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二章

  一提起算帳，胖子當即變了臉，揮開掌柜的手，他義正詞嚴地道：

  「姜聽荷請我們吃頓便飯，你不去找她，跑來糾纏我做什麼？」

  掌柜眼淚都快掉下來，不願就此放過胖子，追在他身後，顫著嗓子說：

  「可是小姐她..她已經走了，我一個小掌柜，也不敢攔啊！而且你們哪裡是吃頓便飯，店裡面的食材，全被吃了個七七八八不說，燕窩鹿肉甲魚鬆茸...這些貴重東西，是一點也不見影子，連後院掛的鹹肉，我方才都沒瞧見。」

  「是嗎？」

  胖子哼著小調，順手從袖口摸出花生丟進嘴裡，嚼地嘎嘣作響的同時，含糊不清地張了嘴：

  「所以說，你們家小姐真是個大方人，這眼看要到除夕了，賣不出去的食材，全讓我們給一掃而空，你到時候跟上邊的，應該也不難交代吧？」

  投去頗有暗示性的一眼，當留意到掌柜有一瞬的怔忪後，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頗為些意味深長。

  「再說，姜小姐走得早，今個我們都吃了些什麼，花了多少銀子，除了你這個掌柜之外，誰會知曉呢？趕在過大年前，平一平之前的帳，或給自己發點辛苦錢，感謝一下家裡的妻子娃娃，這不是最好的機會嗎？」

  聽著胖子的話，掌柜的神情變幻莫測，餘光幾次瞄向櫃檯，顯然是動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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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個天頭不錯，要是我的話，就趁著這個時候，帶著帳本過去姜家走一趟。現在的姜家，就是個空殼子，趁著他沒倒台之前，不得為自己多點打算？」

  趁熱打鐵下了最後一把火，胖子嘴角噙笑，而掌柜則在短暫的遲疑後，也跟著堆起了一副笑臉。

  「是我找錯人了，影響了公子的興致，是我不對...該打該打。」

  裝模作樣地拍了自己兩個巴掌，掌柜不再提一句要帳，甚至親自送胖子出了門，目送他大搖大擺地遠走。

  胖子心情大好，趁著機會給姜聽荷挖了個暗坑，相信待掌柜帶著天價帳本上門時，姜福來定不會給她好顏色看，而王氏和姜盛茹趁著機會，自會再生一番事端。

  一想到大除夕夜裡，姜家會鬧得人仰馬翻，胖子咧來的嘴角，久久落不回原位。

  把肘子交給了趙逢雲，胖子和他喝了兩杯後，開始幫忙收拾起了逐月樓。

  里里外外擦過一遍，又把提前在段方平那裡定製好的家具桌椅等，一一擺放好。雖大體已成，剩下的零碎活看著不多，實則在有村民幫襯的情況下，依舊忙到了天黑，也仍未徹底落地。

  姜皎又要趕在店鋪關門前，購置好團圓飯的食材，又要勞心逐月樓的布置，忙的是天昏地暗。

  直到除夕夜當天，她才算勉強歇下一口氣。

  當沒過一會兒，估摸著天色差不多，姜皎正要去廚房準備年夜飯，姜棄忽跳到她身前，眨巴著黑葡萄一樣的眼，奶聲奶氣地道：

  「姐姐，閉上眼睛。」

  姜皎悄然撐了下腰，輕撫過姜棄的鬢髮，輕聲問：

  「有什麼事嗎？」

  「有的，不過暫時不能告訴你。」

  看他一臉的神秘，姜皎配合地閉上眼，下一刻她被姜棄牽住了手。

  「慢一點，小心門檻。」

  姜棄每走出一步，都要回頭叮囑下姜皎，從房間到後院的十幾步路，生生走出了過獨木橋的陣仗。

  置身在黑暗中，姜皎也不知自己究竟走到了何處，憑著對姜棄的信任，她絲毫不疑邁出的每一步，更是一直緊閉著雙眼。

  「好啦，姐姐可以睜眼了！」

  直到姜棄歡快的嗓音響起，姜皎緩緩抬起眼皮，讓當看清眼前的一幕時，她卻是愣在了原地。

  不僅有胖子，蘇嬌嬌段方平以及林叔阿羞，全齊刷刷的聚在了一起。新改建後已足夠寬敞的廚房，此時變得很是擁擠，他們各自都有在忙的活計，在看到姜皎後，眾人才停下動作，向她投來滿是笑意的注視。

  蘇嬌嬌抱著林注安坐在一旁，瞧見姜皎茫然的神情，她忍不住笑了兩聲，高聲說道：

  「平時都是你辛苦，至少在除夕這天，你也當一回甩手掌柜，看著我們幹活兒就是了。」

  「是啊。」

  段方平連忙點頭，應和起了自家妻子的話：

  「小老闆休息，我們來幹活就好。」

  林叔把切好的肉丁，交給胖子煸炒，而後又拿起土豆，忙活的同時不忘了道：

  「你一年到頭沒幾天消停日子，我們又都一直在受你照顧，也沒什麼報答的，至少今個讓你歇一歇。到外面坐著去，趙逢雲剛才送了不少糖果子之類的零嘴兒過來，你們去外面吃喝聊聊，這裡煙火味兒太大。」

  見姜皎仍一副未回過神的模樣，阿羞乾脆扔下柴火，小跑上了前，輕推著她的肩膀，連聲催促道：

  「小老闆，給我們一個報答你的機會，你出去找個舒服的地兒坐下，喝茶吃點心，要是無聊了，隨便點個人出去給你說一段書。反正除了幹活兒，你做什麼都行！」

  她臉上蹭了黑灰，一雙眼卻是亮晶晶的好看，看向姜皎時，臉上全是掩不住的歡喜。

  「那...」

  姜皎張了張口，本想說些什麼，但當餘光掃見胖子抄起一份未泡發的榛蘑，隨手倒進鍋里時，她倒吸了一口冷氣，壓住亂蹦的眼角，當即退離了廚房。

  「我出去。」

  「這才是聽話的好老闆。」

  阿羞不疑有他，以為是自己勸服了姜皎，心情頓時大好，又有樣學樣地推出了蘇嬌嬌，她高高挽起袖口，再次投進廚房的忙碌當中。

  蘇嬌嬌林注安進了大堂，可方才還乖巧的娃娃，此時卻咿咿呀呀的叫個不停，肉乎乎的小手奔著姜皎的方向，急著想要讓她抱。

  早習慣了如此，蘇嬌嬌把襁褓遞過去，在看到了姜皎後，林注安頓時眉開眼笑，歡喜的不得了。

  「這孩子格外的喜歡你。」

  捏了捏林注安的小臉蛋，蘇嬌嬌環顧一圈，說：

  「你的逐月樓，這回是徹底有點大酒樓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