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四章

  楚贏沉默了半晌，不知是否想起了過往種種，然而此時非彼時，他看了眼姜皎，溫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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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過去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卻讓趙老夫人更加難過。

  她摸到了楚贏掌心的粗繭，和著數不清的細小疤痕，分明他比趙逢雲年長不了多少，然其走出的每一步，都是踏在刀尖血海之上，一個不留神，即刻粉身碎骨。

  「你娘親走的早，盼著你能過些好日子，可殊不知，在她離開之後，有多少盼著想要你的命...」

  老夫人老淚縱橫，朦朧的視線牢牢注視著楚贏，透過他的面容，看到了另一個絕色女子的影子。

  但很快，紅顏成了一具枯骨。

  好不容易能夠再見楚贏，趙老夫人萬萬不想，他步了她人的後塵，顧不得去擦眼淚，連聲叮囑道：

  「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你得好活下去，千萬莫不要...不要再讓他發現你仍在人間了，以他謹慎的性情，如果察覺到了你，是定然不會放過你的。」

  楚贏眸色微動，許是想起了什麼故人，薄唇揚起的弧度忽變得有些冷淡，唯獨離口的言語，依舊帶足了安撫的勸慰。

  「我知道，讓老夫人掛心了。」

  「你跟我客氣做什麼？我和你娘...」

  餘光瞥過姜皎，縱使明白她能出現在這裡，定然和楚贏關係非凡，但趙老夫人仍沒再繼續說下去，搖了搖頭後，道：

  「是趙家沒本事，除了逃離官場，好明哲保身外，再沒了其他的本事。我護不住你娘，更沒能給你提供什麼幫助。」

  「趙家和我娘親牽連甚密，當機立斷的脫身，是最好的選擇。若因她的緣故，連累了你們，想必娘親的在天之靈，也定然不會安穩。」

  楚贏攙住趙老夫人，扶她到桌邊落座，親自倒了杯茶遞過去，接著他看向一旁沉默良久的姜皎，笑道：

  「這是姜皎，您應該已經見過她了。之前趕回京城時，遇見了一點麻煩，恰好碰上了姜皎，幸得她相助，才能平安歸來。」

  「姜姑娘對楚哥，可是救命之恩。」

  趙逢雲許久沒敢吭聲，實則一直在惦記自家祖母，擔心她傷心過度傷了傷了身體，此時終於找到了機會，緊忙跟著張開嘴，想要轉個話題。

  「後來楚哥回了京城之後，也是姜姑娘好心收留了她，他們情誼深厚，彼此之間頗為信任。」

  故意在「信任」二字上加重了音量，趙老夫人聽懂了暗示，喝了口茶順平胸口鬱結，她向姜皎招了招手，慈愛道：

  「姜姑娘的廚藝了得，嘗過你做的菜後，其他人做的東西，我怎吃都沒什麼滋味。」

  「趙老夫人客氣了。」姜皎走上前，把提前做好的點心放在桌子，「做了些清淡低糖的點心，您若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嘗一嘗。」

  「你還給我做了點心？倒是有心了，我這親孫子成日裡到處不見影子，也沒說送我點什麼。」

  趙老夫人曉得趙逢雲的意圖，也順勢沒再說起之前的話題，轉而執起了姜皎的手，虛虛拂過她並不嬌嫩的掌心，詢道：

  「多日不見，姜姑娘出落的越發好了，不知可曾許了人家？」

  一日之間，被詢了兩次同樣的問題。

  雖不曉得怎突然有這些人，關心起了她的婚事，姜皎愣了下後，還是一五一十道：

  「不曾，我一心在廚藝一道上，並無嫁人的打算。」

  「好好好，你自己有本事又有膽識，屈在後宅之內，實在是太委屈你了。」

  趙老夫人連著點頭，看向姜皎的眼神，更多了幾分讚賞。

  但緊跟著，她話鋒一轉。

  「不過若有一日，你想要找個夫婿，我家這孫...」

  「祖母！」

  趙逢雲意識到老夫人要說的話，當即被嚇了一跳，不敢去看楚贏的臉色，急急打斷後，忙道：

  「小老闆忙的很，沒空想那些情情愛愛的事兒，她之前還進了廚神爭霸賽的決賽，進了一趟皇宮呢。」

  「哦？」

  提起皇宮，趙老夫人下意識皺了皺眉，略帶緊張的看向楚贏，得到他的示意後，才重新放下提起的心。

  抿了一口熱茶，她半垂著眼，壓住眸底泛起的怒意，緩緩道：

  「皇宮那種地方，看起來富麗堂皇，實際上是個吃人不見血的妖怪，還是...離遠些的好。」

  這話若是落在旁人耳朵里，定要被嚇得瞠目結舌。

  如此大不敬的言辭，豈能隨意說出口？

  皇家威嚴不可侵，且是用如此輕慢的口吻，仿根本不在意，那人人嚮往的權利之巔。

  姜皎仿瞭然出了什麼，羽睫顫了顫，紅唇抿緊了些，然後繼續眼觀鼻鼻觀心，全當一無所知。

  「是，小老闆有自己的買賣，可不願意往那地方湊。」

  趙逢雲應和地點點頭，趁著趙老夫人沒注意的功夫，悄悄向姜皎和楚贏使眼色。

  既已認完親，老夫人情緒也緩和了不少，是時候該進行一下，他們這次前來的目的了。

  心裡早打好了腹稿，趙逢雲低低咳嗽了兩聲，裝模作樣地問：

  「楚哥，你這麼多年在外面，沒有成家吧？」

  楚贏搖搖頭，不知在思索著什麼，並未多搭理趙逢雲。

  但只要有了他的確定，就已經足夠了，趙逢雲如打了繼續雞血來，驟然來了精神，裝作不經意的樣子，道：

  「祖母近些日子，還要為我說親。我原並非是不願意的，可今日知曉你仍孤身一人，我這當弟弟的反倒先成了家，這讓我如何...」

  深深嘆了一口氣，趙逢雲做出苦惱之相，繼續說：

  「在祖母和我眼裡，你和我的親生兄長並無區別。你在外辛苦多年，自要娶妻生子過上安穩日子才行，若不然得話，我這心實在難以安穩啊！」

  捂住心口窩，他重重嘆著氣，乍一看是副痛心疾首的架勢，實際上眼角餘光卻一直瞄著趙老夫人，想要瞧出她的神色。

  趙老夫人對身邊這一出獨角戲，似沒怎麼上心，轉而繼續問起了楚贏：

  「你現在留在姜姑娘哪裡嗎？可是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