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聘禮

2024-10-09 08:13:45 作者: 顏笑

  徐大墩的良心痛了一下,脫口而出:「英娘,你二叔私下找過我,地主家大少爺殺妻確有其事,英娘你……你要是反悔還來得及。」

  徐英如遭雷劈:「爹,你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

  她娘已收下地主家送來的彩禮,連一百文錢的謝媒錢都不肯給!

  反悔?她要怎麼反悔?

  方媒婆罵罵咧咧地從徐英家出來,逢人便說陸氏有多小氣摳門,用十文錢就想打發她,打發叫花子呢?

  村里人多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吃瓜群眾,見方媒婆這般吐苦水,一個個都來了精神,湊過來圍著方媒婆七嘴八舌地問起來。

  方媒婆本就將她的倒血霉經歷遷怒到徐英身上,又被陸氏的十文謝媒錢惹毛了,故意當著大夥的面大肆宣揚:陸氏收了地主家大少爺十兩銀子的聘禮,卻連一百文的謝媒錢都不肯給她!

  同在一個村里住著,陸氏的小氣摳門人設早已深入人心,村里人更在意的是地主家給徐英的聘禮。

  「聘禮單是現錢就給了十兩銀子!地主家出手闊綽,英娘這是嫁入了福窩啊!」

  

  「地主家聘禮給的這般豐厚,等到下月十八辦喜酒,豈不得擺上二十桌?」

  「你想得倒是挺美的!陸氏連一百文的謝媒錢都不肯給,她捨得辦二十桌酒席?」

  ……

  不知是誰起了頭,從徐英的婚事一下扯到徐寧和霍雲朝身上:

  「與其盼著鐵公雞拔毛,不如想點實際的。比如徐屠戶家什麼時候辦喜酒!」

  「我從沒見過臉皮厚的讀書人,霍雲朝怎麼這麼豁得出去呢?」

  「霍雲朝前十八年只一門心思讀書,眼看著讀不成書了,可不得想著將來該怎麼過嘛?」

  ……

  從徐英家離開,霍雲朝遠遠綴在徐寧身後,刻意與許寧保持距離。

  霍雲朝謹記著「男女授受不親」的訓誡,卻又捨不得跟心上人離得太遠,一邊跟著徐寧走一邊採摘野花,摘得足夠多了又從草叢裡扯了根草藤編了個花環。

  「寧娘,這是送你的花環。」

  徐寧的注意力最先被霍雲朝閃閃發亮的雙眸吸引,隨後才落在他捧著的色彩繽紛的花環,勾唇淺笑:「花環真好看。」

  霍雲朝喜上眉梢。

  他兜里連一枚銅板都沒有,只能送不花錢的禮物給徐寧,送完花環又從兜里拿出他自製的蚊香:「寧娘,這是我新制好的蚊香,入睡前在屋內點燃即可驅蚊。」

  徐寧與霍雲朝四目相對,對視不到五秒便率先移開視線:「霍書郎,我爹讓人傳訊說他今晚歸家。」

  「真的嗎?太好啦!」

  霍雲朝盼星星盼月亮地等了這麼多天,等得他心急如焚。要不是身上的傷還沒好全,他甚至想要去把徐屠戶尋回來商定婚事。

  與徐寧分開,霍雲朝歸家的路上,不經意間見到陸氏正朝著村口走去,心裡想,陸氏不是應該在家招待方媒婆嗎?她這是要去哪?

  陸氏可不在乎別人是艷羨妒忌,亦或者是譏諷嘲笑,她揣著新鮮熱乎的十兩銀子,腳步匆匆往娘家走去。

  等陸氏從娘家回來天已全黑了,進門就見到木頭樁子一樣的徐英給嚇了一跳,沒好氣罵道:「你在這杵著扮木頭人呢?」

  徐英不說話則已,一說話便是驚人消息:「娘,我不嫁了!你把地主家的聘禮給我,我要去退婚!」

  「啪——」

  陸氏二話不說就上前一巴掌抽在徐英臉上,她使出全身力氣,打得又重又狠,沒一會兒徐英的臉就腫起來了。

  「徐英,我今兒把話撂在這,地主家的聘禮不可能退!」

  徐英摸了摸火辣辣的臉,扯了扯嘴角便帶起一股刺痛:「娘,你明知道地主家大少爺殺妻,還要哄我嫁給他。那十兩銀子是我的賣命錢吧?」

  陸氏做賊心虛,越是心虛越是大聲囔囔:「你少聽別人胡說八道!我是你親娘,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還能害你不成?是不是徐寧那賤蹄子又來找你說三道四?你寧肯信外人也不肯信你親娘?」

  徐英不再說話,她無法再裝聾作啞,心中悲痛至極。她絕望透頂,連跟陸氏嗆聲的力氣都沒了。

  罷了,那十兩銀子就當是她還了陸氏和徐大墩的生養之恩。

  但是,付給方媒婆的那九十文錢,徐英必須要拿回來:「娘,方媒婆說她事先與你商定的謝媒錢是一百文。我用私房錢湊了九十文才夠數的。」

  陸氏一聽便知徐英是問她要錢,她胡攪蠻纏道:「你到村里跟人打聽打聽,誰家的謝媒錢不是給十文?分明是方媒婆見你年輕不懂事耳根子又軟,故意嚇唬你的!你……」

  徐英出聲打斷陸氏的狡辯,直奔主題:「娘,你得把九十文錢還我。」

  那九十文錢是家中唯一屬於她的東西,她一定要拿回來。

  陸氏梗著脖子叫囂道:「徐英你翅膀硬了想飛走了是吧?我是你親娘,你竟敢逼我給錢!」

  徐英不想聽陸氏說一句廢話,死咬著不鬆口:「娘,你不把那九十文錢還我,我就去地主家退親!就算你把我困在家裡退不了親,我就咬舌自盡!」

  陸氏從沒見過這麼毅然決然的徐英,不情不願地將那九十文錢還給徐英。

  徐英緊握著失而復得的私房錢,坐在床邊默默垂淚。

  與此同時,徐屠戶風塵僕僕回到平樂村,剛進村口就見到霍雲朝。

  「徐屠戶!」

  徐屠戶提著燈籠來到霍雲朝面前,看他顫顫巍巍地站直身體,劍眉緊蹙:「霍書郎,你是哪裡傷到了嗎?」

  霍雲朝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不是,我就是蹲久了腿麻。」

  徐屠戶沉默了。

  霍雲朝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又不知該如何補救,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徐屠戶忽地開口:「霍書郎,你特意在這等我是為了入贅的事?你爹同意了嗎?」

  在燈籠的微弱光芒下,霍雲朝無法看清楚徐屠戶的表情,惴惴不安回答:「徐屠戶,我爹咬死了就要二十兩聘禮,不給這個數,他就不同意我入贅。徐屠戶,給我半年時間,如果我能掙到這二十兩聘禮,屆時再入贅徐家。這樣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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