬧得一臉不知所措。

  難得見素來沒什麼表情的霜降，會有吃了癟的時候，蘇嬌嬌忍不住抿起嘴，手底下哄著林注安的同時，不忘了和霜降解釋：

  「注安喜歡你，他除了小老闆外，對誰都沒這麼主動過呢。」

  哪裡會應對個襁褓里的娃娃，霜降下意識後退兩步，整個人如臨大敵般，深深看了眼林注安，然後轉身逃一樣的快步離去。

  「這姑娘...」

  視線里沒了霜降的影子，蘇嬌嬌不客氣地笑出聲，緩了一會兒後，又說：

  「她挺有意思的，對你也一心一意的很，日後萬不能辜負了人家。」

  「自然。」

  姜皎喝著參茶，暖意一陣陣熏上長睫，她不由眯起眼，整個人半靠在窗前，愈發沒骨頭似的懶散。

  「小心讓風吹到了。」

  蘇嬌嬌有些擔心，不顧自己懷著身子，抱著林注安匆匆上了樓，找到了身厚斗篷，拿回來披在姜皎的肩頭。

  探過她微涼的面容，蘇嬌嬌眉頭皺得更緊，關了半邊的窗戶，口裡連聲叮囑道：

  「你以為自己有多健壯？紙片一樣單薄的身子骨，風一吹就要散架了，且逐月樓事事少不了你，你哪裡能倒下？要照顧好自己，莫仗著平日不生病，對些小事不注意了。」

  「是...」

  姜皎昂起下頜，任由蘇嬌嬌給掖好了衣領，嗅到廚房飄來的煙火氣，她望去一眼，道：

  「還挺香的。」

  「八成是快好了，都忙了好一會兒，只是他們雖然人不少，卻都是沒什麼好廚藝的。」

  許是除夕的緣故，蘇嬌嬌格外的坐不住，屁股沾上板凳沒多久，又忙著去找來零嘴點心，全部堆到姜皎面前。

  「來，先吃點填填肚子。」

  「莫要忙了。」

  找出一塊棗泥核桃糕，姜皎一抬手，塞進蘇嬌嬌的嘴裡，之後隨意拿起山楂餅，咬下小小一個邊角。

  嚼著甜滋滋的棗泥核桃糕，蘇嬌嬌安靜了片刻，很快又停不下嘴，道：

  「還不錯，沒有很甜。可能是懷了身子的緣故，最近總是餓的很快，有時候三更半夜起來找吃的，我都胖了好些了。」

  她摸了摸顯了懷的肚子，面上浮起一抹初為人母的慈柔。

  「你說，會是男孩還是女孩？」

  「都很好。」

  姜皎單手托腮，隨著蘇嬌嬌的目光，落向了她的肚子，只是看了沒幾眼，注安就鬧騰了起來。

  肉嘟嘟的小手臂亂揮，卻是直指姜皎所在的方向，眼看他眼圈發紅，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姜皎嘆息了一聲，從蘇嬌嬌手裡接住了他。

  她不大會抱孩子，動作僵硬的很，生怕力氣大了小了都不對，那副緊張兮兮的架勢，讓蘇嬌嬌樂了好一會兒。

  但林注安格外喜歡姜皎，即使在她懷裡面不舒服，也仍攥緊了她的袖口不撒手，一雙眼亮晶晶的，盯著她眨也不眨的，能看上好久。

  「小沒良心的，分明見我的次數多，結果一見到姜皎，把我給忘光了。」

  蘇嬌嬌裝作抱怨，眼底的喜歡盪起波紋，連帶著嘴角也跟著止不住上揚。

  盯著林注安看了一會兒，她再次道：

  「若是男孩子的話，和小棄注安這樣，乖巧又可愛的，似乎也挺不錯。但我仍更希望是個女兒。」

  「你和段大哥的孩子，不論是男是女，都不會差。」

  「不用安慰我。」

  蘇嬌嬌嘆了口氣，指著眼底下的青黑，很是無奈地抱怨：

  「我這打從懷了身子以來，腦袋裡各種亂七八糟的，一刻沒停止過。都已經想到了，要是我的孩子落草為寇，或者犯了什麼罪過，我該要如何處理了。」

  姜皎搖搖頭，邊喝著茶邊應：

  「太誇張了。」

  「總之，我是絕不會，讓我的孩子走上我的老路的。」

  蘇嬌嬌閉了閉眼，試圖掩住因回憶起過往，而掀起的無數驚濤，她緩了一會兒後，才繼續道：

  「平平常常過一輩子，也不是一件壞事。非要去爭取當個人中翹楚，也沒有那個必要，畢竟我和段方平是個什麼德行，我心裡還是清楚的。」

  「你能這麼想，不錯。」

  「反正有段方平的手藝，到時候願意繼承，就跟著學一學。」嗓音頓了頓，蘇嬌嬌故意調笑道：「或者要是對廚藝有興趣，你這個當長輩的，總不會置之不理的，讓我家娃娃去別的地方學吧？」

  姜皎斜她一眼，「還沒出生，就到我這裡賣面子了？」

  蘇嬌嬌雙手叉腰，理直氣壯地反駁：「不行嗎？」

  「行行行。」

  餘光瞧見胖子端了菜出現，姜皎把林注安交還給蘇嬌嬌，制止住她要隨上的動作，道：

  「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你多老實點歇著吧。」

  「真是好長輩。」

  蘇嬌嬌調笑了幾句，看著其他人忙前忙後，她則安心抱著林注安，坐在大堂裡面吃點心喝茶。

  段方平偶爾會走出廚房，對她咧嘴笑一笑後，再緊趕慢趕地回去，那副滿頭大汗的傻樣，卻讓蘇嬌嬌笑著喃喃道：

  「真是的，還是個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