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日之後

  她想要姜棄？

  姜豪一愣，面上不由浮起一抹遲疑之色。

  

  若是姜皎想要些銀錢珠寶，他倒可以直接應下，以他身為姜家大少爺的財力，一些小數額還真不放在眼裡。

  但姜棄不同。

  他可是被姜福來親自下令關了禁閉，不准再見姜皎的。

  看姜豪久久未應聲，姜皎不由有些急。

  主動送到眼皮底下的機會，能重新接回姜棄，她當然不願意錯過。

  楚贏見她面露凝色，心念微動，他做出一副疑惑的神情，緩緩開口道：

  「小姜姑娘，你還是莫要為難這位公子了，他應是做不得這個主。」

  「胡說！」

  姜盛茹受不得激，下意識反駁道：

  「我兄長可是嫡長子，也是未來要繼承姜家的，有什麼主是他做不得？」

  才落了餌。

  就有魚主動咬鉤。

  楚贏頗有些讚賞般的，向著姜盛茹望去一眼，頗為懇切的再次出言：

  「看公子這副模樣，好似頗有些為難一般。若真如姑娘所言，他已在姜家當家做主的，怎可能連這一點小要求，都無法應下？」

  姜盛茹被問住了。

  嘴巴張張合合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個字來。

  她只能將催促的目光投向姜豪。

  「大哥，你聽這是什麼話？難道我們還能怕了姜皎，快答應了她就是！」

  姜豪眉間頓浮起一抹陰沉之色，落向楚贏的目光當中，更增了幾分不善。

  楚贏仿若意識到說錯了話，連忙含笑解釋：

  「當然了，我並非懷疑公子，是自認技不如人，所以才推諉著不敢和小姜姑娘比試。」

  他這話不說還好。

  一落到姜豪耳朵里，反如定了他畏懼姜皎，不敢同她比試，才沉默著不敢將話應下一般。

  但這怎麼可能！

  堂堂姜家的大少爺，會不如一個被逐出門的小姑娘？

  姜豪被氣的笑了，更立刻沒了猶豫。

  就算答應了姜皎又能如何？

  反正，他又不會輸。

  「好，我答應你的要求，若你能勝過，我就想辦法把姜棄帶回到你身邊。」

  姜豪傲氣一笑，已連正眼都不願去看姜皎，餘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他冷著臉道：

  「三日之後，你來金迎食莊，我會教一教你，何為真正的廚藝！」

  他轉身大步離去。

  繡有金絲線的衣擺，被氣勢所抬，顯得他整個人，都透出一副威風凜凜之態。

  仿還未開始比試，就已經篤定了勝局一般。

  姜盛茹和姜聽荷還留在原地，都是用著一副喜不自勝的神情，在注視著姜皎。

  「姜皎，這破花街里的人，都是嘗不出滋味的爛嘴，難道就是她們給了你勇氣，居然張狂到敢和大哥比廚藝？」

  唇角挑起一抹得意的笑，姜盛茹單手掩鼻，輕搖著腰肢，仿連這花街的氣味，都是受不得一般。

  她也不打算再多留。

  免得花街那些又髒又臭的氣味，沾染到身上。

  姜盛茹提著裙擺，慢慢上前一步，在和姜皎擦肩而過時，她低低道了一句：

  「你這次，就等著一路跪著爬回姜家吧！」

  她走的乾脆。

  連背影都顯出些快意來。

  姜聽荷慢下一步，悄悄瞥了楚贏一下，將髮鬢整理的齊整了些，才跟上了姜盛茹。

  當路過楚贏身邊時。

  她下意識放緩了步子，心裡湧起幾分期待。

  但直到姜聽荷追上了姜盛茹的腳步。

  楚贏也未同她講出一句話來。

  等著他們都不見了影子，姜皎看向楚贏，沉聲道：

  「多謝。」

  她當然知曉。

  楚贏方才所說的那些話，是為了激姜豪，應允她的條件。

  但這本為姜皎的私事，楚贏大可作壁上觀，不參與這攤亂當中，卻還是開口幫忙，也正是因他的幾句話，才促成了這樁比試。

  姜皎自然滿心感激。

  楚贏見她板著張小臉，神情間儘是凝重，不由生出了調笑的念頭

  「這次，可算姑娘欠我個人情？」

  「當然算。」姜皎應的毫不猶豫，直接開口問：「你想讓我做什麼？」

  「開玩笑的，小姜姑娘的救命之恩，我沒齒難忘。」

  楚贏勾起唇角，桃花眼裡悄然盪過一抹暖色。

  「這番鄭重的模樣，倒像個小正經。」

  他雖不在意這樁舉手之勞。

  但於姜皎而言，能有了接回姜棄的機會，自是相當難得。

  她搖了搖頭，道：

  「這哪裡一樣，我當時也不過隨手罷了。」

  姜皎站在原地，手裡拎著滿噹噹的菜籃子，一雙漆黑的眼瞳，仍固執的在注視著楚贏。

  許是她那雙眼生的過於特別了些。

  亦或者，是如同點血般的淚痣，當真有了些蠱惑人心的本事。

  楚贏難得有了片刻的出神，等到反應過來時，唇角的弧度再不如往常來的散漫。

  「既然如此，若之後小姜姑娘做出新菜來，可否讓我，做第一個品鑑之人？」

  他的嗓音又低又柔。

  伴隨著一陣裊裊吹過的微風，輕拂過姜皎的耳畔。

  她揉了揉莫名有些泛起癢來的耳垂，向著楚贏認真點了點頭。

  「好。」

  楚贏垂下眼，笑意忽更為深刻了些。

  姜皎回了麵攤，先清洗了陶土罈子，然後倒扣過來，等著水分自然瀝乾。

  這段空閒也閒不得，她燒上一鍋水，在裡面添了幾粒八角桂皮，又補入大量的鹽，最後再點上兩塊冰糖。

  蘿蔔在等到滷水冷透的過程中，已被洗好去皮，切成了四四方方的小塊，被和著辣椒大蒜老薑等佐料一起，盛進了陶土罈子的底部。

  等著食材都已經入了罈子，姜皎抬起酒壺，倒了約莫一小勺的白酒進去，之後再加入涼透了的滷水，即可封蓋。

  她用了傳統四川泡菜的做法，做法不難，口味卻相當妙哉。

  只是需得等上幾日的功夫。

  才能將泡菜的味道，徹底揮發出來。

  姜皎在這忙忙碌碌了好一會兒，滷水升騰起的香氣散了半天街，李春蓮聞見味道，邁著碎步走出餛飩鋪，她遙遙盯著姜皎，眼珠轉了一圈，竟提起碎步邁向了麵攤。

  「哎呦，這是在忙什麼呢？」

  李春蓮站在麵攤外，踮著腳向鍋裡頭張望，口裡還連聲問著：

  「味道怪香呢，能不能...讓我也嘗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