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兵臨城下

  「丞相大人，古羌一族已經集結完畢，接下來要做什麼？」

  一個身穿著黑色鐵甲的侍衛掀開帘子走進帳篷，對著溫暖火爐邊上的解無相說道。

  侍衛帶著一身的寒氣進來，解無相仿佛感到冷意，他放下手裡的書卷，眼神閃爍，「那好，本相去看看。」

  說著，他站起身來，攏了攏身上的大氅走出帳篷。

  這剛是日落，天就已經昏暗得像是夜晚，遠處的雲黑壓壓的，像是承受不住重量，要掉下來一般。

  本章節來源於𝘣𝘢𝘯𝘹𝘪𝘢𝘣𝘢.𝘤𝘰𝘮

  「呼呼——」悽厲的風聲響起，風雪飄搖著划過眼前，沒帶頭盔的解無相不得不眯起眼睛行走，他看見不遠處的沙場上，站著一排排黑壓壓的士兵，他們有的披著狼皮，有的戴著從黑熊臉上剝下來的皮做成的帽子，有的頭盔上插著長長的羚羊尖角，看起來怪異極了。

  但這就是古羌一族的特點，他們以打獵為生，崇尚武力，通過打獵獲得的獵物是他們標榜實力的方式，比如披著狼皮的那個，他這一生中最引以為傲的事情便是殺了一隻狼！

  兩百個古羌族勇士並不多，但因為這些勇士魁梧健碩的身材，讓這兩百個人看起來如同勢不可擋的千軍萬馬！

  解無相走上高台迎著風雪看了一眼，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很好，在他們征服古羌族人之前，這個部落還是只會依靠蠻力的蒙昧野人，但是經過了長達兩年的教化之後，古羌族人看起來已是判若兩人。

  他身邊站著會說古羌語的譯官，解無相開口，「問問他們，今夜就要襲擊風沙城城北，計劃都清楚了嗎？」

  譯官轉過頭去，說了一段古羌語，話音剛落，底下的古羌族『唰』地一聲抽出刀來，朝著天空一聲怒喝，解無相耳膜一震，竟有種短暫失聰的錯覺。

  他揉揉耳朵，「他們在幹什麼？」

  譯官解釋道，「這是古羌族人上陣殺敵之前的怒吼，象徵著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解無相點點頭，「很好，那接下來就交給你了。」說著，他走下高台。

  見他下來，侍衛跟上前去，擔憂的看了眼整齊有序朝著風沙城行進的古羌族人，忍不住開口問道，「丞相大人，咱們沒經過女帝的允許就出兵，真的沒關係嗎？」

  聽到這話的解無相定住腳步，眼神凌厲的凝視著侍衛，侍衛本來落在解無相後頭，便下意識加快腳步，結果一時間沒剎住腳步，竟然在解無相定住的時候還往前走了兩步。

  他一時間有些窘迫，往回走了兩步停在解無相跟前，彎下身軀表示敬意。

  解無相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眉頭一挑，「古羌族人都出發了，怎麼，要本相給人叫回來，說逗著玩嗎？」

  侍衛頭更低了，一句話不敢說。

  解無相似是想起了什麼，臉上神情難看，抬腳就走，冷漠的聲音飄散在風裡，「記住，本相是東離的丞相，既然帝女給了本相先斬後奏的權利，你們就該給我記好了！」

  等他走出了一段距離，侍衛才敢把頭抬起來，看著風雪裡驕傲的背影，那侍衛皺了皺眉，怎麼說呢，他總覺得丞相這話里有些不對。

  帝女是給了他先斬後奏的權利不假，可這權利同時也跟著沉重的代價，跟上了丞相侍衛才想起，丞相一旦行使這個權利，於東離國有利還好，若是不利，那丞相這個位置也該換人了。

  侍衛張了張嘴，本來想提醒一下丞相，但是想起丞相是何等人，還能把這麼重要的事忘了不成，想到這，他又打消了心裡的念頭。

  此時，風沙城中。

  城樓上的屋子裡，外面呼呼刮著風，緊閉著的大門都被吹得吱吱響，裡面燃著火爐，爐子裡燒著水，伴隨著咕嚕咕嚕的沸騰聲，一股溫暖的蒸汽噴出水壺。

  「呼——」

  泡開一碗青稞茶，站崗的士兵吹了吹碗裡的浮沫，綴飲一口下去，整個身子都暖了起來。

  「舒服多了！」

  士兵把手伸到火爐邊上取暖，摩挲著手掌能發出糙礪的聲音。

  一個頭髮斑駁的士兵從腰間取下水囊，打開來後貪婪的聞了聞，嘴裡發出一聲喟嘆，「嘿嘿，來點好東西？」

  圍著坐的士兵喔了一聲，指著水囊問道，「你哪來的好東西，不會是偷偷摸進了將軍的地窖吧！」

  這水囊里裝的是什麼，大家心知肚明，在寒冬臘月的邊關，能稱之為好東西的就只有烈酒了。

  「別瞎說！」那士兵說著，小小的喝了一口，「來，你們也喝點，這鬼天氣太冷了！」

  接過水囊的那個士兵掂了掂水囊，嗅了嗅沉醉的酒香，轉手給了站崗的哨兵，「沒多少了，你喝點吧，一會還得站崗呢。」

  哨兵接過水囊，喉結上下滾動，眼神直勾勾盯著水囊，可水囊到了手上之後也沒敢喝，只是聞了聞酒氣，一陣陶醉之後還了回去。

  「我也不喝了，還得挨到後半夜，哪敢掉以輕心，夠了，你快蓋上吧！」說著，哨兵把視線艱難的從水囊上移開。

  「不喝算了！」士兵旋上水囊，呢喃道，「咱們會不會太草木皆兵了，這都放哨半個月了，那有什麼敵情啊。」

  「唉——」

  屋裡先是沉默，良久之後才響起一聲哀嘆。

  哨兵把滾燙的青稞茶灌進肚子裡，全身暖和起來之後道，「行了，我去站崗了，你們要不睡會，下半夜最是難熬。」

  他推開門，呼呼的寒風灌進屋子裡，爐子裡的火苗跳起舞一樣搖擺。

  把水囊塞進腰間的士兵看了他一眼，說道，「若是能睡著那就好了……」

  「不好，軍旗升起來了！」

  士兵話還堵在嗓子裡，哨兵猛地把門推開，臉上滿是驚訝！

  屋裡幾人坐不住了，一股腦的湧出去，站在城樓上朝著地下望去，只見呼嘯的寒風裡，一個斥候騎著駿馬，肩上扛著西方駐軍的軍旗從城門前駛過，隨之響起的是斥候吹響的鳥哨。

  鳥哨聲在夜風裡格外突兀，哨兵臉色一變，「是北邊，快去敲鐘，點燃篝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