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扣在京城

  浮屠寒山膝下育有兒子一女，分別是二十二歲的長子浮屠柯，現在是僕射校尉，次子是十九歲的浮屠樺，軍中的斥候前鋒，么女浮屠珈，年芳十五，小名歲歲，寓意歲歲年年，平平安安。

  浮屠珈有些氣憤，她的二哥還有兩個月就要加冠了，為什麼不能等一等，而且，現在蕭國一分為二才過去多久，先不說鼠疫橫行的事，就說現在只剩下他們西方駐軍一支軍隊還在待命，其他的該癱瘓的早就癱瘓了，二哥上京，保不齊會被皇帝扣在京城！

  那到時候想念二哥，豈不是翻山越嶺才能想見？

  「再過兩個月二哥就加冠了，還有，兩個月後也是母親的祭日，母親在天有靈，父親怎麼忍心讓母親看不到二哥加冠？」

  想起早逝的母親，想起此時已經上路的二哥，浮屠珈不禁眼眶泛紅，臉上流露出悲傷。

  看見這一幕，百戰百勝的駐軍總督一下子不知所措，他扶著女兒坐下，支支吾吾的解釋，「歲歲，好歲歲，都是父親的錯，莫哭，莫哭。」

  提起髮妻，浮屠寒山何嘗不心生悲切，可是人死不能復生，縱使他在捨不得，也該學著放下，現在看著這張與自己相似又與髮妻相似的臉，他是心如刀割。

  可送自己的次子上京，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啊。

  浮屠寒山不善言辭，浮屠珈心裡清楚，於是深吸口氣穩住情緒，緩緩開口道，「父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們非得送哥哥北上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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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女兒稚嫩的臉，浮屠寒山蹲在他身前，手扶著扶手，縱有千萬分沉重，他也只能藏在心裡，緩了一會，他才說道。

  「歲歲，聽爹的話，到時候爹把你送到汝陽城，你就在那裡好好生活，知道嗎？」

  聽到這話的浮屠珈心猛地往下墜，她不解又憤怒，「為什麼？父親，我不要走，你告訴我到底為什麼！」

  浮屠寒山摩挲著扶手，目光凝望著女兒的臉，似乎要將這個留著自己血脈的孩子的臉鐫刻在記憶里，屋子安靜下來，沙場上練武的士兵的吶喊聲飄進來。

  罷了，罷了，浮屠寒山低下頭，反正遲早要說出來，「歲歲，你別怪父親，你知道的，東離國距離風沙城已經不遠了，沒人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打進來，離開這裡，歲歲就能活下去。」

  「不！」浮屠珈有些哽咽，「父親，我不想離開風沙城，我不怕死，父親，你別送我走！」

  可浮屠寒山鐵了心，「歲歲乖，爹的好歲歲，汝陽城是當朝公主的封地，你到了那裡，也會過得很好的，聽話！」

  「汝陽城離南揚十九州那麼近，女兒就算去到了那裡又有什麼用，就算不是被東離人打死，也會被反賊魏王打死，父親，我不要去那裡！」

  「歲歲，公主身邊有公主近衛，他們會保護好你的，你別怕，天下人都愛戴公主，反賊魏王不敢拿你怎麼樣，別怕！」

  浮屠寒山當然不會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孤身一人去到汝陽城生活，他手底下有一群老兵，老兵的孩子們各個身強力壯，而且，攝政王蕭景珩答應了他，只要攝政王在世一天，他的女兒就一天不會受到傷害！

  浮屠珈不知道反駁些什麼，她想起二哥，又問，「那二哥呢，二哥去了京城，怎麼還會有回來的機會，父親再也不想見到二哥了嗎？」

  浮屠寒山噎住，對上女兒一雙澄澈的眼，他一時間竟不知說些什麼，可是，上京這件事，是他的次子自己的選擇啊……

  他的記憶回到三天之前，三天前的夜，他正欲睡下，便聽見遠方傳來胡笳悠揚的樂聲，他猛然從床上爬起，這樂聲代表著故人來臨的含義，而這位故人是誰？

  遠在京城的齊王殿下蕭景珩，可來的人並不是他，而是他的一個部下。

  李山送來了國庫空虛和北方駐軍遭遇寒潮的消息，雖然早有預料，但真正來臨之時，浮屠寒山還是難免低落。

  風沙城的物資資源倒沒那麼緊缺，從軍三十多年，他早就明白未雨綢繆的道理，所以早幾十年前，他就開始想方設法開源節流，能省則省，所以積累到今天，風沙城自己的物資儲備還足夠他們生存上整整三年，如果有大戰，支撐個一年半載也是完全沒問題的。

  然而，這並不是最壞的消息，李山帶來了蕭景珩的消息，如今北蕭鼠疫橫行，而皇帝居然無所作為，放任百姓自生自滅，長寧公主南巡汝陽城，穩住北蕭南部的局勢，而他們風沙城，很有可能混入了奸細。

  『這個消息可靠嗎？』

  那時的浮屠寒山問李山道。

  李山臉色凝重，『將軍近段時間可有收到王爺的來信？』

  「有，僅有一次。」

  李山搖搖頭，『將軍有所不知，王爺前前後後送了不下十封的信，可將軍只收到了一封嗎？』

  浮屠寒山鎮住，『竟有如此之事？』

  『千真萬確。』李山點點頭，『這也是為何將軍派我獨自來風沙城的原因。』

  軍中混入了奸細！這個意識讓浮屠寒山為之膽寒，他卻絲毫沒有察覺，甚至不知道這個奸細埋伏了多少年，有攔截了多少他們的消息。

  事情太過于震驚，他一時間不知道找誰商討，只能叫來自己的兩個兒子。

  李山告訴他，皇帝很擔心西方駐軍的情況，如果在收不到將軍的消息，恐怕皇帝只會更加恐慌，百姓們的處境只能愈發水深火熱。

  而且世人皆知，浮屠珈是浮屠寒山的心頭寶，皇帝已經起了把浮屠珈扣在京城的意思，眼下正計劃著使臣西行的事宜，如果不在此之前送一個孩子上京，那麼只能等著使臣抵達風沙城，然後眼睜睜看著浮屠珈被帶走。

  蕭景珩知道浮屠寒山對蕭國是忠心耿耿，更何況浮屠寒山對他還有恩，他不願見他們父女倆遠隔千里，便提前趕來送信。

  都不用多想，也能知道浮屠珈到了京城的生活，浮屠珈已經及笄，而且貌美如花，難保皇帝不會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力，把浮屠珈嫁給一個對自己有利的臣子。