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穢物
2024-10-07 01:06:08
作者: 年年糕糕
姜盛茹鬧了太久,即使子車靖足夠有涵養,又礙於彼此家中尚有幾分淵源,對她存了較多旁人幾分的耐心,此時也消磨了乾淨。
他算看得明白,好言好語對姜盛茹來說,全無什麼作用,她根本不會聽進耳朵里,只會越鬧越厲。
「送她走。」
子車靖再不看姜盛茹一眼,直接同掌柜道:
「或你明日不用來了。」
雖然他的語氣不重,依舊是疲乏當中,略帶幾分病弱之態,但掌柜心知這並非玩笑話,哪裡還敢繼續磨蹭,當即冷了臉,向姜盛茹做了個請的手勢,沉聲道:
「姜小姐,還請你快點離開,莫要讓我等難做。」
「憑什麼是我離開?」
姜盛茹哪裡肯走,依舊站在原地,同子車靖不依不饒地叫嚷:
「在這裡胡說八道的,分明是姜皎才對!靖哥哥你不會相信她的鬼話了吧?那肯定就是唬你的!她娘也個開麵攤的病癆鬼,自己就是躺在床上病死的,怎麼可能會懂什麼…」
叫囂未完,姜盛茹如個被卡住脖頸的鴨子般,突然沒了半點聲息。
姜皎漆黑的眼瞳落進她的視線,帶著幽森的冷意,似正被她注視著的,並非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躺在案板上,爛到了根子裡的壞蘿蔔。
她單手抓住姜盛茹的衣領,似認真沉吟了片刻,然後捏起拳頭,直接奔著她嬌美的臉揮了過去。
沒有一句廢話。
扇巴掌扯頭髮這等手段,屬實過於無力了些,給不了姜盛茹什麼教訓,而姜皎也不喜歡那種軟綿綿的打架方式。
姜盛茹瞪大了眼,發間的珠釵碰撞在一塊,發出丁零噹啷的脆響,她被姜皎一拳頭打懵了腦袋,以至於愣了半晌後,口裡才爆發出一陣極為刺耳的尖叫聲。
一雙手下意識地向前抓撓,姜盛茹貴為姜家嫡女,在萬千寵愛中長大,哪裡受過這種委屈,還是當著子車靖的面。
她紅著眼,如瘋了一般向姜皎抓去,卻被跟上前的阿羞一把按住。
「小老闆。」
阿羞控制住姜盛茹,又呲起牙,故意做出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惡狠狠地道:
「要不要我抓花她的臉,讓她下輩子只能當個丑婆娘,這輩子除非找個瞎眼的,否則別想嫁出去!」
「你敢?!」
姜盛茹咆哮一聲,再次如瘋魔一般掙扎,但她嬌小姐的力道,又哪裡能和阿羞比。
再次輕而易舉的按住她,阿羞冷哼一聲,本想要把姜盛茹推開,免得被她傳染上愛發瘋的毛病,但姜皎端起燉盅,忽然道:
「既然是自己做的,那就自己吃了,少浪費糧食,也莫要給其他人添麻煩。」
姜盛茹一愣,見了自己親手所做,掛了無比名貴由頭的蓮子羹,正在逐漸靠近,她的臉上竟起一抹畏懼的神情。
「不...不要...」
「你自己做的東西,自己都不敢吃,反而要讓他來給你試毒,倒真是好一份的喜歡,叫我大開眼界了。」
姜皎哪裡會去聽姜盛茹的話,接近的腳步不慢,轉眼便將燉盅送到了她的面前。
見能讓她吃苦頭,阿羞頓時樂不可支,還分出一隻手,卡住了她的下頜,免得蓮子羹撒出去,平白浪費了食材。
姜盛茹眼中的慌亂更甚,掙扎的力度也隨之變大,然當蓮子當的氣味衝進鼻息,燉盅也隨之觸及到了嘴唇,她渾身打顫,惱怒及羞辱同時湧上心口,眸底也隨之生出點點淚意。
實在無法掙出阿羞的桎梏,姜盛茹反而將自己的一雙手臂,拼到了酸軟無力的程度,她沒了其他的辦法,只能將求救的目光投向子車靖,顫聲哀求道:
「靖哥哥,她們連起手來欺負我...」
以她和子車靖的交情,想來他定然不會袖手旁觀,即使姜皎用她那什麼蛋酒,來博了些新鮮,但終歸也不過一個陌生人罷了。
比起初次相見,還一身貧寒的姜皎,姜盛茹自然不會認為,子車靖會站在另外一邊。
在她滿懷希冀的注視下,子車靖一言不發,反而盯著盛裝蛋酒的碗出神,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冷意蔓延至心頭,燒成一片枯敗的死灰,姜盛茹已經足夠大吵大嚷,即使是連隔壁店的人,都要被她鬧騰起來,然子車靖卻連一個多餘的眼神,也沒有投給她的意思。
「大小姐。」
阿羞咧著嘴,故意在姜盛茹的傷口上,再次撒下了一把鹽。
「看來你的靖哥哥,沒有打算維護你呢。你還是老實一點,把你自己做的蓮子羹喝了,然後離的越遠越好,少在這裡討人厭!」
「你又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敢...」
姜盛茹震怒間,姜皎找准了機會,直接斜斜放了燉盅,將蓮子羹倒進她的嘴裡。
甜膩膩的古怪香氣瞬間沾滿了口腔,比起清香的蓮子羹,這味道簡直更似一碗廉價糖水般,放了不知什麼原材料,以至於光一入口,都使得胸腹間泛起陣陣噁心。
她下意識想要將蓮子羹吐出,但精心做好的羹湯,此時卻牢牢黏在了喉嚨深處,任憑姜盛茹乾嘔不停,除了幾顆半生不熟的蓮子之外,也沒什麼能被吐出來的東西。
「自己都不肯吃自己做的東西,還想讓旁人吃?」
姜皎將最後一顆紅棗塞進姜盛茹的嘴裡,直到燉盅徹底成空,連一滴湯汁都沒有剩下,才算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個季節的蓮子新鮮,又不便宜,被姜盛茹煮出來吃,屬實算得上暴遣天物。不過以她的手藝,估摸就算倒進泔水桶里,也不會得什麼畜生的喜愛,還是由她自己解決造的孽才好。
「嘔....」
姜盛茹終於掙開了阿羞,卻沒工夫再和姜皎爭辯,嘴裡如同糊住了一層粘稠的甜豬油,嗓子似也要被堵住。
幾乎要將整個肚腹都吐空,穢物掛在衣裳間,蓮子也纏在了頭髮絲上,她好不容易緩平了一口氣,當再次看向姜皎時,眸底的憎怒再無半點遮掩。
「姜皎,你一個姨娘肚子裡爬出來的庶女,竟然敢這麼對待我?!」
姜皎半垂著眼,居高臨下地打量了姜盛茹一番,如聽了什麼笑話一般,她反問道:
「我就是敢了,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